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喲嗬表白了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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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府的馬車碾過城中碎石,車廂裏的人不斷摩挲著空蕩蕩的令符暗袋,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再快些!”他踹了腳車壁。
    當馬車衝進周家莊院時,周成早已候在院中。
    這個掌控漕運多年的副察使,此刻隨意披了件外衣在院中踱步,見楊興德下車便急步上前:“大人,郭韜扣了我三批貨!”
    郭韜乃宛城知府。
    楊興德眯了眯眼。
    “什麽時候的事?”
    “從前日起。”周成壓低聲音,“不止是我,其餘線也都斷了!”
    “他瘋了?往日不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我昨日去找他,他躲著不願見我。”
    楊太守蹙眉“定是出事了!還可能是衝著我們來的!”
    周成聞言臉色驟變,這才注意到楊太守官袍下擺沾著煙灰:“大人神色如此焦急,莫非府上也...”
    “調兵令被盜了。”楊興德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周成先是一愣,繼而鬆了口氣:“那令符需配合您的虎符和手令才能用,旁人拿著不過是塊廢鐵...”
    “蠢貨!”楊興德怒斥,“本官現在也調不了兵了!”
    兩人焦灼之際,餘光瞥見侍衛押著個血人走來,突然陰森一笑,“不過...我們還有這位貴客。”
    顧辭被重重扔在地麵,身上的衣袍已經被鞭子抽碎,渾身血漬。
    左臂不自然地扭曲,剛緩了不到三息,身子便被人押了起來跪在楊太守麵前。
    腦袋因為無力朝前低垂。
    “說吧,你是什麽人。”楊興德提了提顧辭的身子,“說了,本官饒你一命。”
    顧辭抬頭,染血的嘴角扯出個笑。
    “找死!”
    楊興德暴怒,一腳將顧辭踹出丈遠。青年撞在假山上,嘔出口鮮血。
    周成不安地搓著手:“最近宛城來的生麵孔,你們是不是一夥的?”
    回答他的隻有夜風穿過院門的聲音。
    他不甘心,繼續發問“那些貨是不是你們弄得鬼?”
    楊興德臉色鐵青:“會不會是...仇家尋上門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陷入沉默。
    這些年他們聯手做的勾當太多。
    私販軍械、克扣賑災糧、強占民田...結下的仇家沒有上百也有幾十。
    然而最近下死手的隻有永安城顧家。
    “不太可能,顧家還沒那麽大的本事插手宛城。”周成試探道。
    能下令讓郭韜反水背叛他們的,權勢定遠超他們二人。
    可會是誰呢?
    突然,門外響起馬匹的嘶鳴聲,打破了院內的死寂。
    一名小廝模樣的人跌跌撞撞衝進院中,撲通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周大人不好了!我家大人被宮裏來的將軍抓了!府上家眷下人全被關押,大人拚死讓小的來報信那將軍說、說... ...”
    周成一把揪住小廝衣領:“說什麽?”
    “他說...包括您和楊太守在內,一個也逃不掉!”
    楊興德手中的茶盞砰然落地。
    周成麵如土色,與楊興德對視一眼,兩人額角同時沁出冷汗。
    這哪是什麽仇家尋仇,分明是陛下的雷霆手段!
    “快!備馬車!”周成扯著嗓子嘶吼,轉身就往內院跑,“金銀細軟都不要了,把地契和賬冊帶上!”幾個家丁慌不擇路地撞在一起。
    楊興德卻突然抓住周成:“那皇帝小兒可有實證?無憑無據就敢動朝廷命官?”
    他官袍下的手指發抖,麵上卻強撐著挺直腰板。
    角落裏傳來幾聲嗤笑。
    渾身是血的顧辭撐起身子,咧嘴笑道:“若沒有鐵證......咳咳......陛下怎會派禁軍連夜拿人?你們埋在衙門的暗樁,早已經被拔幹淨了... ...”
    這句話宛如驚雷劈中。
    楊興德終於變了臉色,周成更是兩腿發軟,差點跪倒在地。
    那些賬冊裏記錄的,可是足夠誅九族的罪證!
    “走!馬上出城。”
    周成突然拔刀指向顧辭,“那他呢?”
    楊興德一把按住他手腕:“帶上,或許有用。”
    馬蹄聲震碎深夜。
    一行人往城門逃去。
    然而朱漆城門緊閉,眾人猛的勒馬停下。
    大門中央處,隻有一道孤影立在月下。
    那男子頭戴鬥笠,看不清麵容。
    周成覺得不對勁,扯著韁繩往前走了兩步“怎麽隻有你一人在此守城門?其餘人呢?”
