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斯旺森牧師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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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幫派裏難得地平靜下來。就連平日裏惹人嫌的邁卡也像隻灰溜溜的老鼠,不知躲到哪個角落去了。營地裏的氣氛難得地鬆弛。
周路坐在亞瑟床邊的小木凳上,手裏握著一把鋒利的獵刀。他慢條斯理地削著蘋果,果皮打著卷兒垂落在地上。每削幾刀,他就切下一小塊果肉,用刀尖輕輕叉起,遞到亞瑟嘴邊。
"張嘴。"周路的聲音比平時柔和許多。
亞瑟虛弱地靠在枕頭上,蒼白的臉上滲著細密的汗珠。他的胸膛纏著厚厚的繃帶,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傷口。雖然斯旺森牧師精心照料著傷口,沒有發炎的跡象,但這次傷得實在太重,他連翻個身都疼得直冒冷汗。
營地另一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小傑克騎著大衛像陣風似的衝進營地,身後揚起一片塵土。查爾斯高大的身影緊隨其後,手裏還拎著傑克的小木劍。
"我說過多少次了!"阿比蓋爾的聲音又急又氣,她一把將兒子從狗背上抱下來,"營地外麵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小傑克倔強地仰著臉,髒兮兮的小手攥得緊緊的。他的褲腿上沾滿了泥巴,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成一綹一綹的,但那雙藍眼睛亮得驚人,絲毫沒有要認錯的意思。
約翰叼著半截香煙踱步過來,煙灰簌簌地落在他的皮靴上。他眯著眼睛看了看正在教訓孩子的阿比蓋爾,轉頭對周路說:"都怪你整天給他講那些打仗的故事。昨晚這小子說夢話都在喊"衝鋒"。"
周路頭也不抬,繼續削著蘋果:"男孩子野一點怎麽了?難道要像個小姑娘似的整天待在帳篷裏繡花?"
約翰深深吸了口煙,吐出一個渾圓的煙圈。煙霧泛著淡淡的藍色,飄向亞瑟的床鋪。
"咳咳...咳咳咳..."亞瑟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傷口被牽動,疼得他整張臉都皺成一團。
周路立刻跳起來,像趕蒼蠅似的揮著手:"去去去!沒看見這兒有病人嗎?"他一把將約翰推到旁邊,"要是真閑得慌,不如去幫阿比蓋爾教訓孩子,給傑克一個完整的童年。"
正在喝咖啡的何西阿聞言嗆了一下,咖啡差點噴出來。他一邊咳嗽一邊笑,皺紋裏都盛滿了笑意。
約翰尷尬地用靴底碾滅煙頭,灰白的煙灰在地上留下一道痕跡。阿比蓋爾揚起的手停在半空,轉頭看向周路。小傑克眨巴著淚汪汪的大眼睛,小嘴張得圓圓的,滿臉都是震驚和委屈,仿佛遭到了最信任的人的背叛。
周路將手中的半個蘋果放在亞瑟床邊,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何西阿,牧師人呢?該給亞瑟換藥了。"他環顧四周,卻不見那個總是穿著皺巴巴黑袍的身影。
何西阿聞言抬起頭,"天剛亮時看見他往那邊去了。"他指了指營地邊緣那片幽暗的鬆樹林,"說是要去禱告。"
周路點點頭,踩著沾滿露水的草地往樹林走去。清晨的霧氣在林間浮動,像一層薄紗纏繞在樹幹之間。他的靴子踩斷了幾根枯枝,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沒走多遠,一陣壓抑的、近乎野獸般的嗚咽聲從林子深處傳來。那聲音斷斷續續,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卻又拚命想要嘶吼。周路的腳步頓了一下,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槍柄上。
撥開一叢低垂的鬆枝,眼前的景象讓周路僵在了原地。
斯旺森牧師跪在一棵歪脖子鬆樹下,他的黑袍沾滿了泥土和鬆針,頭發蓬亂如草。最駭人的是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瞳孔擴張得幾乎看不見虹膜,在晨光中泛著不正常的光亮。
"主啊...主啊..."牧師的聲音嘶啞得不成人聲,他的雙手痙攣般地抓著套在腳踝上的繩索。那繩子綁得並不緊,以他的力氣完全可以輕易掙脫,可他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著,指節都泛出了青白色。
突然,他整個人劇烈地抽搐起來,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汗水混著泥土在他臉上劃出一道道汙痕,嘴角不受控製地流下涎水。"不...不能...不能..."他斷斷續續地念叨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一條條扭曲的蚯蚓。
周路看見他黑袍的袖口已經被自己咬爛了,露出滲血的手腕。牧師的指甲深深摳進樹皮裏,鬆脂混著鮮血黏在他的指尖。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胸口劇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會窒息。
就在周路準備上前時,牧師突然仰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那聲音裏包含著太多東西——痛苦、悔恨、絕望,還有對毒品的渴望。
