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沈懷卿下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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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瑾川回到房中時,正瞧見十七支著身子往窗外張望,聽到推門聲立刻轉過頭來。
    “顧辭回來了。”他走到榻邊,指尖拂過床上人額前碎發,“沈懷卿帶回來的。”
    “沈閣主總算來了... ...”
    “這下放心了?”
    十七下意識點頭,但又想起在千麵閣時,沈懷卿那般對顧辭,轉眼間改為搖頭。
    溫瑾川瞬間被他這模樣逗笑“有他在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十七不以為意道“就是他在我才不放心,他之前那麽對顧辭... ...”
    “你也說那是之前。”溫瑾川坐下,下巴上挑。十七立即明白,翻身趴在了床麵。
    長衫被褪下,露出了大片紅腫的傷處。溫瑾川從腰側掏出瓷瓶,指尖沾了藥膏開始上藥。
    “我之前對你也不怎麽樣,你不也是原諒我了?”
    十七身子一僵,立刻搖頭:“不是。”他聲音悶在枕頭裏,“是我做了一件又一件的錯事... ...你怎麽對我都是應該的。”
    溫瑾川的手頓住,半晌,他才低歎一聲:“十七,你不用總是把自己低人一等。”
    “我沒有,”十七側過臉,聲音很輕,“隻是對你。”
    “就是因為是我,你可以不用這樣。”
    十七沉默了一會兒,他想說,自己明白你的意思。
    可他的身份,以及二十年來的經曆讓他對他除了卑躬屈膝外,很難做到以平等的姿態相處。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怕溫瑾川會覺得他不知好歹。
    於是他大著膽子回道“你喜歡。”
    溫瑾川挑眉“什麽?”
    十七咬牙,有一種豁出去之感“你喜歡不平等時的我,你喜歡我的聽話不是嗎?”
    話落,溫瑾川的眸子暗了又暗。
    十七見狀,緊張起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手中的瓷瓶被收回,哐當一聲被擱置在床尾。
    十七渾身一顫,手忙腳亂地提好衣衫,直接從床上滾下來跪在了他麵前。
    這一跪,讓溫瑾川的眸子更深了幾分。
    他俯身捏住十七的下巴,冷聲道:“你說的沒錯,我是喜歡你的恭順。比起這些,我更愛看你這樣跪在我麵前。”
    十七喉結滾動著咽下驚惶。
    “但你要清楚,就算你不是這副模樣,我照樣會愛你。若你分不清這兩者的區別...往後我便隻用主仆之禮待你。我不介意讓你重溫舊夢。”
    “不...”十七抓住他衣擺的手抖得厲害。
    在輪回殿的那些日子,光是回憶就讓他喉頭泛腥。
    望月山莊二十年他能忍受,可他受不了一日溫瑾川如此對他。
    “我錯了,那隻是...玩笑話...”
    “這樣有趣的玩笑,不如我們天天開?”
    十七這次是真被嚇到了,比起以往的懲罰,這種精神上的折磨才最讓他害怕。
    “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還跪著做什麽?”
    十七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眼眶泛紅,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又帶著幾分討好地看向溫瑾川。
    溫瑾川收回手,轉身走到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十七立即跟過去,站在一旁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過來坐下。”
    溫瑾川淡淡地開口。
    十七愣了一下,才走到對麵。
    後方接觸到冷冰冰的凳椅時,疼的他一個激靈。
    兩人皆沉默了好一會,隨著溫瑾川的歎氣這才打破寂靜。
    扶額道“這下好了,話也不敢跟我說了。”
    語氣終究回到了往日般的柔和,十七委屈道“你方才那樣子,我怎敢說話... ...”
    “我若不那樣,你可記得住?”
    “你怎麽知道...我記不住...”
    見十七頂嘴,溫瑾川笑了。“除了你的聽話,你這偶爾跟我嗆的樣子我也喜歡。”
    話落,十七尷尬的垂頭。
    溫瑾川繼續說道“這些話我說過很多遍,今日便是最後一次。十七,我不會無緣無故罰你,但你卻總是無緣無故跪我。”
    “我罰你,是因為你犯錯。可你跪我,卻總是因為怕我。”
    十七指尖蜷縮,試圖解釋:“...是習慣。”
    望月山莊二十年,他幾乎日日跪寧夫人,跪寧莊主,跪淮茹。
    一旦壞了規矩便是刑罰上身,他真的隻是習慣而已...
