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查爾斯的臉龐滑落，他銳利的目光審視著周路身上的警服。\"你怎麽會在這裏？”
    周路扯了扯濕透的製服領口，臉色陰沉：\"我們被出賣了。\"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槍柄，\"和何西阿剛到地點，就被二十多個警察團團圍住。我趁著引爆炸彈的混亂逃了出來。\"
    查爾斯的眉頭緊鎖，雨水在他濃密的眉毛上凝結成珠：\"何西阿和阿比蓋爾呢？\"
    “被警察帶走了。\"周路啐了一口，\"我在巷子裏解決了一個落單的條子，換了這身皮。\"他拍了拍胸前的警徽，金屬在雨中泛著冷光。
    遠處又傳來一陣警哨聲，兩人不約而同地往陰影處退了退。查爾斯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亞瑟他們突圍了，但約翰...\"他的聲音沉了下去，\"被平克頓那些混蛋逮住了。\"
    周路的眼神變得鋒利如刀：\"其他人？\"
    \"都撤出來了。\"查爾斯指了指碼頭方向，\"我負責引開追兵，他們應該已經到碼頭了。\"
    周路環顧四周，\"我們得先離開這個鬼地方。\"他壓低聲音道，手指輕輕敲擊著警徽。
    查爾斯的目光落在周路的製服上，突然會意地點頭：\"你的"通行證"。\"
    \"足夠讓我們大搖大擺地走過三個街區。\"周路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從腰間解下一副手銬，\"委屈你當會兒犯人？\"
    查爾斯哼了一聲，卻主動伸出雙手。當金屬銬環扣上他手腕時，周路湊近他耳邊快速說道：\"遇到盤查就裝醉，我來應付。\"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小巷，周路故意提高音量：\"老實點，你這個該死的醉鬼！\"他推搡著查爾斯向前，警靴踏進水窪濺起一片水花。雨中巡邏的警察們隻是掃了他們一眼，就繼續搜尋更重要的逃犯去了。
    在警服的掩護下，他們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穿過層層警戒線，向著城外走去。雨越下越大。
    兩人在城郊的酒館門口\"借\"了兩匹馬，趁著夜色疾馳回營地。雨已經停了，但空氣中仍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馬蹄踏過泥濘的地麵，濺起冰冷的水花。
    當他們靠近營地時，濃重的血腥味立刻撲麵而來。
    營地入口處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鮮血滲進泥土，在月光下呈現出暗紅色。沙迪正拖著一具屍體的腳踝往樹林裏拽，她的臉上沾著血，眼神冷得像冰。泰倫則蹲在一旁，從一具屍體上拔出自己的獵刀，隨手在死者的衣服上擦了擦。
    蘇珊和珍妮站在營地門口，手中端著霰彈槍和手槍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黑暗。當她們看到周路和查爾斯時，蘇珊的眉頭立刻擰了起來。
    \"怎麽回事？\"蘇珊的聲音像刀鋒一樣銳利，她的目光死死釘在周路身上的警服上，\"怎麽就你們兩個回來？還有——你那身衣服是怎麽回事？\"
    周路翻身下馬，摘掉警帽，隨手丟在一旁。\"行動失敗了，\"他的聲音低沉而疲憊，\"就我們兩個逃出來了。\"
    蘇珊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張了張嘴，似乎想罵人，但最終隻是無奈地歎息了一口氣。
    周路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眉頭緊鎖：\"這又是怎麽回事？\"
    蘇珊冷哼一聲，恢複了往日的冷酷：\"奧德裏斯科幫的小崽子，以為我們人少就能來撿便宜。\" 她朝沙迪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結果全被阿德勒夫人和那個意大利小子解決了。
    周路沉默地走向篝火，從鐵鍋裏舀了一勺已經冷掉的咖啡，仰頭灌了下去。他抹了抹嘴，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那我們也別浪費時間了。\"他解開警服扣子，露出裏麵的裝束，\"天亮之前，我們就得離開這裏。\"
    蘇珊點了點頭，沙迪也停下了手裏的活兒，握緊了她的步槍。
    \"我聽你的。\" 蘇珊冷冷地說。
    夜風卷過營地，帶著血腥味和未散的硝煙。範德林德幫的幸存者們沉默地集結，準備著離開。
    周路掀開達奇營帳的簾子，一股濃烈的酒氣混雜著廉價香水的味道撲麵而來。
