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96章 民怨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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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城,行政大樓前的中央廣場。
比三天前規模大上數倍的人群,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刺骨的寒風吹在每個人臉上,但他們的表情卻異常激動,匯聚在一起的體溫,竟在這片區域形成了一股燥熱的暖流。
人群的最前方,後勤總管趙成站在一個臨時搭建的高台上。這一次,他的身邊不再孤單,幾名肩上扛著尉官軍銜的衛隊軍官,麵色冷峻地站在他身後,像是在為他站台。
這個信號,讓廣場上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而危險。
“兄弟們!鄉親們!”趙成拿起擴音器,聲音嘶啞,卻充滿了力量,“我們希望城,病了!病得很重!”
他的目光掃過下方一張張因為寒冷和不安而漲紅的臉。
“有人問我,病根在哪?我現在就告訴你們!”
趙成伸出一根手指,聲音陡然拔高!
“第一罪!不顧民生,強推遠征!我們的糧食,我們的能源,我們戰士的血,都耗費在了一場虛無縹緲的遠征上!換來了什麽?換來了我們現在連暖氣都不敢開足!換來了我們的孩子在夜裏被凍醒!”
人群中立刻爆發出憤怒的吼聲,這番話,精準地戳中了他們最切身的痛點。
“第二罪!用人不察,引狼入室!”趙成指向身後的行政大樓,言辭愈發激烈,“城主給了那個來路不明的昆侖女人最高權限,讓她在我們的心髒地帶自由行走!結果呢?人家轉手就在我們的能源核心上,插了一根吸血管!這是引狼入室,這是拿我們幾十萬人的命在賭博!”
“第三罪!應對危機,束手無策!”趙成的聲音裏充滿了痛心疾首,“事情發生了三天!整整三天!能源流失了三成!除了把我們賴以生存的能源一點點切斷,指揮中心拿出了任何有效的辦法嗎?沒有!他們隻會讓我們勒緊褲腰帶,讓我們在寒風裏等著!”
三條罪狀,條條誅心。
廣場上的民眾情緒被徹底點燃,憤怒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趙成看著火候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氣,拋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他的語氣忽然變得沉重而肅穆。
“李城主勞苦功高,我們都記在心裏。但他太年輕,太激進了。現在的希望城,就像一艘在風暴裏迷航的船,需要一位經驗豐富,穩重掌舵的老船長!”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我提議!”趙成振臂高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吼道,“暫時罷免李軒楓總指揮之權!恭請德高望重的老祭司出山,主持大局,共渡難關!”
“老祭司”三個字一出,廣場上出現了短暫的死寂。
很多年輕的居民臉上露出了茫然,他們從未聽過這個稱呼。但那些在希望城建立之初就生活在這裏的老人,臉色卻瞬間變了,眼神裏流露出震驚、敬畏,還有一絲狂熱。
那是塵封在希望城早期記憶裏的一個名字,一個代表著穩定、秩序與信仰的名字。
“請老祭司出山!”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人群中第一個響起。
緊接著,像是點燃了引線,星星點點的呼喊聲迅速匯成了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
“請老祭司出山!”
“請老祭司出山!”
“請老祭司出山!”
口號響徹雲霄,匯聚成一股巨大的民意浪潮,狠狠地拍向了那座沉默的行政大樓,直逼最高指揮中心。
……
巨大的落地窗前,李軒楓麵無表情的看著樓下那片沸騰的人海,看著光幕上趙成那張慷慨激昂的臉。
廣場上山呼海嘯般的口號,清晰地傳到他的耳中。
一名身穿黑色作戰服的警衛隊長走到他身後,腰間的槍柄被他下意識地握緊,聲音裏透著一股殺氣。
“城主,局勢快要失控了。需要我們介入嗎?”
“控製好現場,不要發生流血衝突。”李軒楓的聲音平靜如水,聽不出任何波瀾。
他的目光,從趙成的臉上移開,仿佛穿透了人群,看向了城市深處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讓他繼續表演。”
警衛隊長一愣,有些不解,但還是沉聲應道:“是!”
李軒楓緩緩轉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趙成不過是一個被推到台前的木偶,那個真正想從他手裏奪走這座城市的對手馬上就要登場了。
......
希望城的深處,有一片被高大的梧桐樹環繞的靜謐居所,與外界的鋼鐵森林風格迥異,這裏的一切都顯得古樸而安寧。
這裏是老祭司的住處。
而此刻這份安寧被徹底打破,居所之外,黑壓壓地跪滿了人,寒風卷著雪花,落在他們單薄的衣衫上,很快融化成冰冷的水跡。
“老祭司,求求您出山吧!”
“我家的孩子發燒了,再這麽冷下去,他會死的!”
“我們不怕死在戰場上,可不能就這麽窩窩囊囊地凍死在自己家裏啊……”
哭喊聲,哀求聲,混雜著孩子因寒冷而發出的虛弱啼哭,像一把把鈍刀,割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居所內,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透過窗戶靜靜地看著外麵的一切。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麻布長袍,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溝壑,眼神渾濁,卻又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便是老祭司。
希望城建立之初,是他用信仰和秩序,將一群在廢土上掙紮的幸存者凝聚在一起。但在李軒楓以鐵腕和遠見建立起新的秩序後,他便主動退隱,不問世事。
在他看來,時代變了。信仰能給人慰藉,但無法填飽肚子,更無法抵禦變異的怪物。專業的事,就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李軒楓,就是那個專業的人。
所以,當趙成在廣場上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時,他隻是搖了搖頭,並未理會。
可現在,他無法再保持平靜。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跪在雪地裏的年輕母親身上。那母親懷裏緊緊抱著一個用厚布包裹的孩子,孩子的小臉燒得通紅,呼吸微弱。母親的嘴唇凍得發紫,卻還是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孩子的額頭,用自己的體溫,做著徒勞的努力。
老祭司那雙蒼老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
他可以不在乎權力,不在乎誰是城主。但他無法不在乎,這座城市裏的人,正在受苦。
就在這時,趙成帶著幾名穿著民生部門製服的官員,穿過人群,走到了居所門前。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跪下,隻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