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曉擋下那道死光了嗎？
    當然擋下了……
    那麽符曉死了嗎？
    「已死之人」又怎麽可能再被「死亡」擁抱一次呢……
    簡單來說，「死亡」拒絕了再次接納符曉。
    感受著全身沾滿著的「死寂」神明的氣息，隻要符曉想，這一刻的她完全可以是「死寂」的眷屬——一輛撞誰誰死的自爆卡車！
    符曉感覺自己好像處於那種與之前走廊裏見到的那些不死不生的詭異相同的狀態，可是又有所不同。
    她同時見到了「回憶」和「冥河」的場景，而滿眼都是喜愛的程姐姐正嚐試著觸碰她的身軀，但以觸碰的手掌瞬間蒸發為結果而不了了之。
    那些過往的記憶以另一種方式呈現到了符曉的麵前……
    正如江天馳所說，曾經的小符曉真正意義上死了，但卻是被朋友安娜所分屍。
    被「死寂」汙染的安娜渴望自己認可的朋友來到死亡的國度陪伴她。
    而無論是不是時空悖論誘導符曉來修正這段記憶，最終促成的結果都是本該被「死寂」抹殺的程姐姐活了下來。
    並且……符曉看到了那種溫柔的眼神，和她在青陽中學女生宿舍樓見到的程姐姐的眼神幾乎一模一樣。
    那種癡迷……那種病態……
    經曆了這麽多，符曉理解了程姐姐的病態，更願意接納這種病態……
    病嬌的愛又有什麽不好的呢？至少程姐姐永遠不會離開她，不會留她一個人在冰冷的「冥河」底。
    溫柔和病態的定義是由符曉來主觀界定的，而在符曉的眼中，隻要程姐姐對她還有「愛」，那麽她同樣可以為之而死。
    「冥河」水的冰冷無時無刻不在衝刷著符曉的感官，而源源不斷的詭氣正在重新回歸符曉的身體，與之而來的……
    是那些丟失的記憶……
    身為孩子的符曉無法接受這些絕望而最終瘋狂……
    而擁有成年人邏輯的符曉在後來經曆過更為痛苦的事情卻隻是為自己的「心」披上了保護自己的鎧甲……
    而現在，那些絕望和瘋狂固然影響著符曉，但符曉已經失去那顆「荊棘之心」了，糾結過去已經毫無意義，她想活著回到程姐姐身邊。
    比起被程姐姐拋棄之時再放棄自己生命的符曉，現在的符曉念頭不再是極端的通達，而是更偏向於一種平靜的透徹……
    “程姐姐……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看著程瑾蓂毫不在意失去一隻手掌的劇痛，而是依然欣喜的盯著符曉，仿佛在看一隻國寶級大熊貓，符曉同樣笑的很開心。
    “當然啦！從沒見過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呢……”
    “不過漂亮女孩是學過讀心術嗎？竟然知道姐姐的名字？”
    「死寂」的神明表麵的紅光似乎正在褪去，散發出與「冥河」水相近的霜白。
    符曉開心的笑著，又隨即搖了搖頭，可能往後的歲月中她會經常擁有這樣的笑容，可在她過去的歲月裏，這樣的笑容屈指可數。
    “因為我們會在未來的某一刻再見的……”
    “請程姐姐先記住我的名字……”
    “我叫符曉，咒符的符，破曉的曉。”
    “到再見到我的時候，姐姐請曉曉吃提拉米蘇來報答曉曉的救命之恩怎麽樣？”
    程瑾蓂是何等的聰明，一下子就理解了符曉話語間的深層含義。
    穿越「時空」，這是何等偉力助推下做到的程瑾蓂無法想象，但既然「未來」慷慨贈予了她這樣一個可愛的女孩子，那麽她也沒有理由拒絕不是嗎？
    提拉米蘇蛋糕……
    可是，程瑾蓂真不想放眼前這個可愛的女孩子離開呢……
    想離開？關起來不就好了……
    什麽未來再見，程瑾蓂可等不到那個時候。
    “聽我說，曉曉應該留下來，成為被壞女人教培的絨布球。”
    符曉聞言，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了「暗示」的力量，在認識程姐姐的經曆裏，程姐姐從來沒有對她使用過「暗示」的力量。
    雖然主觀上沒有發生什麽變化，但是符曉對程瑾蓂的話突然間產生了一種發自內心的認同感。
    就好像……程姐姐說的話……就是真理啊！
    可惜……就算符曉想要留下來，那股引導符曉進入這段記憶的偉力也不會允許。
    「怪談意誌」……
    在祂創造的副本裏，祂就是一切的主宰……
    程瑾蓂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留不下來符曉，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暗示」並不會沒有一絲效果。
    在未來……
    當她再見到曉曉的時候，她至少埋下了一顆種子，這顆種子至少能讓她不會被曉曉討厭……
    在程瑾蓂愈發溫柔的視線下，作為「已死之人」的符曉化為片片星光消散，墮入漫長的「冥河」之中。
    隨著感官與小符曉同步，被分成不知道多少塊的小符曉突然感受到了一個冰冷但令人安心的懷抱。
    看著眼前和自己一樣隻剩下意識的未來的自己，小符曉眼中滿是驚豔。
    那個無麵人叔叔蠱惑她恨一切，所以她不由自主的憎恨一切，可正如她自己所想的那樣。
    “沒什麽好怨恨的……”
    未來的自己影響了她，她同樣給予了未來的自己完整的「自我」。
    至少在這片冰冷的「冥河」之中，她們可以相互依靠。
    “「我們」就這樣一直到死亡的國度嗎？”
    符曉突然問道，她明白小符曉能夠理解她的意思，這種信任「另一個自己」的感覺很熟悉。
    現在她愈發可以肯定，雖然她還想不起來那個她的另一麵究竟是什麽模樣，但她至少確定了有這麽一個人格存在過。
    “大概吧……你害怕了嗎？”
    小符曉好奇的看著河裏的景色，死亡的世界並不可怕，它給予死者以慰藉，它給予死者以抱擁。
    或許就連頭頂那個肉球般的行星，也有自己的溫柔呢？
    “其實在我剛以觀察者的視角走進這段記憶的時候，我就覺得這段記憶或許某種程度上是真實的。”
    “而你知道我進入這段記憶之前發生了什麽嗎？”
    符曉擁抱著小符曉順著河水不斷向前，但當她們抬頭的時候，那個神明始終在那裏，仿佛永恒不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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