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沈懷卿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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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亮,溫瑾川剛一動身,身旁的十七便睜開了眼。
    他下意識想撐起身子,身後的劇痛便猛地襲來,疼得他指尖一顫,又跌了回去。
    昨夜挨的五十藤條未消,加上溫瑾川後來折騰得凶,此刻他連腰都直不起來,隻能伏在榻上輕喘。
    溫瑾川側眸看他,見他疼得緊,伸手在十七腰間輕揉,蹙眉歎了一聲:“說了你受不了... ...”
    十七抿唇不敢吭聲,心裏直呼你若下手輕點,我也不至於疼成這樣。
    溫瑾川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確認沒發熱才稍稍放心,起身道:“趴好,我去給你拿藥。”
    說完便披衣下榻,心裏想著幸好是在山林,師父的藥應有盡有,否則照十七這身子,怕是經不起幾次折騰。
    而他雙腳剛觸地,便聽十七急忙道了句“等等...”
    床上人忍著身後火辣的痛感,閉眼用內力調息後迅速撐起身子,指尖搶先一步摸到了床尾疊放整齊的外衫。
    自己都未來得及穿衣的十七卻將溫瑾川要穿的外衫展開,移步至身後。
    溫瑾川眉頭皺了又皺,沒作聲,隻微微抬臂方便他動作。
    每日的更衣都是十七完成。
    溫瑾川說過很多次不用他做這些,可十七卻日日堅持。
    後來便也隨他了。
    如今挨了一頓打又加上一晚的折騰,明明動都不能動了,卻不惜耗費內力也要起身下床,隻為給他... ...
    更衣。
    床邊站立之人無奈搖頭,內心輕歎溫瑾川啊溫瑾川,你上輩子是積了多少福,這輩子才能遇到十七?
    不過啊... ...
    他真的挺享受的... ...
    十七跪在榻邊替他係腰帶時,呼吸放得極輕。
    直到俯身去拿靴,才被溫瑾川突然捏住下巴,拇指蹭過他的唇角:“這麽乖順?”
    十七疑惑的看向他,每日不都是這樣嗎?“一直...都聽話的...”
    溫瑾川搖頭“是打怕了?”
    這話一出,十七頓時覺得身後傷處突突地跳著疼。
    本來就是用內力支撐,被他這麽一提,總感覺自己立即要倒下。
    “嗯...”
    隨意應了一聲後,低頭為溫瑾川穿靴,而後又整理了下衣擺,卻聽見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每回挨完打都這般聽話,可惜...”
    全黑的靴麵突然抵住他膝蓋,溫瑾川俯身:“過不了三日,你便又要故態複萌。”
    “不會了...”
    十七不敢再耽擱,整理好衣擺後。強撐著直起腰,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按回榻上。
    溫瑾川扯過錦被將他裹緊,掌心貼在他後腰緩緩渡入內力:“疼成這樣還逞強。”
    溫熱的內力舒緩了身後火辣的疼痛,十七緊繃的身子終於鬆了鬆。
    他悄悄抬眼,正對上溫瑾川深邃的目光,連忙又垂下眼簾。
    “今日不許下榻。”
    溫瑾川屈指彈了下他額頭,“別讓我發現你亂跑。
    十七立刻點頭:“知道了。”
    溫瑾川這才滿意地直起身,臨走前又回頭瞥了眼床尾架上的藤條。
    十七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身子不自覺地往被子裏縮了縮。
    沒多久,房門便被人叩響。
    “十七?”顧辭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我進來了。”
    十七聞言,撐著床麵起身半躺。
    還未等他回應,顧辭已推門而入,手裏端著個青瓷藥瓶。
    “如何了?需要我幫你...上藥嗎?”
    他說的有些難為情,畢竟傷處還是挺私密的。
    十七慌忙搖頭:“不用...已經上過了...”
    顧辭走近幾步,將藥瓶放在床頭:“也是,溫公子也不會不管你。”
    十七敏銳地捕捉到顧辭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忽然想起沈閣主臨行前說的七日之約。
    他張了張口,正欲說些什麽,房門卻再次被推開。
    溫瑾川端著漆木食盒踏進來,熱氣氤氳間帶著米香。
    顧辭下意識退後兩步,讓出床前位置。
    “後廚早飯已經做好。”溫瑾川將食盒擱在矮幾上,掀蓋時看了顧辭一眼,“你且去用些。”
    顧辭垂首應了聲是,轉身時餘光瞥見溫瑾川執起白瓷勺,在碗沿輕刮兩下,竟親自將粥送到十七唇邊。
    這一眼讓他不禁羨慕。
    也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沈懷卿。
    想起了那個吻,想起了那句“顧辭哥還認為我對你是愧疚嗎...”