    鬥笠下的男子冷著嗓音,不緊不慢說道:“十多年前,沈伯康赴宛城接手礦脈挖掘,二位大人,可還記得這個名字?”
    楊太守呼出一口氣,眼皮忽閃了兩下。“你是誰!”
    鬥笠人繼續道:“他以為合作的是人,沒想到是豺狼。你們篡改奏折私吞礦脈時,可想過天理昭昭?”
    “你究竟...”
    鬥笠倏然落地。
    青年冰冷的眼神掃過對麵眾人:“當初你們與顧慶海串通,殺我爹娘。可惜我命不該絕...”
    楊興德突然厲笑:“沈家的小崽子!你可知你爹本可不死,要怪啊隻能怪他自己非要插這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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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懷卿眼中殺意驟現。
    “事到如今,你們竟毫無悔意?”
    話落,猛地抬手一揮。
    暗處瞬間湧出數百鐵甲,迅速將楊興德一行人團團圍住。
    周成與楊興德二人麵如死灰。
    沈懷卿持劍直指眾人,厲聲道:“楊大人,不知潛入你府中的人可還活著?”
    楊興德眉梢一挑,暗喜:此人身份不凡?看沈懷卿神色焦急,莫非... ...
    “帶上來!”
    顧辭雙手反縛,口中塞著破布,被周成的手下押出。
    兩人一左一右將顧辭按壓,楊興德抽出刀刃抵上顧辭咽喉,“開城門!否則我現在就割斷他的喉嚨!”
    沈懷卿手臂震顫。
    顧辭被粗繩緊勒,嘴角還掛著未幹的血跡。四目相對的刹那,青年艱難地搖頭,被布條勒住的咽喉發出嗚咽。
    沈懷卿強忍下怒氣“放了他!”
    果然!
    楊興德刀鋒又進半分,顧辭頸間頓時冒出血珠,“開城門!否則本官拉他陪葬!”
    沈懷卿望著顧辭慘白的臉色,眼前閃過六年來每個燃燈伏案的深夜。
    父母慘死的畫麵與顧辭恭順遞茶的模樣不斷交疊,握劍的手第一次劇烈顫抖。
    “大人不可!”
    小久在一旁急呼!“宛城貪汙一脈,事關重大,不可放走他們!”
    副將們的驚呼聲中,沈懷卿死死盯著楊興德:“陛下親臨宛城,你們逃不掉的!”
    “少廢話!”
    周成突然搶過刀架在顧辭心口,“再拖延我現在就捅死他!”
    顧辭忽然劇烈掙紮起來。
    沈懷卿看著他,喉間頓時湧上腥甜。
    六年... ...
    他苦等了六年... ...
    無數次在心中演練過如何手刃仇人... ...
    然而,眼前的這一幕,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罪惡感湧上心頭,他在心中瘋狂地向已逝的爹娘懺悔。
    他實在不願看到顧辭死去。
    “開——城——門——”
    小久未動,“沈閣主三思!”
    沈懷卿狠厲嗬斥,劍尖轉向身側兩名士兵“陛下親口說過,他們二人的命交由我處置!現在!開城門!”
    兩士兵為保命,隻好聽令打開城門。
    鐵閘升起的聲音炸得沈懷卿渾身不適。
    城門大開。
    楊太守與周成立即揮動馬鞭,他回頭看了眼被留下的兩名護衛,厲聲喝道:“攔住他們!你們的妻兒老夫自會照料!”
    兩名護衛對視一眼,刀刃死死抵住顧辭的脖頸,一步步退向城門口。
    月光被高聳的城牆切成兩半,顧辭踉蹌的身影在明暗交界處搖晃。
    小久已經急不可耐,大嗬“追!”
    “我看誰敢!”沈懷卿的劍鋒橫在小久麵前,他盯著顧辭頸間滲血的刀痕,眼神越發狠厲。
    小久咬牙切齒。
    “沈閣主,您自己去和陛下交差吧!”
    馬蹄聲漸遠,顧辭的脖頸血越來越多,護衛的刀尖已刺破表皮。
    沈懷卿咬牙,劍鞘脫手砸中那人腕骨。
    趁著護衛吃痛的刹那,顧辭用後腦狠狠撞向另一人鼻梁。
    小久見狀,快速飛撲過去。
    兩三下就解決了那兩護衛。
    “追!”
    士兵陸續上馬,衝出城門。
    很快,周遭安靜下來。
    沈懷卿迅速上前,扶起顧辭。
    當他抓住顧辭手腕時,發現對方掌心全是指甲掐出的血痕。
    破布抽出,麻繩解開。
    可顧辭卻癱坐在地,啞聲“追不上了。”
    他望著消失在官道盡頭的煙塵,突然低笑起來:“六年啊,你等了六年...為什麽...”
