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價格，漢密爾頓完全忘卻了恐懼，他雙手叉腰，眼神中透露出對周路報價的不滿，大聲說道：“先生，您的報價實在是太低了。您看看這房子，這硬件設施在整個聖丹尼斯，乃至整個美國都是頂尖的。大理石柱、雕花的門窗，還有這寬敞的空間，哪一樣不是上等的？”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著周圍的設施，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寶。
    周路輕輕拍了拍旁邊一根有著彈痕的大理石柱，彈痕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他慢悠悠地說道：“這樣吧，漢密爾頓先生，您看這些東西，我買下來之後還得花不少錢去修繕呢。彈痕、破損的牆壁，還有這可能存在的各種隱患，我都在考慮範圍之內。我再加一千，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漢密爾頓聽了，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雙手在空中揮舞著，情緒激動地說道：“先生，沒有你這麽出價的！這房子的價值遠遠不止於此。我相信，隻要將其再放置一段時間，等大家都淡忘了那些事情，這套房子的價格將遠遠不止我一開始一萬八的報價。到時候，您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周路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你確定？我可是在報紙上看了那個新聞了，這件事鬧得那麽大，五年？十年？二十年大家都忘不了這件事。您覺得誰還會這麽大膽地買下這座凶宅，除非他腦子進水了。”
    漢密爾頓聽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說道：“那我也不能同意您的報價，那太低了，簡直是犯罪。這樣吧，我拿出自己最大的誠意，一萬五，這已經是我能給出的最低價格了。”
    周路聽了，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暗自盤算著，在客廳裏踱步，故意提高聲音說道：“你知道我是威廉姆斯夫人推薦過來的，我和安迪局長可是過命的兄弟，和市長亨利先生也有不錯的私交關係。我清楚政府給你的報價還要低，你這中間賺的差價可不少啊。一萬美金，這是我能接受的最高價格，你要是不同意，我就隻能去找別人了。”
    漢密爾頓聽了，心中有些動搖。他看著周路那堅定的眼神，知道對方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他咬了咬牙，再次說道：“一萬四，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真的虧本了。”
    周路停下腳步，看著漢密爾頓，眼神中帶著一絲威脅和誘惑：“一萬二，這是最後的底線。你要是不答應，我馬上就走，而且我還會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到時候你這房子就更難賣了。”
    漢密爾頓聽了，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猶豫了許久，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好吧，一萬兩千美金，就一萬兩千美金。這房子就歸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對待它。”
    周路聽了，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伸出手，和漢密爾頓握了握手，說道：“合作愉快，漢密爾頓先生。我相信，我會讓這座房子重新煥發生機的。”
    漢密爾臉上堆起職業性的笑容，眼角擠出幾道褶子：\"周先生，看到您得到心儀的房子，我也打心底裏為您感到開心。\"他頓了頓，故作感慨地搖搖頭，\"不過有一說一，我做這行二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像您這樣會討價還價的顧客。\"
    周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漢密爾頓先生，向你這樣盡職盡責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在心裏盤算著。
    周路覺得自己贏麻了。
    一萬兩千美金？簡直是白撿！這套豪華宅邸光是那些意大利進口的大理石就值這個價，更別提那些古董家具和家用設施了。至於凶宅的名聲？哈！去問問那些當晚死去的勃朗特家族成員吧。
    漢密爾頓則覺得自己撞了大運。
    這棟凶宅聲名在外，看房的人要麽被傳聞嚇跑，要麽開價低得離譜。眼前這個東方人居然肯出一萬二？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他偷偷瞄了一眼周路，心裏暗笑：這傻小子真好騙！他肯定不知道，這棟房子在勃朗特一家慘死之前，還住過另一位富商那是勃朗特先生的前任合夥人。那位可憐的先生一家也慘死其中。
