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謝迪貝萊
字數:3586 加入書籤
亞瑟和約翰各自騎著一匹高大的匈牙利混血馬,那兩匹駿馬肩高足有十七掌,油亮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周路踩著馬鐙翻身上馬時,阿爾忒彌斯雪白的鬃毛在他膝邊輕拂——這匹阿拉伯母馬雖然品相極佳,但十五掌的個頭讓他在同伴中顯得像個騎著矮種馬的少年侍從。
三騎並轡而行時,周路的視線恰好與亞瑟肩膀平齊。匈牙利混血馬有力的踏步聲在前方回蕩,阿爾忒彌斯焦躁地甩著頭,它細長的脖頸繃出優美的弧線,鼻翼不斷噴出白氣,顯然對屈居人後的位置極為不滿。
劇烈的顛簸中,他莫名想起前世貼吧裏那個話題:《論阿拉伯馬與驢子的騎乘體驗對比》。
周路輕輕摩挲著馬兒潮濕的鬃毛,指腹傳來劇烈的心跳震動。他突然意識到,若讓這匹敏感的母馬知曉主人此刻正在盤算"是否該換匹馬",恐怕下一秒就會被塌一個尥蹶子掀進路邊的蕁麻叢裏。這個念頭讓他不自覺夾緊了馬鞍,阿爾忒彌斯立刻會錯了意,以為得到衝鋒的許可,頓時如銀色閃電般竄了出去。
上午的陽光灼熱刺眼,馬蹄踏過幹燥的泥土,揚起細小的塵埃。亞瑟和約翰並排騎行,兩匹匈牙利混血馬步伐穩健,馬鞍皮革在高溫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遠處的地平線在熱浪中微微扭曲,像是被烤得發燙的鐵皮。
亞瑟用手背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側頭看向約翰:“我們得先找個地方落腳,至少甩開平克頓的尾巴。等局勢穩下來,再想辦法把傑克接回來。”
約翰的嘴角繃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韁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接回來?”他冷笑一聲,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意,“達奇的計劃哪次不是這樣?‘再幹一票大的’,‘再堅持一下’,可結果呢?我們的人越來越少,錢沒見著,反倒被追得像喪家之犬!”
亞瑟沉默了一瞬,目光掃過遠處荒蕪的山丘。若是平時,他或許會附和幾句,甚至罵得更難聽。但現在,他隻是深吸一口氣,嗓音低沉而平穩:“我們都想幫派好,約翰。事已至此,抱怨也沒用,隻能往前看。”
“往前看?”約翰猛地扯了下韁繩,他的馬煩躁地甩了甩頭,噴出一股鼻息。“往哪兒看?達奇的‘大計劃’就是讓我們像野狗一樣東躲西藏?戴維和麥克死了,西恩也差點死了,黑水鎮的錢連影子都沒見著!”他的聲音越說越高,最後幾乎是在低吼,脖頸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亞瑟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裏,將火柴在馬鞍上擦燃。他吐出一口煙霧,才緩緩開口:“達奇……他也有他的考量。但你說得對,我們確實付出了太多。”他頓了頓,眼神沉靜地看向約翰,“你有怨氣很正常,但別讓這些念頭把你困死,否則你永遠走不出來。”
約翰的肩膀繃得緊緊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的路。半晌,他才低聲開口,嗓音沙啞:“亞瑟,我做過太多混賬事……我對不起傑克,對不起阿比蓋爾。”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我一直想,傑克是不是我的種……我配不配當他的父親。”
亞瑟沉默地抽完最後一口煙,將煙蒂彈進路邊的草叢,火星草葉上閃了一下,隨即熄滅。他轉過頭,目光堅定而平靜:“後悔沒用,約翰。你能做的,就是別再搞砸了。”
烈日依舊高懸,兩人的影子在馬蹄下縮短,沉默再次籠罩了他們,隻剩下馬蹄聲和熱風拂過荒野的沙沙聲響。
正午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冠,在通往謝迪貝萊的小徑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三人的馬蹄聲在寂靜的林間顯得格外清晰,驚起了幾隻躲在灌木叢中的藍鬆鴉。
