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最後一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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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幾乎是在膽顫心驚中養了七天的身子。
    人受傷時本就會多愁,又見不到想見的人自然會想的多。
    顧辭每次進來,都能看見他對著窗外發呆,碗裏的飯菜幾乎沒動過幾口。
    李醫仙的藥確實神奇,那些猙獰的傷口愈合得極快,才第六天,腰間的爪痕就已經結痂脫落,隻留下幾道淺色的痕跡。
    “你今天又沒怎麽吃。”顧辭把涼透的飯菜收進食盒,皺著眉頭看十七,“這樣下去傷怎麽好?”
    十七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整個人都打不起精神,“傷已經好了。”
    “那不是好事嗎?你應該高興才對。”顧辭把食盒放在桌上,倒了杯熱茶遞給他,
    十七接過,沒有喝。
    他垂著頭,小聲說道,“他說七日後再去找他。現在傷好了,他下手就不會留情了。”
    十七本想著如果傷沒好還能少挨點揍,可誰知李醫仙的藥效太強,身上的傷都好的七七八八了。
    這下,可有他受的了。
    顧辭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這幾日來,溫公子一次也未來瞧過十七,確實不像會輕易放過這件事的樣子。
    又這麽平靜的過了一日。
    晨光透過木窗,十七盯著房梁上的裂紋數到第七遍。
    終於聽見院中響起腳步聲,是顧辭來送早膳了。
    木門吱呀一聲推開,十七立刻閉眼裝睡。
    “是我。”顧辭把食盒擱在桌上,嘴角帶了絲笑意。“溫公子待你很好,你求個情討個巧,他不會對你如何的。”
    十七尷尬的睜開眼,撐著床沿坐起身。
    他當然知道溫瑾川不會下重手,他怕的是溫瑾川的生氣,怕他對自己失望。
    畢竟到現在,自己什麽事都做不好。
    明明答應會避著江予白,可卻還是騙了他。
    “喝藥。”
    顧辭遞來黑稠的藥汁,看他皺著臉咽下才繼續道:“李前輩說你再躺兩天就徹底痊愈了。”
    十七心不在焉的點頭。
    喝完藥吃完早點,又躺回了床榻。
    這一天,按理來說他應該去書房見溫瑾川。可不知為何,十七怕得緊。
    硬是一步也沒敢踏出過房門。
    子時梆子剛響,院門便被叩響。
    十七從床榻驚坐而起,赤著腳跑去開門。月色下立著個灰衣男子,手裏捧著根三尺長的藤條。
    “少主讓您帶著這個去書房。”
    男子將藤條遞來,十七嘴角尷尬的扯了扯。
    藤條沉甸甸的,握柄處纏著防滑的細麻繩。不太情願的接過,剛想問那人溫瑾川心情如何時,男子已然離去。
    別無他法,隻好垂著個腦袋去到了東側書房。
    書房窗紙處亮了一盞燭台。
    十七在階前深吸了一口氣,發現雕花門虛掩著。
    索性省了敲門,直接踏入。
    屋內,溫瑾川正坐在案後,手中拿著一張不知是誰寄來的信封,看得入神。
    聽到有人踏入,溫瑾川卻沒抬頭。
    十七緊張的走到案前,習慣性的跪下,藤條高舉過頭頂,冰涼的磚麵貼著膝蓋。
    不等案後之人開口,十七搶先認錯,隻求能讓某人消消氣。
    “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瞞著你去見江公子,不該和他一起進深山,對不起。”
    話落,認錯的本人都能感覺到自己聲音在發虛。
    案上更漏滴答作響,溫瑾川好似沒聽見一般,翻開了一本書。
    他不出聲,十七自然也閉了嘴。
    不知過了多久,藤條漸漸壓得手腕發酸,十七盯著眼前的地板,心裏想著等會該怎麽求饒才能少挨幾下時,書冊合攏。
    溫瑾川看著他正前方跪得規規矩矩的十七,揉了揉眉心,眼底滿是無奈。
    他的十七表麵一副聽話模樣,實則什麽都敢做。
    讓他避著師弟,轉眼就出了事;不許進深山,偏要往裏闖。
    讓他七日後來見自己,卻連人影都未見著。
    想來是近來對他太縱容,才養得這般膽大妄為。
    “過來,”溫瑾川終於開口,指尖輕叩案麵。
    十七晃了晃身子,膝行兩步,將藤條又舉高幾分。
    衣袖滑落,露出手臂上還未消的抓痕。
    本是怒氣湧頭的溫瑾川在見到這爪痕時,才消了些許。
    “我讓你何時來?”
    “七日後的午時... ...”十七聲音漸弱。
    “那現在是何時?”