    既然不是,為何這麽久了卻不見你來尋我?
    我於你而言,到底算什麽?
    在你身邊的三年,你到底可曾正眼看過我?
    十七咽下一口粥,餘光瞥見門口的顧辭神情落寞。
    待人離去後,十七猶豫著要不要替顧辭問問。
    溫瑾川見他欲言又止,舀了一勺吹了吹說道:
    “想問沈懷卿?”
    十七點頭。
    “在路上了,應該快到了。”
    “當真?”
    溫瑾川歎了口氣,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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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夫人恢複神智那日,聽聞沈家滿門罹難,當夜便懸梁自盡了。”
    話落,十七瞪大了眼睛,身後劇痛都顧不得了:“怎麽會...”
    “顧明昱當場嘔血昏迷,現在沈宅靈堂連個主事之人都沒有。”
    溫瑾川按住他發抖的手腕,無奈搖頭“他主動留下操持喪儀,說要替顧辭盡最後一份孝心。”
    “所以沈閣主是被這事耽擱?”
    “嗯。”
    窗外晨鳥啁啾,襯得屋內死寂更甚。
    十七突然失神,想起顧辭方才羨慕的眼神,那人還不知自己的親人又少了一個。
    溫瑾川替他擦幹嘴角的汙漬,柔聲道“我本想找個時機將此事告訴他,可最近事情太多一時忘了。”
    所以,顧辭沒有見到沈老夫人最後一麵... ...
    想到這的十七,心都跟著揪緊。
    “沈老夫人是他最敬重的人,他...可能會承受不住...也許...不該告訴他...”
    溫瑾川沉默了會“他總得知道。”
    午時三刻,顧辭正在後院劈柴。
    不知怎的,近日來他總心神不寧。
    後方枯木被踩響,他本能地回頭,看見十七扶著竹竿站在三步開外。
    “你不要命了?”顧辭扔下斧頭去扶他。
    十七借力站穩。
    “我來看看你。”
    顧辭笑道“我有什麽好看的?”
    十七抿了抿唇,麵露難色。
    見他神色不對,顧辭笑意漸漸斂去:“怎麽了?”
    十七沉默片刻,終於低聲道:“顧辭... ...你喜歡待在這裏嗎?”
    顧辭一怔,隨即點頭:“當然。”
    他語氣輕鬆,可眼底卻閃過一絲黯然。
    十七看著他,喉間發緊:“喜歡就好。”
    “你怎麽了?”
    “沒事,隻是最近與你相處甚少,怕你煩悶。”
    顧辭望著十七蒼白的臉色,伸手扶住他搖晃的身子:“你傷成這樣還操心我?”
    竹影吹動間,十七喉頭動了動,終是啞聲道:“沈老夫人...歿了。”
    話落的瞬間,顧辭的眸子肉眼可見的睜大。
    他踉蹌著後退,十七忙去攙他,卻被反手攥住手腕:“什麽時候的事?”
    “前陣子...具體時日不清楚...”
    十七感覺掌下的手臂在發抖,“但你放心,是沈閣主親自主操的喪儀...沈老夫人已經下葬了...”
    話未說完,顧辭突然轉身就往院外跑。
    十七急追兩步,身後傷處撕裂般疼起來。
    眼看那道青色身影要消失在竹林盡頭,他咬牙提氣縱身,淩空翻到顧辭麵前攔住了去路。
    “讓開!”顧辭眼底赤紅。
    十七張開雙臂:“你現在回去...也趕不上...”
    “那是我祖母!”顧辭吼出聲的瞬間,淚水終於砸在塵土裏。他揪住十七衣襟的手慢慢滑落,“最後一麵...總得...”
    “可老夫人已經入土了...”十七咬牙,滿是歎息。
    顧辭推開十七,急切著衝向馬棚。翻身上馬一氣嗬成,直奔山林入口。
    十七忍痛追上去,卻被一陣眩暈擊中。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縱身躍上最近的馬背。
    就在他揚鞭的刹那,一道玄色身影淩空掠來。溫瑾川一把扣住他肩臂,硬生生將人拽落馬背。
    十七跌進熟悉的懷裏,隻聽見頭頂炸開一聲怒喝:“你多重的傷心裏沒數?”