"就是前麵了,"亞瑟勒住韁繩,抬手指向樹林深處若隱若現的屋頂,"謝迪貝萊。這地方夠隱蔽,平克頓的狗腿子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兒來。"他轉頭看向周路和約翰,嘴角扯出一個疲憊的笑容,"雖然破舊了些,但好歹能遮風擋雨。"
隨著馬匹緩緩前行,一座荒廢的莊園逐漸顯現。鐵藝大門早已鏽蝕,歪斜地掛在鉸鏈上。庭院裏的野草長得齊膝高,幾株頑強的薔薇從破碎的花壇中探出,開出幾朵猩紅的花。主宅的門廊立柱上爬滿了常春藤,二樓的一扇窗戶玻璃碎裂,像是一隻空洞的眼睛,庭院裏麵有著密密麻麻的車轍印。
"挺好的,至少有四麵牆和一個屋頂。"約翰嘟囔著,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左輪。
“你還沒進裏麵呢。”亞瑟率先下馬,將韁繩係在一棵歪脖子橡樹上。"把馬拴在這兒,"他低聲說,手指輕輕撫過自己那匹匈牙利混血馬的鬃毛,"我們得先確認裏麵幹淨。"
1865年4月,當李將軍在阿波馬托克斯法院投降的消息傳到弗蘭克·霍爾的耳中時,這個三十歲的南方騎兵上尉正在田納西的野戰醫院裏養傷。他折斷的右腿剛剛拆掉夾板,但心中的傷口卻永遠無法愈合。
"就這樣結束了?"弗蘭克攥著皺巴巴的報紙,盯著病房裏同樣失魂落魄的戰友們。他們中有人失去了手臂,有人瞎了一隻眼,但此刻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燒著同樣的不甘。"不,這不該是我們的結局。"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三個月後,在路易斯安那州一個破敗的種植園裏,十二個身著褪色灰軍裝的男人圍坐在燭光下。燭焰在他們堅毅的麵容上跳動,弗蘭克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南方精神永不消亡。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南方複興會"。"
最初的幾年,他們像幽靈般遊蕩在南方各州。搶劫聯邦政府的補給車隊,襲擊支持北方的銀行,將得來的錢財分給窮困潦倒的南方家庭。漸漸地,"萊莫恩劫掠者"的名號在民間不脛而走——這個稱呼來自他們最成功的一次行動:在萊莫恩火車站劫走了聯邦政府價值十萬美元的金條。
1870年春天,在阿拉巴馬州的深山老林裏,這群前南方軍人們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弗蘭克站在篝火前,身後是一麵手縫的南方邦聯旗:"先生們,是時候讓星條旗再次分裂了!"他們襲擊了塞爾瑪的聯邦駐軍,結果遭遇慘敗。二十七個戰友永遠留在了那個血色黎明,弗蘭克帶著僅存的八人逃進了沼澤。
十年後 弗蘭克在德克薩斯邊境的破酒館裏灌著劣質威士忌。曾經的理想主義者們開始吸納亡命之徒——銀行劫匪科爾·米勒,印第安殺手"獨眼"湯姆,甚至還有墨西哥逃兵。組織變得魚龍混雜,老戰友一個個黯然離去。
到了1890年代,這個由理想主義者建立的團體已經完全蛻變為西部最令人聞風喪膽的犯罪集團。他們在五個州都有據點,控製著從武器走私到鐵路搶劫的所有非法生意。但也正因如此,平克頓偵探和聯邦軍隊開始對他們窮追不舍。
1895年的冬天,在如今的藏身處,留著墨西哥式八字胡的胡安·奧爾蒂斯提出了一個新建議:"頭兒,為何不去墨西哥?那裏的迪亞斯政府搖搖欲墜,農民起義此起彼伏。以我們的實力,完全可以..."
三個月後,弗蘭克站在墨西哥奇瓦瓦的荒漠上,望著遠處潰逃的聯邦軍隊揚起的塵土。當地農民簞食壺漿迎接這些"解放者",孩子們好奇地摸著他們的馬鞍和來複槍。年近六十的弗蘭克突然笑了,他仿佛又看到了三十年前那個在燭光下宣誓的年輕軍官。
"傳令下去,"他對副手說,"告訴所有人,我們就在這裏建立新的南方。"
喜歡荒野大鏢客之西部立國請大家收藏:()荒野大鏢客之西部立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