    “...子時。”
    “我等了你一天。”
    十七心跳加速“對不起... ...我知道錯了... ...”
    “你這句話,我聽過很多遍了。”
    溫瑾川歎了口氣,十七自知理虧。
    他一次又一次的把溫瑾川的信任拋之腦後,他這種人怎配別人對他的好...
    “說說吧,”溫瑾川的聲音很淡,“為什麽會和江予白去深山?從你答應會避著他走後,你們見過幾次?”
    十七咽了口唾沫,藤條舉得更高了些,手腕已經酸得發僵。
    “兩次。”他低聲答,“第一次... ...是江公子來我房裏,我沒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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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第一次不是你本意,”溫瑾川指尖輕敲案麵,“為什麽不告訴我?”
    十七喉結滾動了一下,沒敢吭聲。
    “還跟他一起進深山。”溫瑾川語氣漸冷,“我有沒有說過,那裏危險,不許你去?”
    十七點頭,藤條跟著輕晃。
    “可你還是去了。”
    冷汗順著十七的脊背滑下。
    接連三個錯處,今晚怕是難熬。他咬緊牙關,聲音悶而澀:“...我知道錯了。”
    溫瑾川靜了片刻,忽然伸手接過藤條。
    十七肩背一繃,聽見藤條被擱在案上的輕響,緊接著下頜被抬起。
    溫瑾川看著他:“怕我罰你?”
    十七睫毛顫了顫,乖巧點頭。
    “那為什麽還要做?”
    “... ...我以為不會有事。”十七聲音越來越低,“江公子說隻是采藥,我答應過你師父,事事順著他,我想... ...”
    “想什麽?”
    “我想若能和他緩和關係,也不至於讓你為難...況且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不想事事麻煩你...”
    溫瑾川眉頭微蹙,指腹擦過他額角的薄汗:“你瞞著我,才是最大的麻煩。”
    十七一怔,眼眶忽然有些發熱。
    溫瑾川鬆開手,重新拿起藤條,點了點地麵:“趴好。”
    十七眼眶還紅著,聽到這兩個字時明顯怔住了。
    他以為溫瑾川已經心軟,沒想到還是要罰。
    他不敢耽擱,急忙伏下身去,手肘撐地,額頭抵著手背,腰身塌得極低。
    溫瑾川站起身,藤條在掌中揮了兩下:“三錯連犯,今日定讓你記好這個教訓。”
    破風聲驟然響起。
    十七渾身一顫,五指猛地摳住地麵。
    第一下就抽在腿根,尖銳的疼痛炸開,他咬住嘴唇,喉間溢出悶哼。
    藤條接連落下,十七的身後很快浮起道道腫痕。
    他疼得發抖,額頭滲出冷汗,卻不敢躲,隻死死攥著袖口,指節發白。
    一記狠抽再次落下,十七終於撐不住,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他急促地喘息著,眼前發黑。
    “趴好。”溫瑾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冷得像冰,“不然重頭來。”
    十七嚇得一激靈,顧不得疼,慌忙重新伏低身子。藤條再次揚起,他閉緊眼,睫毛濕漉漉地黏在一起。
    最後幾下好似用足了力道,十七終於熬不住,身子一軟,徹底昏了過去。
    藤條懸在半空,溫瑾川看著十七軟倒的身子,眉頭微蹙。
    怎麽會?
    七日來,他雖賭氣沒有去看十七,可這七日來送去的藥引全是經過他之手。
    按理來說,大補的湯藥再加上師父的研製的藥膏,身子應是好了的,可怎會熬不過五十的數目。
    他立即彎腰把人抱起時,才發現十七後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溫瑾川腳步微頓,手臂收得更緊了些。
    回到廂房,將人小心放在榻上後才去找來了顧辭。
    這才得知,七日裏,十七幾乎沒怎麽吃過東西。
    每頓飯吃了幾口便撤下。
    聞言後,溫瑾川緊了緊手心。
    他居然沒有看出十七的不對勁,他該看出來的...
    懊惱之際,聽到床上的人兒悶哼一聲,他立即坐過去。
    隻見十七緊閉眉目,沒有任何動靜。
    想來是自己聽錯了。
    指腹撫過眼尾,十七在昏迷中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 ...
    待第二天日落,十七終於睜開眼。
    視線還未聚焦,就聽見顧辭壓低的嗓音:“溫公子不該這樣罰他...他瞞著您去見江公子,是怕給您添麻煩。這些天他連飯都吃不下,您卻...”
    十七眨了眨眼,看見溫瑾川靜坐在窗邊茶案旁。
    落日的餘暉將他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修長的手指搭在茶盞上,看不出情緒。
    顧辭發現十七醒了,連忙端來溫水:“可算醒了,還有哪裏疼?”