    “習慣可以改。”溫瑾川神色平靜,看向十七的眼睛壓迫感極大。
    十七抿唇,半晌才悶悶道:“...我盡量。”
    溫瑾川忽然伸手,指尖蹭過他微紅的眼角“不是盡量,是必須。”
    “你若真覺得虧欠我,”溫瑾川收回手,唇角微勾,“不如想想怎麽還。”
    十七嘴角抽搐,人都是他的了...還要怎麽還...
    見他發呆,等不到回應的溫瑾川隻好起身“好好休息,過會兒可以看看顧辭。”
    十七忙點頭:“我知道了。”
    溫瑾川離開後,十七在桌前呆坐了片刻。窗外傳來幾聲鳥鳴,他這才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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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另一邊廂房內,顧辭猛地睜開眼。
    他一把掀開錦被就要下榻,卻被守在床邊的沈懷卿按住肩膀。
    “讓開...我要回去...”
    沈懷卿輕哼“剛還說自己沒有家了,顧辭哥這是要回哪去?”
    “你... ...”
    “沈老夫人已經下葬,你大哥也離開永安城了。”
    顧辭赤紅的眼睛死死瞪著他:“為什麽不告訴我?”
    沈懷卿鬆開手,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你以為我沒有準備嗎?可我怕你承受不住!”
    “滾!”顧辭揮手打落那封信,紙張飄落在腳榻邊,他背過身去。
    沈懷卿靜立片刻,彎腰拾起信箋放在枕邊。想來現在說再多也無用,隻好順著他:“等你冷靜些...”
    “不需要,你走。”
    沈懷卿無奈看了他一眼,轉身退出房間:“我就在門外。”
    在即將關門的瞬間,顧辭陰陽怪氣了一句:“怎能讓主人守在門外,這不合規矩。”
    聞言,沈懷卿搭在門框上的手驟然收緊,轉身時眉頭已經蹙起:“分別幾日,顧辭哥嘴上的功夫想來見長。”
    “怎麽會,屬下不過說的實話。”
    沈懷卿不惱,他漫不經心地回道:“嗯... ...我這個當主人的沒什麽興致,但就喜歡替自己的奴隸守門,怎麽,你有意見?”
    顧辭被懟得啞口無言,半晌才冷笑一聲:“不敢。”
    沈懷卿盯著他的背影,眸色漸深,最終隻是輕輕合上門。
    門外,他靠牆而立,嘴角上揚。
    他看著眼前的景色,以及他所站之地,忽而有些感慨。
    他終於來了。
    終於見到了顧辭。
    十七到時,正看見沈懷卿閑靠在木門旁。他連忙抱拳行禮:“沈閣主。”
    沈懷卿輕笑搖頭“哪還是什麽閣主,喚我名字就好。”
    十七搖頭,認真道:“禮不可廢,不過一個稱呼罷了,沈閣主不必介懷。”
    沈懷卿挑眉,似笑非笑地瞧著他:“溫瑾川教你的?”
    十七耳尖微熱,低聲道:“是十七自己覺得... ...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的。”
    溫瑾川雖總是在他耳邊說,不必守這些破爛規矩。
    可他一旦犯錯,溫瑾川幾乎每次都可以讓他疼上好幾天。
    所以這些話他隻能聽聽就好了,萬不可當真。
    一但真失了規矩,指不定被罰得多狠。
    沈懷卿輕嗤一聲,懶洋洋地抱臂:“行,隨你。”
    他側身讓開半步,“顧辭在裏麵,不過這會兒脾氣大得很,你確定要進去?”
    十七猶豫一瞬,還是點頭。
    “也是,想來現在除了你誰都勸不了他。”說完他拿出一張信封遞給十七“替我給他。”
    十七推開門,屋內光線昏暗。顧辭抱膝坐在床角,目光空洞地盯著窗台。
    “顧辭...”十七低聲喚道。
    顧辭眼睫微動,卻未轉頭。
    十七走近,在床沿坐下,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窗外隻有一株枯樹。
    “沈閣主說... ...你大哥離城前留了信。”
    顧辭毫無神色:“看了又如何?”
    十七沉默片刻,忽然從袖中摸出一塊飴糖,遞過去:“甜的。”
    顧辭怔住,隨後發笑。
    “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難道就不能吃嗎?”
    顧辭盯著那塊糖,最終還是伸手接過。
    他剝開糖紙,甜意在舌尖化開。
    甜的發膩。
    十七輕聲:“你現在這樣... ...不好出門。”
    顧辭扯了扯嘴角,“我什麽樣我自己清楚。”
    “沈閣主說,等你冷靜些,會帶你回去祭拜沈老夫人。”
    “嗬,”顧辭冷笑,“他連最後一麵都不讓我見,現在裝什麽好人?”