牧師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撲,繩索終於被掙開了。他像條擱淺的魚一樣在地上翻滾,黑袍纏住了雙腿,露出瘦骨嶙峋的小腿。他的手指深深插進泥土裏,挖出了幾道溝壑,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那個總是溫和地說著"上帝保佑你"的人,此刻正被毒癮折磨得麵目全非。
周路蹲下身,靴子碾碎了地上幾片枯葉。"需要我幫忙嗎?"他的聲音很輕,卻讓牧師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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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捆...捆住我..."牧師的聲音嘶啞得不成人形,"無論我怎麽求你...都不要鬆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突然劇烈地幹嘔起來,卻隻吐出幾口酸水。
周路沉默地拾起那根粗糙的麻繩。當繩子碰到牧師手腕時,這個瘦削的男人突然打了個寒顫,肌肉繃得死緊。周路手法利落地將他綁在樹幹上,打了個結實的水手結。
"仁慈的主啊..."牧師的祈禱很快變成了痛苦的呻吟。不到十分鍾,他的掙紮越來越劇烈,肩膀在粗糙的樹皮上磨出了血痕。"求求你..."他抬起頭,淚水混著鼻涕流進顫抖的嘴角,"就一針...就一針就好..."
周路背對著他,彎腰撿起那本被泥土弄髒的聖經。書頁間露出一個隱秘的空洞,裏麵藏著一支閃著冷光的注射器。牧師看到那抹金屬反光時,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氣,繩索深深勒進他的皮肉。
"給我!求你了!"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像指甲刮過玻璃,"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發誓!"
周路輕輕歎了口氣,手指撫過書頁上被掏空的痕跡。他翻到一頁完整的經文,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那些燙金的文字上。
"耶和華是我的牧者,"他的聲音平穩而清晰,"我必不至缺乏..."
牧師突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身體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他的牙齒咬破了嘴唇,鮮血滴在髒汙的牧師領上。但周路的聲音始終沒有停下,像一道溫柔的溪流,緩緩流過這片被痛苦籠罩的樹林。
"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周路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泛黃的紙頁,"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
牧師的啜泣聲漸漸低了下去,變成斷斷續續的嗚咽。他的目光依然死死盯著周路手裏的聖經,掙紮的幅度變小了。
牧師的聲音起初顫抖得厲害,像風中搖曳的燭火。但隨著經文一句句念出,那聲音漸漸變得堅定而清晰。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慢慢恢複了神采,幹裂的嘴唇開合間,竟透出一種莊嚴的韻律。
周路漸漸停下了誦讀,但牧師的聲音仍在林間回蕩。奇妙的是,那些原本折磨著他的痛苦似乎正隨著每一個單詞的吐出而消散。他的背脊挺得筆直,被汗水浸透的牧師領在晨光中泛著微光,整個人竟顯出一種超脫的神聖感,仿佛真的在主持一場莊嚴的彌撒。
"......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愛隨著我,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當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林間突然安靜得能聽見露珠滴落的聲音。
牧師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眼睛雖然還帶著疲憊,卻已恢複了清明。"放開我吧。"
周路合上聖經,皮革封麵發出輕微的聲響。他將這本被掏空的書小心地放進挎包,然後走到樹前解開繩索。麻繩上沾著血跡和汗漬。
"讓你見笑了。"牧師癱坐在地上,顫抖的手指整理著皺巴巴的衣領。他的手腕上還留著深深的勒痕,但神情已經平和了許多。
周路蹲下身,從腰間解下那個鋥亮的黃銅酒壺。"哪有,"他輕輕搖頭,"我見識到了您的勇敢和堅毅。"
牧師的目光在酒壺上停留了片刻。他幹裂的嘴唇不自覺地抿了抿,喉結上下滾動,卻堅定地推了回去。"酒,"他的聲音有些發緊,"我也戒了。"
"放心吧,裏麵是水。"周路晃了晃酒壺,裏麵的液體發出清脆的聲響。
牧師猶豫了一下,最終接過酒壺。他先小心翼翼地聞了聞,當確認沒有酒精的氣味後,才仰頭痛飲起來。清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衝淡了臉上的汙漬。他喝得那麽急,仿佛要把體內殘留的毒素都衝刷幹淨。
喝完後,牧師用袖子擦了擦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臉上,那些痛苦的皺紋似乎都被撫平了些許。他試著站起來,雙腿還有些發軟,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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