    十七搖頭,視線不禁飄向窗邊。
    溫瑾川依舊閉目養神,仿佛沒聽見這邊的動靜。
    “李前輩說你今日該換藥了。”
    顧辭故意提高聲音,餘光瞥著溫瑾川,“傷處若再裂開,怕是要留疤...”
    某人起身的聲響讓兩人同時噤聲。
    溫瑾川睜開眼,視線淡淡掃過來,對著顧辭說道:“你先出去。”
    待房門關上,屋內靜得能聽見更漏聲。
    十七拽著被角,看見溫瑾川走到榻前,陰影籠罩下來。
    “疼麽?”
    十七這才感受到身後的劇痛,下意識點頭,隨後又搖頭。
    “記住這次教訓了?”
    “記住...了...”
    溫瑾川又走近了一步,“抬頭。”
    十七聽話抬頭。
    視線越過溫瑾川的身子,突然僵住。
    床尾的木架上,那根藤條正靜靜躺著,好似在挑釁著他。
    溫瑾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故意沉下聲音:“那塊板子不在,這藤條便代替它。往後再犯,我隻會比今日打得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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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喉結滾動,藏在被下的手指無意識地揪緊衣物。
    藤條破空的聲響還在他腦中,身後未消的腫痛火燒般提醒著他昨夜的教訓。
    “聽清了?”溫瑾川俯身,靠得十七很近。
    “聽清了...”
    十七聲音發顫,卻突然被捏住下巴。
    溫瑾川的拇指擦過他咬破的唇瓣,眸色暗了暗:“還有,若再讓我發現你糟踐身子...”
    話音未落,十七搶先出口。
    “不會了...”
    見人如此溫順,溫瑾川心中也柔了幾分。他直起身,指向房中的圓木桌:“藥在桌上,自己喝。”
    十七鼻尖發酸,打都打了,罰都罰了。
    為何不喂他喝藥... ...
    當然,隻是他想想罷了。
    自然是不敢提這要求的。
    畢竟做錯事的是他自己,溫瑾川罰得不冤。
    溫夫人聽說十七傷口裂開,躺了一整天,急急忙忙趕來看望。
    她推門進來時,十七正捧著藥碗低頭喝藥,溫瑾川站在一旁。
    “這是怎麽了?”溫夫人快步走到桌前,心疼地看著十七,“傷口怎麽會裂開?”
    十七抬頭看了溫瑾川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小口啜飲著藥汁,不敢說話。
    這模樣被溫夫人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立刻轉向自家兒子,柳眉倒豎:“你是不是欺負十七了?”
    溫瑾川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可沒欺負他。”
    “胡說!”
    溫夫人氣得挽起袖子,“十七這孩子多乖巧,別的不說,他最是聽你話,會做錯什麽事?我看啊,你就是故意欺負人家!”
    溫瑾川被母親說得啞口無言。
    十七見狀,連忙放下藥碗,忍著身後的疼痛起身擋在溫瑾川麵前:“溫夫人息怒,是十七犯了錯,該罰的。您別怪他...”
    “你瞧瞧!都把人打得下不來床了,人家還護著你!”
    溫夫人白了兒子一眼,順手握住十七的雙手,輕輕拍了拍:“好孩子,不用怕他。他若真欺負你,你大膽來找我,我替你揍他!”
    十七被溫夫人逗得忍不住發笑。
    溫夫人又叮囑了幾句好好養傷的話,見十七麵露疲態,便體貼地告辭離開。
    臨走前,她還不忘瞪了溫瑾川一眼:“你給我好好照顧十七,要是再讓我知道你欺負他...”
    “娘,”溫瑾川打斷她,“我自有分寸。”
    溫夫人哼了一聲,這才轉身離去。房門關上後,十七悄悄鬆了口氣,卻見溫瑾川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十七連忙低頭。
    溫瑾川揚起下顎,道:“趴好,我給你上藥。”
    十七聽話的坐回床上。
    可當溫瑾川拿來藥箱時,卻被十七扶到了地麵。
    溫瑾川蹙眉,剛要說什麽之際,十七抬手拽住他的衣領。
    將溫瑾川拽到了自己身前。
    兩人湊得很近,彼此間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你整整七日沒來見我...昨夜剛見麵便是算賬...”
    溫瑾川挑眉“今日不做,你會受不了的。”
    十七搖頭“就是要疼,我才能記住教訓...”
    “你...”
    十七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勾勾的吻了上去。
    溫瑾川的欲望被勾起,反手將人壓在身下。
    “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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