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星落殘旗，漠上商隊藏玄機
    綠洲的胡楊樹下，林夕撚起一撮沙土。金黃的顆粒從指縫流瀉，卻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芒——這是玉脈侵蝕的征兆。商隊漸近，駝鈴聲裏混著細碎的金鐵交鳴，為首老者殘旗上的第九顆星，竟與林夕掌心血痕位置分毫不差。
    "這位小哥可是要往西域城？"老者勒住駱駝，旗麵星紋在風中若隱若現。他身後駝隊載著數十口黑漆木箱，箱縫滲出藥草香，卻蓋不住底下淡淡的血腥氣。
    林夕正要答話，淩霄突然按住刀柄。暗衛統領的鎧甲殘片在風中輕響，驚起沙地深處一隻青銅蠱蟲。那蟲子背甲刻著與威遠將軍鐵甲相同的雲雷紋，此刻正朝著最近那口木箱蠕動。
    "老丈這藥箱，可會自己長腿？"林夕指尖輕彈，銀絲纏住蠱蟲。老者麵色驟變，殘旗無風自動，卷起沙暴遮天蔽日。待風沙平息，駝隊已化作三十六具紙人，木箱中滾落出顆顆頭顱——正是前日失蹤的邊關斥候。
    每顆頭顱眉心都嵌著枚銅錢，銅錢中央的血孔中伸出蛛絲，將頭顱串成風鈴。林夕揮劍斬斷絲線，頭顱落地時竟發出嬰兒啼哭，眼眶裏湧出漆黑的石油，在沙地上匯成個扭曲的"鎮"字。
    "九子連環鎖魂陣。"林夕以劍尖挑起一枚銅錢，背麵陰刻的星圖與殘旗如出一轍，"老丈好手段，竟能將活人煉作陣眼。"他忽然並指為劍，刺向老者麵門。劍鋒觸及瞬間，老者整張臉皮如麵具剝落，露出下方潰爛的肌膚——正是本該死在血湖底的戒嗔！
    "林氏餘孽，你毀我八棺鎖龍陣，可知這天下……"戒嗔話未說完，林夕的銀絲已穿透他咽喉。但這次沒有血花飛濺，隻有無數蠱蟲從傷口湧出，在沙地上拚出"酆都"二字。隨著最後一個筆畫成形，整片綠洲突然翻轉，露出地底深處的青銅地宮。
    地宮穹頂鑲嵌著九百九十九顆夜明珠，排列成北鬥九星之勢。中央玉台上躺著具水晶棺，棺中女子身著前朝宮裝，眉心貼著半塊玉佩——正是林夕懷中那塊的另一半。更詭異的是，女子腹部隆起，竟似懷有身孕，棺蓋上用朱砂寫著："待得龍子誕世日，便是山河顛覆時。"
    林夕感覺懷中玉佩滾燙如火，棺中女子的麵容突然變化，竟與記憶中的母親重疊。他踉蹌後退，卻撞上堵無形氣牆。玉台四周升起八根銅柱，柱身刻滿猙獰鬼麵，那些空洞的眼窩中，正緩緩滲出與血湖同源的黑水。
    "少主小心！"淩霄揮刀斬斷銅柱，刀鋒卻陷入某種粘稠介質。黑水順著刀刃爬上來，瞬間腐蝕掉半截刀身。暗衛們同時吐血，他們鎧甲接縫處竟也滲出黑水，在腳下匯成個血色八卦。
    林夕突然輕笑，掌心血玉按在銅柱鬼麵額間。霎時地宮震顫，八根銅柱同時轉向，將黑水引向水晶棺。棺中女子突然睜眼，腹部隆起處裂開縫隙，伸出隻裹著胎膜的手掌，手中攥著枚龍眼大的玉璽。
    "原來這就是第九顆星。"林夕割破手腕，將鮮血滴在胎膜上。玉璽突然綻放金光，胎膜破裂時，嬰兒的啼哭響徹地宮。但那嬰兒沒有麵孔，後腦勺上卻生著九隻眼睛，每隻眼中都映出不同的星圖。
    戒嗔的狂笑從四麵八方湧來："九目龍子現世，你們林氏三百年謀劃，終究成了嫁衣！"地宮穹頂的夜明珠突然墜落，在沙地上砸出深坑。林夕抱著嬰兒躍出地宮時，身後傳來水晶棺炸裂的轟鳴。
    綠洲已化作焦土，唯有那麵殘旗插在廢墟中央，旗麵星紋正對著西方天際。林夕忽然並指為劍，刺向嬰兒後腦。劍鋒觸及瞬間，九目同時流淚，淚水落地成珠，每顆珠中都封印著張人臉——竟是失蹤的鎮西軍九部統領。
    "少主不可！"淩霄抓住劍鋒，暗衛統領的掌心被劍氣灼出黑煙。林夕卻將嬰兒拋給他，轉身走向殘旗："你帶龍子去找師父，我去會會那第九顆星。"
    殘旗無風自動，卷起林夕掠向西方。地平線上，座青銅巨城拔地而起，城門上懸掛的九盞青銅燈，此刻正流轉著紫薇星的光華。城頭傳來悠遠的號角聲，混著鐵鏈拖地聲，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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