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再入荒原
    廟宇正麵，不知何時起，原本多處紮堆人群悄然離開大半。
    包括明安，戩陽在內的範正源一行人，以及宋霜雲她們，興許是見到姚名成這麽快就落得跟他們相同下場。
    甚至表現還不如他們，最起碼他們出來時候沒有被嚇成那般呆傻模樣。
    也算側麵印證了灰衣老者先前所說。
    即便是他們嶽家人來，依舊得靠自身實打實的本事來獲得滿江紅詞靈認可這句話。
    等吳東和姚名成，古原草兩人一靈從將軍廟背麵繞回來之時，隻看到了嶽霽幾人在等著他們。
    “你小子還年輕得很，文武雙鬥暫時鬥不過它也沒關係，別這麽垂頭喪氣的。
    我大哥他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是已經能夠上陣殺敵，做到同境無敵了，沒聽說過人窮誌不窮嗎？”
    見姚名成自我情緒緩和好，嶽霽麵帶爽朗笑意伸出手，重重拍了幾下他的肩膀。
    王略在旁同樣笑著點頭，提醒姚名成叫人：“勇官人是你父親四弟，也是你最小的叔父，還愣著幹什麽。”
    隻可惜，對待自己這個空有血緣關係之實，毫無親人情分可言的叔父。
    姚名成一時間實在叫不出口“叔父”這兩個字，哪怕是他的親生父親，親生母親此刻站在他麵前。
    亦或那位受萬人敬仰，同時自己也對其感到無比欽佩的親生祖父，嶽武穆在。
    他依舊無法輕而易舉將對方視作親人。
    嶽家，至少目前對他而言，還是陌生大過熟悉，疏離大過親密的。
    “我想再去詞文意境裏麵試試，如果告知它我的真實身份，能否讓它對我多點信任？態度好點？”
    如此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自然引得周圍人麵色一怔。
    好在嶽霽和王略他們都是老江湖了，麵色異樣也僅僅持續不到一瞬，很快便被他們隱藏起來。
    “你難道剛剛進去沒告訴它，你與它之間的關係嗎？直接同它提起的文武雙鬥？”
    嶽霽聞言目露疑惑，倘若沒有這層關係在，那詞靈有這麽多閑工夫，陪一個素未謀麵的毛頭小子搞文武雙鬥？
    還是在需要它壓製住自身境界實力，與姚名成同境戰鬥的前提下。
    “沒有，不說了，我先進去試試。”
    姚名成遲疑搖頭之餘，也間接從嶽霽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再說下去，他怕幾人意識到不對勁，追問個不停，逼得他除了說出吳東夢裏仙人賜詩之事外。
    徹底解釋不清楚他方才進去，到底同那詞靈說了些什麽。
    一場細雨過後，廣袤無垠的荒蕪平原盡頭處，有披堅執銳身影傲然挺立於斷崖邊緣，之所以說是斷崖。
    全因此處荒原意境，本質上與古原草當初所在青草原野意境並無差別。
    二者同屬存在缺漏的不完整之地！
    極目遠眺，斷崖下方無窮無盡的空蕩灰霧，年輕身影雙目劍眉陡然皺起。
    詞靈持槍轉身回望，果然，又是那該死豎子的身影出現在了後方荒原之上，抬手喚來遠處駿馬。
    待到一陣鐵蹄錚錚聲響漸近，詞靈於此漫天塵土中翻身躍上馬背，猛拽韁繩。
    身下烏鬃駿馬仰天長嘶間調轉方向，奔往遠在百丈之外的渺小人影，短短數道呼吸時間過去。
    再度白日見鬼的姚名成便清楚望見了，原本遠在百丈開外的那道模糊身影……
    幾乎是轉瞬之間，便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急劇放大，連同身影右手邊那一點槍尖寒芒，後發先至！
    何為後發先至？駿馬先發，槍刃後抬，人影未近，寒芒已至。
    此即，後發，先至！
    反應較為迅速的古原草立即喚出草木畫卷，鋪在二人腳底，帶著二人提前避開那點寒芒威脅。
    “話都沒說你亮個屁的槍啊！你先前不是說我們蒙騙你嗎？我們這次帶證明來了。
    還愣著幹什麽傻小子，趕緊背呀！”見姚名成看樣子又要被嚇傻，古原草頗沒好氣地推了下他。
    “哦……哦哦，等一下，等我想一下……《滿江紅·登黃鶴樓有感》你知不知道？”
    大腦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被嚇到，驚成一片空白的姚名成，瘋狂思索著，總算是及時回憶起那首詞的詞文內容。
    也幸虧吳東剛教的他，他剛背會的，記憶力足夠牢靠。
