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龍門開,一朝鯉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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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就連撼動這些規則,都遠非常人之力可及。
他所能做的,唯有拚盡全力,哪怕賭上自身性命,賭上身後全家老小性命也在所不惜的往上爬!
一直往上爬,一直往上爬,直至爬到他認為足夠高的地位。
到那時候,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連同他身後整個家族,都將真正享受到規則製定出來的美妙之處。
人們又何必去問他,在這段無比漫長的攀爬過程中……
他是否想過,一旦他失足跌落下去,那般粉身碎骨,墜入萬丈深淵的代價,他是否能夠承受得起?
到那時候他再去後悔,還來不來得及,有沒有用。
對此,他隻能說,從他下定決心踏上這條不歸路伊始,他便做好了時運不濟,隨時可能出現各種意外的心理準備。
至於後悔……倘若世間真有十全十美之事,十全十美之物。
憑什麽就能落在他這等人頭上?
恰恰與之相反,在他眼裏,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話說的不僅沒有任何問題。
反倒還應該作為亙古不變的至理名言,繼續往後延續下去,唯有如此,方能凸顯出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生而平凡之人,不一定永遠平凡,但生而怯懦,卻又甘於平凡之人。
他不平凡,還能有誰平凡?
重點回歸至對話本身,年輕捕頭他之所以要如此熱情邀請劍客加入衙門。
其實並非是他真心實意替對方考慮,認為劍客擁有這般好武藝在身,不去衙門裏為朝廷效力,搏個錦繡前程實在太過可惜。
實則他說這話,是為了試探對方。
天底下沒有多少人真傻,早在年輕捕頭提出這樁賞錢換人的交易之前。
就注定了落花有意,流水多情。
年輕劍客內心深處有他的算計,麵前之人又何嚐沒有。
江湖劍客,曆來孤僻。
更何況眼前這位邋裏邋遢的劍客,看樣子還很在乎那些黃白之物。
湊巧,年輕捕頭正出自富賈之家。
所謂窮文富武,若是家中沒有些許閑財支持他武道修行,他難不成天生下來就有如今震石氣血?
還不是依靠各種名貴藥材,珍稀武技一點點堆積起來的。
就連他最初捕役職位的空缺,也是他家裏花了不少錢,才托關係從衙門裏某位捕頭手上買來的。
各自心懷算計的二人,就此達成共識。
以後年輕捕頭碰到某些棘手的賊寇,大可直接甩給身旁劍客,由其代勞抓人。
他隻需靜靜在旁等候,負責帶人抬走已經喪失反抗能力的賊寇即可,依照衙門懸賞令上標注賞錢。
到時候他再給予劍客,比那賞錢還要多得多的報酬。
可謂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為表誠意,捕快當即又從懷裏拿出了五兩銀子,贈予麵前劍客。
用他的話來說,這叫誠意見麵禮。
年輕劍客並未多言,僅是默默點頭收下,畢竟自此刻起,他的身份已然發生轉變。
從原來那位路見不平,拔劍相助,但行俠義,莫問錢財的“蛟虎劍客”,變成了如今這個受生活所迫……
其實倒也沒什麽,在過去幾年趕路途中,為了賺取路費盤纏。
年輕劍客其實也接過很多地方官衙發布的懸賞令,若非如此,他現在又豈能有這般豐富跟蹤經驗。
甚至於反客為主,躲在背後跟蹤了年輕捕快他們這麽多天都沒被發現。
接下來的日子裏事情發展極為順利,依賴年輕劍客幫助,那位捕快接連抓獲數位凶殘至極的賊寇。
光是憑借這幾個實力達到震石境界的武者賊寇。
便足以使得年輕捕快再度拔擢升遷。
按照常理,捕役行當歸屬衙門小吏,無品無級,甚至連“官”字都稱不上。
又何談官場層麵的拔擢升遷呢?
