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洞內的錦茉漸漸平複了心緒，一縷月光從洞口的縫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那種被拋棄的感覺十分讓人厭惡。望著熟睡的小獸人，她不會讓自己的孩子也體會她當初的那種滋味。
    火堆上的火苗搖曳著，將錦茉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忽大忽小。
    她輕輕撫摸著小獸人的臉頰，指尖感受著那溫熱的觸感，心裏五味雜陳。
    這裏是獸世，跟自己原來的社會可能對於這種事情處理方式不一樣。
    錦茉尊重這種生存法則，但是別指望她認同。自己曾經是個活生生的人類，跟他們從本質上就是不一樣的。她有自己的價值觀和理念。
    既然小獸人已經是這樣了，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按他們說的那樣，把孩子丟在一邊，當作沒生過一樣。
    洞外傳來腳步聲，緩慢而猶豫。錦茉抬起頭，目光投向洞口。
    今天晚上輪到守夜的是書翎，他過了許久才進洞來，手裏拿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
    清了清嗓子，試探地抬了抬手中的碗，“要不要喝一點？”
    錦茉搖了搖頭，沒有出聲。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小獸人身上，手指輕輕撥弄著孩子額前的一小撮絨毛。
    剛剛對獸夫們發了一通火，現在氣氛確實有些尷尬。
    書翎走過來，把湯放在石桌上，找了個凳子坐下。
    過了好一會兒，錦茉才張口，沒有抬頭，聲音有些沙啞，
    “不用這麽天天守著。”
    書翎知道她在想什麽，也大概理解她不能接受的原因，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問道，“你......你是來自哪裏的？”
    錦茉聽到先是疑惑，她抬起頭，與書翎對視一眼。
    隨即想起來，雲恒說過，獸夫們都懷疑她不是真正的錦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她低頭思考了很久，才緩緩道，“一個隻有人類的世界。”
    “人類？那是什麽？”
    錦茉的目光變得恍惚，“你可以理解為沒有獸體的雄性和雌性。”她說著，視線投向遠方，像是看到了前世的日子。
    書翎的眼睛微微睜大，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他點點頭，
    “怪不得，你上次說想讓這裏變成平等的世界，沒有獸體，那你們那裏一定沒有高低之分。”
    錦茉先是點頭，隨後遲疑了一秒後又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也不是吧。”
    隻要是有人的地方，一定會有高低和不平等。
    書翎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都沒有獸體了也會有高低之分？”
    她沒有再開口，這個問題她確實回答不了。
    低頭看著小獸人，心中思緒萬千。人類社會的種種不公，種種矛盾，又何嚐比這個獸世簡單多少？
    石壁上的火光晃動，影子隨之搖曳。
    書翎見錦茉沉默，又換了個話題，“小獸人的去留，你是怎麽想的？”
    錦茉看向酣睡的孩子，眼中滿是溫柔。
    她給她輕輕地掖了掖小被子的一角，聲音堅定而溫和“我會親自帶著她，以後會教她學習手語，若非必要，我不會再要小獸人。”
    書翎聞言立馬脫口而出，“不行！”
    錦茉眉頭緊皺，不悅地抬起頭，"為什麽不行？有了別的小獸人，我可能就沒有那麽多精力去照顧她了。"
    她心中暗自不耐煩，生育小獸人這種事，難道不是自己說了算？誰有權利幹涉？
    書翎歎了口氣，解釋道，
    “這裏是獸人世界，如果你要坐上狼族族長的位置，生育一個小獸人肯定是不行的，何況這個小獸人還有殘疾。”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
    錦茉眯起眼睛，冷笑一聲，“你從哪裏看出來，我想坐狼族族長的位置？”
    書翎有些錯愕，“難道你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奪回狼族族長的位置嗎？而且你的家族傳承了那麽久的狼族之位，你就這樣不要了嗎？”
    “嗬……阿母也是這樣想的？”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想從中尋找答案。
    書翎被問得啞然，阿母確實這樣給他說過，她希望錦茉能坐上狼族族長的位置。
    錦茉見他沒有回話，心中已有了答案。她輕輕歎了口氣，收拾了一下床鋪，
    “明天我會去見阿母。你回去吧，這裏我自己也可以。”
    書翎站起身，猶豫了一下，眉頭緊鎖，“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我心裏有數，有些事，我得先搞明白。”
    書翎隻好點點頭，轉身走向洞口。剛要邁出去，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蛇族一向秘藥眾多，也許那裏會有能治療小獸人的方法。”
    錦茉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希翼，“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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