    要不然，以馬背上年輕身影那般緊皺不鬆的眉毛狀態，還真不好說什麽時候，下一槍就又過來了。
    “《滿江紅·登黃鶴樓有感》這首詞同樣為嶽武穆所作，你耐心聽我背誦一遍。
    這首詞知曉的人應該也沒多少，另外我其實是嶽武穆他的孫兒，我真沒必要在這蒙騙你，你之所以能現……”
    話音未落，詞靈手中紅纓長槍已然扭轉方向，槍尖微抬，寒芒遙指少年麵門。
    “要誦詞就趕緊誦，我管你是不是他孫兒，膽敢肆意蒙騙戲弄我，照樣定斬不饒，趕緊背！”
    受此威脅屈辱，姚名成盡管心底滿是憤懣不平，麵上卻不敢有絲毫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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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因二者間實力差距過大，大到他心知肚明，自己無論如何不滿，反抗，在那道極盡高大偉岸的年輕身影麵前。
    除卻為自己整個人平添幾分可笑意味以外，再無別的意義和作用。
    “遙望中原，荒煙外，許多城郭。想當年，花遮柳護，鳳樓龍閣。萬歲山前珠翠繞，蓬壺殿裏笙歌作。
    到而今，鐵騎滿郊畿，風塵惡。
    兵安在？膏鋒鍔。民安在？填溝壑。歎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卻歸來，再續……漢陽遊，騎黃鶴。”
    一詞誦罷，在場二靈一人皆是陷入長久沉默之中。
    姚名成和古原草他們沉默，全因內心忐忑難耐，不知滿江紅詞靈它到底是個什麽態度，相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後者沉默，則完全是因為聽完這首詞，心底異樣層生。
    單論這首詞的詞文本身，它腦海裏自然毫無印象，但它不得不承認，這首詞整體帶給它的感覺極為熟悉。
    仿佛，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與這首詞產生過某種交集那般熟悉。
    “雖然你說的這首詞我完全沒聽說過，不過我確實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覺，姑且算你沒蒙騙我吧。
    可僅憑背誦這一首他所作其餘曲詞，與我之現世有何關係？
    就憑你這弱小實力，還想來蒙騙我，趁早滾回去繼續做你的白日夢，別妄想得到我的絲毫認可。”
    話罷，念在他為自己帶來的這股熟悉感覺份上，年輕身影僅是言語威脅。
    並未直接出槍送他離開此處荒原意境。
    “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麽？你不是要我證明，我那朋友對你現世的貢獻嗎？
    別急，我那朋友還想起來了一樁秘辛舊事，一樁除卻天上仙人傳授，人世間再無可能有人知曉……
    最起碼在這江興路範圍內，絕無可能有人知曉的秘辛。”
    姚名成本來還無比擔心，眼前詞靈再度蠻不講理，一言不合就出槍將他刺死，送他離開荒原意境。
    結果沒想到，瞎貓撞上死耗子，這詞靈竟然對那首詞有所感應，相信了他說的話。
    如此看來，這詞靈也並非完全不講理。
    隻不過正如古原草所說，身為武道殺伐詩詞內誕生的詞靈，天生性格暴戾罷了。
    “我要說的就八個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什麽意思不用我多說，你自己好好感受下，熟不熟悉？”
    作為嶽武穆臨終前，最後留下的八個遺言血字，吳東他夢中仙人連這都能告訴他。
    的確完全出乎姚名成意料之外了。
    秉持著瞎貓能否再次撞上死耗子的僥幸心理，縱使心裏清楚，嶽武穆生前所作滿江紅的時間估計不會遲於留下遺言。
    但姚名成還是想盡力嚐試下，畢竟他方才已經見到了，這詞靈算有點直覺。
    都是嶽武穆生前之言，沒道理對那個感到熟悉，對這個就完全沒一點異樣感覺，厚此薄彼對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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