    “他或許... ...是怕你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我祖母死了!我連她最後一麵都沒見到!他憑什麽替我做決定?”
    十七抿唇,沒有反駁,隻是安靜地等他發泄。
    良久,顧辭頹然靠回床頭。
    他低聲道:“十七... ...你讓我自己待會吧... ...”
    十七輕輕點頭,將信放在枕邊,起身退出房間。
    門外,沈懷卿仍倚牆而立,見他出來便問:“如何?”
    十七搖頭:“不好。”
    沈懷卿蹙眉:“他說什麽了?”
    “什麽都沒說,整個人消瘦許多。”
    沈懷卿沉默,正想著該如何是好時,十七看了他一眼,試探道:“沈閣主在這守著也不是個辦法,不如... ...做些別的?”
    “別的?”
    “比如,親自下廚給顧辭送些飯菜?”
    沈懷卿挑眉,難得露出一絲窘迫:“下廚... ...我不會。”
    十七見狀有戲“若沈閣主不嫌棄,我可以教你。”
    相處這麽久以來,他很了解顧辭。
    那人雖嘴上強硬,可心裏卻將沈懷卿裝了個滿滿當當。
    如果他知道沈懷卿親自為他下廚,一定會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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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懷卿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輕笑:“行,那就有勞了。”
    後廚裏,沈懷卿盯著案板上的青菜,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握刀的手活像是在持劍。
    十七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出聲指了指他的手“沈閣主,菜刀不是那樣拿的。拇指要扣在刀背這裏,不然容易切到手。”
    沈懷卿嘖了一聲,調整了姿勢,刀刃落在菜葉上卻歪歪斜斜,切出來的菜段粗細不一。
    從他拿起菜刀開始,眉頭就沒鬆過。
    顯然沒想過下廚比殺人還難。
    “要不...我來切?”
    “不必。”沈懷卿冷臉,他還就不信了。
    十七看著那些被剁得七零八落的黃瓜,不由得想起在七鏡樓的日子。
    那時溫瑾川總嫌他做的菜不合口味,逼著他一遍遍重做。
    有一日被來反折騰了七次,直到雙手被油燙得通紅才放了他。
    “鹽放多少?”沈懷卿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半勺就夠了。”
    沈懷卿舀了鹽,卻因為手抖撒了大半在鍋外。他不滿皺眉,又去舀第二勺。
    “沈閣主...”十七急忙攔住他,“太多了,菜會鹹的。”
    沈懷卿的手停在半空,眉頭緊鎖:“麻煩。”
    十七無奈接過鹽勺,忽而有些後悔自己的提議。
    沈懷卿麵露難色,終於讓步:“你手藝很好。”
    十七嘴角抽了抽,心想這哪是什麽手藝好,分明是被溫瑾川逼出來的。
    那些日子裏,不知挨了多少冷眼,手上燙出了多少水泡,才練就這一身廚藝。
    “火太大了。”十七瞥見鍋底發紅,連忙提醒。
    沈懷卿手忙腳亂地去調試柴火,卻不小心碰翻了油罐,金黃的油液灑了一灶台。
    他難得露出窘迫的神情。
    “沒關係。”十七迅速拿起抹布擦拭,“第一次下廚都這樣。”
    兩人沉默著繼續做飯。
    十七教得仔細,沈懷卿聽得也很認真。
    飯菜終於做好,十七幫著將幾樣小菜擺進托盤。
    沈懷卿盯著那盤炒得發黑的青菜,臉上窘迫越來越深:“當真能吃?”
    十七抿唇忍笑:“他會喜歡的。”
    正說著,廚房門被推開。
    溫瑾川冷著臉走進來:“我尋你半天,有人說你們來這兒了。”
    十七立即放下碗筷,垂頭道:“對不起,我這就回房躺著。”
    他剛邁出一步,就被溫瑾川一把拽住抵在門框上。
    沈懷卿識趣地端起托盤:“不打擾你們。”臨走時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溫瑾川方才見到了沈懷卿沾了麵粉的臉頰,指尖蹭過十七鼻尖問道:“該不會是他親手做的?”
    “嗯...”十七聲音悶悶的,眼神裏好像帶著一絲...羨慕...
    溫瑾川忽然笑了:“怎麽,想吃我做的?”
    十七眼睛倏地亮起,又迅速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喉結動了動,終究沒敢說出那個想字。
    灶膛裏未熄的火星劈啪炸響,映得他耳尖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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