    莫莉·奧謝搖搖晃晃地撲了上來，她的金發淩亂地散在肩頭，臉頰泛著不自然的酡紅。\"親愛的，你終於回來了......\" 她含糊不清地呢喃著，手指緊緊攥住周路的衣襟。
    周路皺了皺眉，一把將她推回床鋪上，\"你認錯人了。\"
    莫莉倒在皺巴巴的被褥間，眼神渙散地盯著帳篷頂，嘴裏還在嘟囔著什麽。周路沒再理會她，轉身退出營帳。蘇珊正抱著胳膊站在外麵，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你們進去收拾吧，\"周路低聲說道，\"別讓她鬧出什麽動靜。\"
    蘇珊冷哼一聲，掀開簾子大步走了進去，緊接著傳來莫莉含糊的抗議聲和酒瓶倒地的悶響。
    晨霧彌漫在沼澤地上空，馬蹄踏過潮濕的泥地，濺起細碎的水花。周路和沙迪·阿德勒並肩騎行，兩人都保持著警惕，目光不斷掃視著四周。沙迪的步槍橫放在馬鞍上，手指始終沒有離開扳機。
    \"拉凱......\" 沙迪低聲念出這個名字，\"這地方夠偏的。\"
    周路點了點頭，\"沼澤深處，平克頓的人不會輕易找來。\"
    霧氣中，破敗的木屋輪廓漸漸顯現。這裏可能曾是某個獵人的落腳點，如今早已荒廢，但勉強能遮風擋雨。兩人下馬，周路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灰塵在晨光中飛舞。
    沙迪檢查了一圈，\"至少沒漏雨。\"她踢開角落裏的空酒瓶，\"比我想象的強。\"
    周路走到窗邊，透過破損的窗框望向遠處。沼澤地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綠色，霧氣在水麵上緩緩流動。
    \"足夠大家躲一陣子了，\" 他低聲說道，\"但得盡快把其他人帶過來。\"
    沙迪點點頭，眼神冷峻。\"那就別浪費時間了。\"
    兩人翻身上馬，調轉方向，朝著來時的路疾馳而去。晨霧漸漸散去，但前方的路依然籠罩在未知的陰影中。
    正午的烈日炙烤著沼澤地，潮濕的空氣裏蒸騰著腐殖質特有的腥味。幫派剩餘的成員們踩著吱嘎作響的木板橋陸續進入拉凱，馬匹不安地打著響鼻，似乎也嗅到了這片水域潛藏的危險。
    蘇珊站在廢棄的捕魚台上，用她那標誌性的尖銳嗓音指揮著：\"皮爾遜！把補給品搬到東邊那個棚屋去——小心你該死的腳！\"胖廚子氣喘籲籲地扛著醃肉桶，汗珠順著他通紅的鼻頭不斷滾落。
    突然，一陣歇斯底裏的尖叫劃破了忙碌的氣氛。莫莉·奧謝跌跌撞撞地從馬車衝下來，她原本精致的蕾絲睡裙沾滿了泥漿和酒漬，金發像枯草般蓬亂地披散著。
    \"你們把達奇弄到哪裏去了？\"她抓住正在搬箱子的凱倫的胳膊，指甲深深掐進對方的皮肉，\"告訴我！你們這些肮髒的...\"
    凱倫粗暴地推開她：\"瘋婆子，滾回你的酒瓶堆裏去！\"
    莫莉踉蹌著摔倒在泥地裏，突然爆發出一陣神經質的笑聲。她抓起手邊的空酒瓶狠狠砸向周路：\"你們都想害他！我知道！\"玻璃碎片在陽光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珍妮趕緊把小傑克抱進屋裏。
    蘇珊大步走來，像拎小雞一樣揪住莫莉的後領：\"夠了！你這丟人現眼的下賤坯子。”
    莫莉在蘇珊的鐵腕鉗製下仍像隻受驚的野貓般掙紮，她塗著蔻丹的指甲在蘇珊粗壯的手臂上抓出幾道血痕。
    \"放開我！你們這些下賤的——\"
    話音未落，蘇珊的巴掌已經帶著風聲狠狠甩在她臉上。
    啪！
    清脆的耳光聲讓整個營地瞬間安靜下來。莫莉被打得偏過頭去，一縷金發黏在她迅速紅腫的臉頰上。她的嘴唇顫抖著，精心描畫的眼線被淚水暈開，在臉上留下兩道黑色的淚痕。
    \"你們都欺負我......\"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尖細，像指甲刮過玻璃，\"等達奇回來......他會讓你們都付出代價......\"
    蘇珊居高臨下地瞪著她，灰白的發髻散落了幾縷，在怒氣中微微顫動。\"閉嘴！\" 她厲聲喝道，\"滾回你的房間裏去，別逼我把你捆起來！\"
    莫莉捂著臉，踉蹌著後退幾步。她的眼神在眾人臉上掃過——有人冷漠，有人厭惡，還有人像看笑話般咧著嘴。最終，她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嗚咽，轉身跌跌撞撞地衝向自己的帳篷。
    \"達奇！達奇！\"她一邊跑一邊尖叫，聲音刺破沼澤沉悶的空氣。
    帳篷的簾子被她猛地扯下，隨後傳來酒瓶砸碎的聲響和壓抑的啜泣。營地裏的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蘇珊啐了一口，轉身繼續指揮眾人幹活。
    \"別管那個瘋婆子，\"她粗聲粗氣地說，\"把警戒線拉起來，這鬼地方說不定有鱷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