任他如何努力,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成為潼川府衙總捕頭,負責監察潼川府內所有無品無級的捕快緝拿賊寇。
而他自己照樣屬於一名無品無級,幾乎與“權勢”這東西毫不沾邊的衙門小吏。
不過沒關係,這位年輕捕頭憑借自身年輕氣盛的血性,接連不斷在功勞簿上書下的拚命努力。
外加時任潼川知府新官上任,正是急需新鮮血液出現,為他起到帶頭作用的時候。
從而一改他那倒黴前任留下的腐敗,糜爛官場風氣,不管他最後能否真正做到,至少得先端正態度。
向當今官家表明,他本人極其渴望革政去弊,政通人和的決心。
如此方才不負官家信任,天子青睞。
故而當他意外得知,府衙裏有一位看似不起眼,實際緝拿賊寇頗為盡心盡力,屢屢抓獲凶殘案犯的年輕捕頭後。
這位新官上任的知府大人大手一拍,認定這就是他目前急需要的新鮮血液。
為此,他不惜暗地裏派出自己心腹四處走訪調查,著重考察那個年輕捕頭平日裏為人操守,言行舉止。
事實證明,那位年輕氣盛的捕頭,除了年輕氣盛這一個不算毛病的毛病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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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地方還真沒什麽大問題可言。
以他家中富裕程度,即便不去大肆撈取油水,謀求私利,那也早就有了他好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內心滿意之餘,新任潼川知府還特地跟朝廷通了個信。
畢竟破格拔擢衙內捕快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關鍵得看上麵人什麽態度,如果可以的話。
他希望盡自己最大能力,再多爭取到幾個破格拔擢的衙役名額。
借此激勵衙門裏那些無所事事,整日就想著混個月俸的閑人們,激勵他們重新振作起來,興奮起來。
隻要他們肯努力,肯拚命,上麵不會有任何人膽敢再克扣屬於他們的功勞。
甚至還會反過來在背後支持他們,盡自己所能,爭取為他們討來每年固定的幾個“拔擢升官”名額。
由吏及官,別看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稱呼變化。
放在平日裏那些市井小民眼中,一個不知道具體管什麽的九品芝麻官員,其威嚴甚至還不如一個無品無級的衙門差役。
那句縣官不如現管的俚語,的確在某些時候,某些情況下存在道理。
可要放在內行人眼裏,官和吏根本就是兩種天壤之別的存在,前者算什麽?算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
拿的是朝廷俸祿,吃的是天子所賜,未來封侯拜相皆有可能。
而吏呢?朝廷裏根本連記錄這些衙門小吏職位,姓名的花名冊都不曾有,更不用提什麽天子俸祿了。
他們每月領的月錢,叫是叫月俸。
可那“月俸”全部由當地官衙自主負擔,屬於地方官衙在民間自己花錢請過來幫忙的人。
他們本質上還屬於“民”,平民。
隻是在“民”的外麵套上一層看起來很像“官”的官皮罷了。
空有“官”的表,毫無“官”的裏。
衙役小吏哪怕做事做的再好,他始終都隻能是個吏,是個無品無級的吏!
別人隨時隨地都能隨便找個理由,把他這身花錢買來的“官皮”給當場扒掉,讓他頃刻間現出原形。
正因如此,衙門裏那些負責緝拿賊寇的捕役快手,自知這輩子無望出人頭地。
他們才會回過頭來縮著脖子做事,隻想圖個安穩,認為安安穩穩做吏才是最為明智,機靈的做法。
像剛進這個行當的年輕捕役那樣年輕氣盛,爭強好鬥,純屬蠢人蠢事。
然而現在形勢變了,變得與以往他們見到的,聽到的完全不同,變得讓他們這群衙役也有機會出人頭地了!
剛進衙門沒多久的那個毛頭小子,前半個月風風光光晉職,當上捕頭的得意模樣。
最近一直以來都是衙門裏所有新舊捕役,茶餘飯後必不可少的談資笑料,大家早在心裏憋著口氣。
隻等到時候,看那狗屁不懂的毛頭小子栽個大跟頭,能鬧出多大笑話來。
殊不知……笑話的確是有了,應該被取笑的人卻並非那個年輕氣盛的毛頭小子,而是他們這群行將就木的“老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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