    “顧辭會出事...”十七掙紮著要起身。
    溫瑾川直接掐住他後頸把人按在草料堆上:“沈懷卿已到山腳,你是覺得他攔不住?”
    十七瞬間僵住。
    神色稍緩。
    他仰頭看見溫瑾川緊繃的側臉,沾著草屑的手悄悄拽住對方袖口,卻被反手扣住五指。
    “是我衝動了...”
    見人冷靜下來,溫瑾川這才將人打橫抱起“回房。”
    剛進房間,十七還是有些不放心,小聲說道“若他們二人沒有撞見... ...”
    “山腳到這隻有一條路,你覺得他們能不能撞見?”
    “可是...”
    “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心思管別人?五十藤條都打不怕你。”
    十七眉目倔得很,固執地望著窗外:“我隻是覺得他現在情緒不穩定... ...”
    溫瑾川眉頭緊皺,不想再理他。
    十七仰著臉:“就去看一眼...”
    “躺著。”
    見十七還要掙紮,他直接抽出腰間玉帶壓在榻邊。“再敢亂動,我讓你今晚實實在在下不了床!”
    十七聞言嚇得後背冒汗,連連搖頭。
    “我不去了...”
    溫瑾川扯過錦被仔細裹好:“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他指尖拂過十七微蹙的眉間,“放心,都會沒事的。”
    山道上枯葉翻飛,顧辭策馬疾馳時,眼前不斷浮現祖母那慈愛的麵容。
    喉間湧上腥甜,被他生生咽下。
    拐過最後一道彎時,前方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煙塵中躍出一匹白馬,馬背上那熟悉的身影讓顧辭瞳孔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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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思緒亂飛。
    自己所騎的那匹馬也突然沒了控製。
    韁繩脫手的刹那,他看見沈懷卿從馬背上淩空躍起,一個翻躍穩穩落在他身後。
    沈懷卿雙臂環過顧辭腰際,猛力勒緊韁繩。
    受驚的馬匹前蹄揚起,幾乎立成直線。顧辭後背直勾勾的撞進背後那人的胸膛,聽見耳畔傳來壓抑的喘息:“不要命了?”
    馬匹停穩的瞬間,顧辭反手攥住沈懷卿手腕。
    “我祖母...”
    沈懷卿任他掐著,另一隻手撫上他顫抖的脊背:“祖母走得很安詳。”
    話音未落,顧辭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向前栽去。
    “顧辭!”沈懷卿慌忙將人摟住,“你若想回去,我可以帶你...”
    懷中之人力道突然暴起,竟將他一掌推下馬背。
    “回哪... ...我沒有家了... ...”
    顧辭抹去唇邊血跡,通紅的眼睛盯著摔在枯葉堆裏的人。
    沈懷卿見他情緒激動,想來他現在說什麽顧辭都不會聽。
    他隻好上前握住馬背上人的腳踝將他拉下,顧辭剛要還手,沈懷卿扣住他後頸穴位,懷中人頓時軟倒。
    他鬆了口氣抱起顧辭,正對上策馬而來的溫瑾川。
    眼前之人勒馬停在三步外,山風掀起他下擺衣袍,兩人就這麽麵對麵相望。
    “來了。”溫瑾川喉結動了動。
    沈懷卿抱著顧辭上前,嘴角上揚“嗯,來了。”
    “你遲了很久。”溫瑾川聲音發緊。
    “這不是有事耽擱了,怎麽?怕我不來?”
    溫瑾川輕笑“是啊。怕你不來。”
    兩人之間忽然沉默下來。
    山風襲來,恍惚間又回到幼時。
    兩人就這麽互相看了會,溫瑾川掃過沈懷卿懷中昏睡的顧辭說道“先回莊裏,我讓人收拾間廂房。”
    沈懷卿將顧辭往懷裏帶了帶:“不用,帶我去他房間就好。”
    溫瑾川引著人穿過山林入口。
    推開木門時,沈懷卿腳步微頓。
    窗前小幾上擺著半盞冷茶,床榻邊整整齊齊疊著件洗白的舊衣。
    “他每日都這樣?”沈懷卿將人輕放在榻上,眉頭微蹙。
    溫瑾川倚著門框:“自他到這後,除了十七,他幾乎不與別人交談。”
    窗外忽有山雀驚飛,沈懷卿解大氅的手頓了頓。
    他俯身替顧辭掖好被角,柔聲道“他日後可以和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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