    沈懷卿卻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托起顧辭的下顎察看強勢。
    還好,口子不深。
    又掀開顧辭的衣裳,新傷舊疤讓沈懷卿一時失神。
    顧辭打掉他的手,怒斥“沈懷卿我看你是瘋了!”
    “為什麽?你明明恨我,為什麽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
    “我父親那麽對你...我又間接害了你娘...為什麽...”
    聽著顧辭的滿腔不解,沈懷卿喉結滾動,終是忍不住吼道“我若恨你,就不會讓你活到現在。你聽好了,我是恨過你,但都過去了...”
    “可是...”
    “沒什麽可是,顧辭哥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麽和我解釋吧。”
    沈懷卿突然俯身,將顧辭打橫抱起。
    懷中人輕得令他心驚。
    顧辭一動不動,好似魂魄離身。
    他還在消化方才沈懷卿的話,以及...
    他為自己,放走了他等了六年的仇人。
    沈懷卿這是...瘋了?
    十七趕來時,看著空蕩蕩的城門,疑惑問道:“人呢?”
    “放了。”
    沈懷卿收緊抱著顧辭的手臂,轉身往城內走。
    十七向前幾步,又看了看顧辭。
    “怎麽樣?傷的重不重。”
    顧辭恍惚的搖頭,心不在焉。
    “除楊太守和周副察使外,名單上的人已全部落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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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懷卿嗯了一聲,他根本不關心其餘人。
    自他抵達宛城,唯有兩件事能令他心生在意。
    其一,乃為爹娘報仇雪恨;其二,便是報完仇後與顧辭一同離去。
    然而,此仇恐難以得報。
    所幸,他護住了欲護之人。
    至於陛下降罪之事,已然無關緊要。
    三人無一人打破寂靜,一同回到了宅院。
    蕭子安不在,想來是去衙門處理那些人去了。
    沈懷卿抱著顧辭進了房間,將人放在榻上。
    顧辭的左臂已經脫臼,但此時已經感知不到痛感。
    “忍著點。”沈懷卿突然握住他畸形的手肘。
    哢嚓一聲,就這麽替他複了原位。
    隨即起身出門,端來了一盆清水。
    銅盆裏的清水很快變成暗紅色。
    沈懷卿擰帕子的手背冒出了青筋,卻在觸及顧辭腰腹時放得極輕。
    那些交錯的新傷以及舊疤,刺得他眼底泛酸。
    “把衣裳脫了。”
    顧辭肩膀顫了顫,卻沒動彈。
    沈懷卿也不催促,擰幹帕子站在床邊等他。燭火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一個僵直,一個挺拔。
    “我自己來......”
    “我說,脫了。”
    沈懷卿的語氣平靜得可怕。他伸手去解顧辭染血的衣帶,動作熟練得像做過千百回。
    顧辭太熟悉他這副模樣。
    越是平靜,越是在意。六年的仇人從指縫間溜走,這人怎麽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他不再猶豫,三兩下扯開衣衫。
    衣料剝離,沈懷卿用溫水浸濕帕子,動作極輕地擦拭他肋下的鞭傷。
    顧辭望著他,又問“為什麽放他們走?”
    沈懷卿的手突然頓住。他閉了閉眼,喉結滾動兩下才壓下翻湧的情緒:“如果方才是我被抓,你會怎麽做?”
    “我說了這不一樣!”
    哐當一聲,銅盆被沈懷卿踹翻。溫水潑了一地,他紅著眼睛將顧辭按在榻上:“是不一樣!”
    “仇人又如何!不過等了一個六年,再來一個六年我也等得起!顧辭!你不惜命,可我惜!”
    “我不想你死,你明不明白!”
    沈懷卿幾乎是吼出這句話,隨即像是被自己嚇到一般後退半步。
    屋內突然安靜。
    顧辭艱難的張嘴“值得嗎?就為了一個我...”
    “值得。”
    顧辭錯愕,嗓音開始發顫“我...我說過...來千麵閣是我自願,你...你不用愧疚...”
    事已到此,顧辭還認為沈懷卿為他做的這些是因為愧疚。
    沈懷卿的睫毛顫了顫,一滴淚終於落下。“閉嘴。”
    他氣勢洶洶的上前,卻俯身吻住了顧辭。
    被吻之人瞳孔瞪大,全身僵硬。
    沈懷卿感受到了他的呆滯,隨即故意咬破顧辭的唇角,逼他回神。
    他緩慢站直,輕聲說道“現在,顧辭哥還認為我對你是愧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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