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宮現世山河動，九重闕內謎影重
    時空裂縫中湧動的星輝將林夕托至天宮玉階，腳下雲海翻湧如沸。他反手握住震顫不止的星軌羅盤，指針正瘋狂指向正殿方向。龍子所化的九色神龍在雲層中若隱若現，龍吟聲震得三十六根蟠龍玉柱簌簌落灰。
    "何人擅闖淩霄殿！"殿門轟然洞開，十二尊青銅力士踏著星河走出。它們鎧甲縫隙中流淌的卻非鮮血，而是粘稠的星砂，每走一步都在漢白玉地磚上烙下焦痕。林夕旋身避開迎麵而來的星砂長矛，銀絲纏住最近那尊力士的脖頸，卻見星砂如活物般蠕動，竟在瞬間複製出第二具力士。
    大殿深處傳來編鍾清響，青銅力士突然齊齊跪拜。林夕趁機掠過重重帷幔，瞥見龍椅上斜倚著道模糊人影。那人影周身籠罩著紫薇星輝，手中把玩的赫然是整條風幹的龍脈，玉骨在星輝下泛著青芒。
    "三百年了，終於等到林氏血脈。"人影抬手，星砂在虛空凝成麵水鏡。鏡中浮現出血湖崩塌、綠洲沉沒、青銅城傾覆的景象，最終定格在林夕踏入天宮的瞬間，"你父親用半生算計，不過是為朕鋪就這條歸位之路。"
    林夕突然並指為劍，刺向水鏡。劍鋒觸及瞬間，整座大殿突然翻轉，他跌入片星空沼澤。腳下每顆星辰都化作前朝亡魂，有舉著玉璽自焚的帝王，有被腰斬於陣前的將軍，還有抱著嬰兒跳下祭壇的宮裝女子——正是水晶棺中那名女子。
    "母親！"林夕伸手欲抓，亡魂卻化作星砂消散。沼澤深處傳來鎖鏈聲，九條玄鐵鏈纏住他腳踝，將他拖向漩渦中心。旋渦中懸浮著具透明的玉棺，棺中男子麵容竟與林夕有七分相似，眉心嵌著半塊玉璧，正是星軌羅盤缺失的那部分。
    龍子突然從天而降，九色龍尾掃斷玄鐵鏈。它張口吐出金丹，金丹在星空中炸開，化作九重宮闕的虛影。每重宮闕中都懸著盞青銅燈，燈火依次亮起，映出玉棺男子掌心的血痕——那分明是林夕自幼佩戴的半塊虎符紋路。
    "原來你才是鑰匙。"玉棺中的男子突然睜眼，星砂在他身後凝成山河圖卷。圖卷中鎮西軍鐵騎踏破城關，前朝帝星墜落，最終定格在林夕出生的那個雪夜——產房外跪著的道士，懷中抱著的繈褓裏，分明裹著半塊帶血的玉佩。
    林夕感覺懷中玉璽發燙，兩塊殘片突然拚合。霎時星河倒卷，整片星空沼澤開始坍縮。他抓住龍子的龍角衝向最近那重宮闕，宮門開啟時湧出的卻是滾燙的岩漿。岩漿中浮出戒嗔潰爛的麵容，他手中白骨杖刺向龍子後心，杖頭玉璽迸發出妖異紅光。
    "小王爺可知，這孽種每用一次神通，就會離死更近一步？"戒嗔狂笑著將骨杖刺入龍子背脊，九色龍鱗下滲出金紅相間的血液。林夕揮劍斬斷骨杖，卻發現斷口處湧出汩汩黑水，在岩漿上凝成個旋轉的八卦。
    八卦中央升起具水晶棺，棺中女子腹部隆起，竟與林夕記憶中的母親重疊。她突然睜眼，眼眶中流出的卻是星砂："夕兒，到母親這裏來。"溫柔的聲音讓林夕動作微滯，龍子趁機甩尾將他掃向第九重宮闕。
    宮闕穹頂垂下萬千星輝，在林夕掌心凝成枚新的星軌羅盤。羅盤指針不再旋轉，而是直指龍子心口——那裏藏著粒米粒大的金丹，正是龍脈最後的精魄。戒嗔的狂笑從四麵八方湧來，岩漿中浮出無數青銅傀儡，每具傀儡胸口都嵌著半塊玉璧。
    "你父親賭輸了。"戒嗔的身影在星輝中時隱時現，"當九星連珠時，這孽種就是最好的祭品。"他突然撲向龍子，潰爛的掌心伸出九條星砂鎖鏈。林夕旋身擋住鎖鏈，卻發現星砂正順著傷口鑽入經脈，在識海中拚出個血淋淋的"鎮"字。
    龍子突然發出清越啼哭，九目同時迸發血光。血光過處，青銅傀儡紛紛自燃，露出裏麵風幹的鎮西軍將士。林夕趁機將星軌羅盤按在龍子眉心，羅盤迸發出強光，將戒嗔逼退至岩漿邊緣。光幕中浮現出完整的《山河誌》，每行字都在星空中投下血色陰影。
    當最後一行字顯現時，整片星空突然靜止。林夕看見了自己——穿著龍袍坐在焦土之上，腳下是萬裏江山，懷中抱著具冰冷玉棺。這次他看清了，棺中躺著的是戒嗔，而玉棺上的銘文，正是他在無字碑下見過的血色字跡。
    "山河既倒，天命將傾。"林夕輕笑，劍尖挑起岩漿中的半塊玉璧。當兩塊玉璧拚合時，時空裂縫突然坍縮，將所有人卷向未知的深淵。在意識消散前，他感覺掌心一暖，低頭望去，龍子正用龍角抵住他心口，九目中流轉著前所未有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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