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盼盼輕輕掀開孩子們的衣服，倒吸一口涼氣。
    三個孩子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結痂的傷口疊著新傷，尤其是年紀最小的妞妞，後背和腿上全是皮帶抽打的痕跡。
    她伸手給妞妞把脈，眉頭越皺越緊：“孩子這身子虛得很，平時都吃什麽？”
    妞妞咬著嘴唇，聲音小得像蚊子：
    “他們隻給哥哥吃半碗稀飯，我天天被趕去山上打豬草。
    要是天黑前打不夠，就拿樹枝抽我……”
    說到這兒，她突然哇地哭出來：“要不是哥哥每次偷偷省下一口吃的，我早就餓死了！”
    站在一旁的大華眼眶通紅，伸手擦掉妹妹臉上的眼淚。
    這個才八歲的男孩，衣服補丁摞補丁，手腕上還留著被繩子捆過的紅印：“我妹妹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他哽咽著，肩膀止不住地發抖：“我不怕挨打，就是看著妹妹遭罪，心裏疼得慌。”
    林盼盼看著他們道：
    “放心，一會兒粥就好了，不過先少吃一點。
    因為第一次吃多了，對你們身體不好，吃完飯之後，我給你們上藥。”
    熱氣騰騰的菜粥端上桌時，妞妞捧著碗的手還在發抖。
    她小口吹著粥麵，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掉進碗裏：“媽媽，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她抬起髒兮兮的小臉，眼神裏滿是渴望：“我做夢都想每天都能吃飽飯。”
    張敏一把將女兒摟進懷裏，淚水浸透了妞妞的發頂：“乖，以後媽媽再也不會讓你挨餓了。”
    她顫抖著親吻孩子結痂的額頭，像是要把這些年錯過的溫柔都補回來。
    林盼盼猛地把茶杯重重擱在桌上道：“那畜生這輩子都別想再作惡了。”
    她眼裏閃過一絲狠厲：“敢虐待孩子、販賣人口，我讓他徹底斷了念想。”
    轉頭看向張敏時，語氣又軟了下來：“放心，百貨公司名下的學校會給孩子們留位置，讀書的事兒包在我身上。”
    張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幾乎要貼到地板：“林總，您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馬都還不清！”
    林盼盼疾步上前，用力把她扶起來道：
    “別這樣！人活一世，誰沒個難處？
    把日子過好，看著孩子們出息，比什麽都強。”
    她轉身看向站在角落的林峰，目光如炬：“去查查，還有多少像張敏這樣被賣的女人，有多少孩子被困在火坑裏。”
    “姑奶奶，這事兒牽扯太廣，咱們真能管得過來嗎？”林峰無奈道。
    林盼盼看著他道：“管不過來也要管！我覺得我可以做一些有意義的事，人活著一輩子，不能隻成為賺錢的機器。”
    林盼盼的上輩子是失敗的，也讓她覺得女人是痛苦的，這輩子她可以改變很多女性的人生，她想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幫助他們。
    林峰調查了一下，不調查不知道，一調查嚇一跳。
    一共有六十多個女人是被夫家賣出來的。
    林盼盼讓林峰把地址寫好道：“你問問她們有沒有願意把孩子接過來的？”
    最後有二十個女人願意把孩子接過來，林盼盼帶著她們一家家的去找。
    可惜有些孩子根本不認他們的母親，林盼盼帶著林燦走進村裏，村裏的人竊竊私語道：“喲……這不是村東頭老黃家的媳婦嗎？”
    “可不是嗎？不是說她跑了嗎？怎麽回來了？”
    林燦臉上一熱道：“誰說我跑了？明明是黃家把我給賣了……”
    村口大槐樹下，唾沫星子幾乎要把林燦淹沒。
    穿藍布衫的老太婆拄著拐杖衝上前，渾濁的眼睛瞪得滾圓：“呸！黃家可是說了，你跟城裏老板睡了覺卷錢跑了！”
    幾個蹲在牆根的漢子跟著起哄：
    “看她穿這紅皮鞋、穿的衣服，哪還有半分良家婦女的樣子？
    可憐那幾個娃，被後媽打得鼻青臉腫！”
    林燦臉色煞白，攥著衣角的手指關節發白：“你們血口噴人！當年黃家把我捆起來賣給人販子，我在黑屋裏關了整整三天！”
    她聲音都破了音，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好不容易逃出來，還沒找他們算賬，你們倒好...”
    “跟他們廢話什麽？”林盼盼突然撥開人群，身後十幾個保安齊刷刷跨前一步，氣場壓得眾人不自覺後退半步：“走，去黃家討個說法！”
    黃土牆院裏，黃家男人正蹲在門檻上吧嗒旱煙。
    煙圈剛吐到一半，瞥見林燦的瞬間，煙杆子“啪嗒”掉在泥地裏。
    他慌忙起身，後槽牙把腮幫子頂出個大包：“林燦？你、你咋回來了？”
    “做賊心虛？”林燦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道：“當年你收了人販子兩千塊，拿麻繩捆我手腳的樣子，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男人的臉漲成豬肝色，突然扯開嗓子嚎起來：“鄉親們評評理！這瘋婆娘跟人跑了兩年，現在回來訛我！”
    林燦直接衝了上去，給了他兩巴掌道：“黃箭，你說得是人話嗎？當初你做的那點事，你推的一幹二淨……”
    黃箭大聲嚷道：
    “你別放屁啊！根本沒有的事，簡直是胡說八道。
    我為什麽要賣你？根本就說不過去。”
    黃箭媳婦兒走了出來道：“這發生了什麽事情啊？吵吵鬧鬧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林燦指著這個女人道：
    “你就是為了這個女人才把我賣了，當初這個女人說要888塊錢的聘禮。
    你為了這聘禮，把我賣給了人販子，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黃箭媳婦攏了攏頭發道：“哪裏來的瘋婆子？一天到晚胡說八道。”
    “是不是瞎說，你們心裏最清楚，把我的孩子還給我。”林燦大聲說道。
    黃箭笑眯眯道：“你的孩子？你當初都不要孩子了，現在來搶孩子，是不是太晚了？”
    他的話剛落，就看到四個孩子走了過來，林燦衝了過去，看著他們道：“大瓜、小瓜、大麥、小麥……”
    四個孩子擠在門檻邊，衣裳打著補丁，小臉曬得黢黑。
    大瓜攥緊衣角，眼睛瞪得溜圓：“你不是跟著城裏老板享福去了？還回來禍害我們幹啥？”
    他身後的小瓜抱著胳膊，歪頭冷笑：“裝啥可憐！奶奶早說了，你回來準編這套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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