    現在好了，房子賣出去了，傭金到手了，老板和政府那邊也能交差了。
    \"合作愉快！\"漢密爾頓依舊熱情地握著周路的手，\"需要我幫您聯係裝修隊嗎？我知道幾家不錯的......\"
    \"不必了。\"周路微笑著抽回手，\"我們什麽時候簽合同？”
    漢密爾頓瞥了眼窗外漸沉的暮色，紫灰色的雲層壓得很低，將橡樹街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暗影中。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西裝內袋裏的十字架，臉上卻維持著職業性的笑容：\"周先生，合同都在公司呢。這樣吧，明天上午十點，我找好公證人，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房。\"
    周路站在落地窗前，玻璃映出他模糊的輪廓。他伸手輕輕撫過窗框上的一道裂痕——那是他上次來時留下的。\"好，那就明天上午。\"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別墅。漢密爾頓在台階上駐足，夜風裹挾著沼澤潮濕氣息撲麵而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遠處傳來幾聲犬吠，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
    \"需要我送您回家嗎？\"
    周路沒有回答，隻是將兩根手指抵在唇邊，吹出一聲悠長的口哨。哨音剛落，遠處便傳來清脆的馬蹄聲。
    \"不必了，我騎馬就好。\"周路輕撫馬頸，阿爾忒彌斯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他利落地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地看著漢密爾頓，\"明天見，漢密爾頓先生。希望一切......順利。\"
    漢密爾頓仰頭望著馬背上的男人，忽然覺得周路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異常高大，幾乎與身後的凶宅融為一體。他咽了口唾沫，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當然，周先生。明天見。\"
    阿爾忒彌斯打了個響鼻，前蹄不安地刨著地麵。周路輕輕一扯韁繩，便如同一道陰影般融入了夜色中，隻有馬蹄鐵敲擊路麵的聲音漸行漸遠。
    漢密爾頓站在原地，直到馬蹄聲徹底消失，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回頭看了眼身後陰森的宅邸，二樓某扇窗戶的窗簾似乎動了一下，像是有人正站在那裏目送他們離開。
    \"一定是風......\"他喃喃自語，快步走向自己馬車，卻總覺得背後有一道視線如影隨形。
    而此時，橡樹街盡頭的陰影裏，周路勒馬停步，回頭望向別墅的方向。月光穿過雲層，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快了......\"他輕聲說道，阿爾忒彌斯的耳朵微微轉動，似乎在回應主人的低語。
    清晨的聖丹尼斯銀行籠罩在薄霧中，周路推開厚重的橡木大門，靴跟在大理石地麵上敲出清脆的聲響。大廳裏彌漫著新鮮油漆和鋸末的味道，幾個工人正踩著梯子修補天花板上的彈孔——那是範德林德幫留下的\"傑作\"。
    \"先生，請問辦理什麽業務？\"一位戴著圓框眼鏡的職員迎上來，目光在周路東方麵孔上短暫停留。
    周路撣了撣皮手套上的灰塵：\"貸款。\"
    職員領著他穿過嘈雜的大廳，拐進一條鋪著波斯地毯的走廊。盡頭的桃木門上掛著\"瑞茲經理\"的黃銅名牌，門縫裏飄出雪茄的藍灰色煙霧。
    周路直接推門而入。
    辦公室裏的男人猛地將翹在寫字台上的皮鞋放下來，雪茄煙灰簌簌落在馬甲上。他眯起眼睛打量著不速之客：\"取款去大廳就好。\"
    \"我是來辦理貸款的。\"周路反手關上門，陰影籠罩了他半邊臉龐。
    銀行經理瑞茲像被彈簧彈起來似的站起身，堆出滿臉笑容：\"失禮了！我是瑞茲，聖丹尼斯聯合銀行經理。\"他匆忙拉開真皮座椅，\"您請坐，請問怎麽稱呼？\"
    \"周路。\"
    周路取出幾份證明，鋪在紅木桌麵上。瑞茲的瞳孔在看到地契上燙金印章時明顯擴大了一圈。
    \"碼頭區倉庫...貨運碼頭股權證明...\"經理戴著金戒指的手指顫抖著翻動文件，\"上帝啊，這些都是優質資產。\"他掏取過紙筆，開始寫寫畫畫，\"粗略估算，您可以貸三萬美金。\"
    窗外傳來工人們搬運木板的碰撞聲。周路用指節輕叩桌麵：\"需要多久放款？\"
    \"通常要三天實地評估...\"
    \"我今天就要。\"周路的聲音像冰刀劃過玻璃，\"當然，評估價值可以低一點。\"
    周路看著瑞茲一副為難的表情：怎麽，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