這一次，他們要發動這次行動，用這幾十萬人的意誌，徹底將遠征計劃這艘還未離港的巨輪，死死地釘在原地。
    廣場的外圍，氣氛同樣緊張到了極點。
    王五的城衛隊已經組成了一道鋼鐵防線，數百名全副武裝的戰士手持防爆盾牌和高壓電棍，將情緒激動的人群死死攔在警戒線之外。
    “後退！全部後退！”
    “再敢衝擊防線，格殺勿論！”
    戰士們的怒吼聲，很快便被山呼海嘯般的聲浪所淹沒。
    人群開始向前擁擠，人與人之間的推搡，逐漸演變成了對城衛隊防線的衝擊。
    叮叮當當的撞擊聲不絕於耳，城衛隊的防線被擠壓得搖搖欲墜，好幾個年輕的戰士被撞得連連後退，臉上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王五拄著那根合金拐杖，站在隊伍的最前方，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看著高台上唾沫橫飛的趙成，又看了看他身邊那個眼神陰冷的孫明，握著拐杖的手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
    衝突，一觸即發。
    指揮部，頂層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前，李軒楓靜靜地站著。
    他沒有看那些閃爍著各種數據的屏幕，隻是俯瞰著下方。
    廣場上那黑壓壓的人群，那些揮舞的手臂和嘶吼扭曲的臉，都清晰地映在他的眼底。
    震耳欲聾的喧嘩聲穿透玻璃，充滿辦公室。
    然而，李軒楓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憤怒或是焦急的神色。
    甚至，在他那平靜的眼眸深處，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嘲弄。
    李軒楓看著下方那場愈演愈烈的動蕩，看著那些自以為掌控局勢、正在狂歡的人，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至極的弧度。
    “魚兒，”
    李軒楓輕聲自語，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力量。
    “終於要忍不住了。”
    指揮部厚重的合金大門緩緩打開。
    李軒楓一個人從門後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沒有衛隊，沒有隨從。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作戰服，步伐平穩，一步步走下台階，走向那片喧鬧的中央廣場。
    廣場上山呼海嘯般的聲浪，在他出現時停頓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道獨自走來的身影吸引。
    他本人卻平靜得可怕。
    高台上，正唾沫橫飛的趙成看見李軒楓，眼裏先是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被興奮所取代。
    來了！他終於肯出來了！
    趙成覺得，這是李軒楓在洶湧的民意麵前終於撐不住，被迫出來妥協。這是他們的勝利。
    他看著李軒楓緩緩走上高台，在自己麵前站定，立刻向前一步，用嘶啞的嗓音搶先發難。
    “李司令！你終於肯出來了！”趙成伸出手指，幾乎要戳到李軒楓的臉上，他對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用盡全身力氣嘶吼，“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給這幾十萬把你當成神的百姓一個解釋！”
    “為什麽要拿我們所有人的性命，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為什麽！”
    他的質問，瞬間將人群徹底引爆。
    “給我們一個解釋！”
    “我們不想死！我們隻是想活下去！”
    “留下糧食！留下能源！”
    質問聲，哭喊聲，各種聲音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狠狠拍打在李軒楓的身上。
    王五的城衛隊防線被衝擊得搖搖欲墜，他死死盯著台上的趙成，握著拐杖的手青筋畢露。
    然而，身處中心的李軒楓，臉上卻沒什麽表情。
    他沒有看瘋狂的趙成，也沒有去看台下那些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
    他隻是平靜地站在那裏。
    在全場情緒被煽動到最高點的瞬間，他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沒有能量波動，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啪。
    他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這聲音不大，但在震耳欲聾的喧囂中，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整個廣場的聲浪，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不明白，在這般洶湧的民意麵前，李軒楓為何還能做出如此輕描淡寫的動作。
    就在這片詭異的寂靜中，所有人身後的，那麵覆蓋了整棟指揮部大樓外牆的巨型光幕，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屏幕上沒有出現任何文字通告，也沒有出現安撫人心的宣傳畫麵。
    一段視頻，開始播放。
    畫麵的開端，是一間昏暗的實驗室。牆壁與天花板上布滿了玻璃管道，裏麵泡著各種扭曲的肢體。
    鏡頭移動，對準了實驗室的中央。
    十幾座金屬實驗台上，用鎖鏈捆綁著一個個正在劇烈掙紮的人。他們的麵孔因為痛苦而扭曲，口中發出無聲的嘶吼。
    廣場上的人群中，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呼。
    因為他們看清了，那些被綁在實驗台上的人，和他們一樣，都是人類，甚至其中幾人身上還穿著希望城配發的工裝！他們是進化者！
    視頻中，一個穿著白大褂，臉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拿著一根注滿了綠色液體的巨大針管，緩步走到一個實驗台前。
    被綁在台上的那名進化者，眼裏充滿了哀求與恐懼，他拚命地搖頭，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
    白大褂男人卻好像沒有看見，他的臉上，掛著研究員觀察實驗品時的微笑，眼裏卻沒有絲毫感情。他將那粗大的針頭，沒有絲毫猶豫地，直接刺進了那名進化者的脖頸。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通過擴音設備，響徹了整個廣場。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名進化者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抽搐，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幹癟，肌肉卻在異常的膨脹，一根根青黑色的血管在他皮膚下瘋狂竄動。
    他的眼球暴突，瞳孔被血色完全占據，理智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瘋狂與暴虐。
    短短十幾秒，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鏡頭前，被改造成了一頭隻剩下殺戮本能的怪物。
    廣場上，一片死寂。
    剛剛還在高喊著要吃飯，要取暖的人們，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臉上血色盡褪。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女性，已經忍不住捂住了嘴，發出了幹嘔的聲音。
    高台上的趙成，臉上的得意與瘋狂也完全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置信的驚駭。
    視頻，還在繼續。
    鏡頭一轉，來到了實驗室的另一個角落。
    一個看起來隻有五六歲的小男孩，正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他的臉上掛滿了淚痕，口中一遍又一遍地，用帶著哭腔的童音呼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