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重重歎了口氣，目光落在林盼盼身上，說話斷斷續續的：
    “盼盼啊，這次的事醫院也犯難。
    這人雖然保住了命，可家屬非揪著不放，已經把醫院告了。
    說實在的，要是當初你沒插手施救，現在也不會惹上這麻煩。”
    林盼盼瞪大了眼睛，又驚又氣：“合著你們是覺得我救人救錯了？哪有這種道理！”
    院長皺著眉頭，語氣無奈又嚴肅：“每家醫院都有自己的規矩，有些流程不能隨便打破。”
    “規矩？醫院不就是救人的地方嗎？難道救人之前還要先翻半天規矩？”林盼盼氣的臉都紅了。
    她看著李斯道：“李斯，你覺得呢？”
    李斯歎了口氣道：
    “作為醫生我非常讚同你做的事情，可作為一位醫院的負責人。
    我告訴你，今天的事情，大錯特錯。”
    李斯推了推金絲眼鏡道：
    “你當真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我不清楚你學醫的初衷，但你想過後果嗎？
    現在外麵亂成一鍋粥，病人家屬舉著橫幅吵著要賠償，醫院的招牌被砸得稀爛！
    這不僅是形象問題，醫院要是垮了，多少人要丟飯碗？
    你可以不圖錢，但其他人要養家糊口！”
    一旁的郭德光連連點頭，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
    “就是！我現在被那群人纏得連家都不敢回！
    當時那人明明都沒脈搏了，按醫學標準就是瀕死狀態，你多管閑事救他幹嘛？
    死了一了百了，哪會鬧出這麽大動靜！”
    林盼盼眼眶通紅，死死盯著李斯，聲音發顫：
    “原來在你眼裏，醫院隻是賺錢的工具？
    我學醫時發過誓，要盡己所能救治每一條生命。
    看到病人有希望，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李斯扯了扯領帶，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天真！你以為僅憑一腔熱血就能行醫？人心比你想象的複雜百倍！
    家屬現在獅子大開口，不就是因為你救活了人？
    換成別人，早按規矩放棄治療了。”
    他猛地將一疊賬單拍在桌上，紙頁在林盼盼腳邊散開：
    “再看看你開的藥方，全是廉價藥！
    病人是好了，可醫院的運營成本誰來填？
    沒有利潤，拿什麽更新設備、發工資？”
    資曆老些的醫生架著胳膊搖頭：“年輕人就是衝動，開廉價藥治好了病又怎樣？醫院又不是慈善堂。”
    角落裏傳來陰陽怪氣的嗤笑：“林主任倒好，出風頭的事全占了，爛攤子全留給我們。”
    走廊外突然爆發出一陣吵鬧：
    “你們這些吃人血饅頭的畜生！我們家屬就要替天行道，沒死的人，為什麽說已經死了？
    今天你們不給我一個結果，我就把你們醫院給掀了。”
    李斯雙手撐著桌沿：
    “聽見了？這就是你所謂的醫者仁心換來的。
    他們不過是群見利忘義的瘋狗，咬住醫院就想榨幹最後一分錢。”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賬單狠狠甩在她胸前，紙張嘩啦散開：“上個月你的藥品利潤墊底，再這樣下去，醫院的損失誰來承擔？”
    林盼盼皺眉了，看著他道：“所以呢？要我開高價藥坑病人？”
    李斯垂眸慢條斯理地撫平袖口褶皺，將眼底的算計掩得嚴嚴實實：
    “把話說成坑病人，多難聽。
    醫院花資源培養你，可不是讓你抱著不切實際的聖母心瞎折騰。”
    他隨手抽出林盼盼桌上的病曆本，嘩啦翻動的紙頁發出刺耳聲響：“你以為開廉價藥是行善？沒有足夠的利潤，拿什麽更新設備？拿什麽引進專家？”
    他將病曆本重重拍在桌麵，震得鋼筆在托盤裏彈跳：
    “高價藥怎麽了？貴自有貴的道理。
    隻有醫院做大做強，才能給病人提供更頂尖的技術、更舒適的環境，這才是真正的醫者仁心。”
    他忽然湊近，西裝革履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你是科室主任，該學著用商人的眼光看問題。
    觀念再不轉變，這把椅子，可就坐不穩了。”
    郭德光斜睨著林盼盼，臉上掛著輕蔑的笑，搖頭晃腦道：
    “我早就說過，一個女人當什麽主任？
    腦子拎不清，做事全憑一股蠻勁，遲早是醫院的累贅。
    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力排眾議把她提上來的，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坐這個位置！”
    周圍的醫生們紛紛應和，有人撇著嘴冷笑：
    “年紀輕輕就當上主任，指不定走了什麽捷徑。
    真要論醫術，不見得比我們高明多少。”
    另一個陰陽怪氣道：“可不是嘛，給她個主任當當，還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角落裏的護士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聲不斷。
    其中一個護士壓低聲音，眼神帶著同情和無奈：
    “說到底，她也就是太天真了，不懂得這醫院裏的規矩。
    在這行啊，光有醫術和良心可不夠……”
    另一個護士警惕地看了眼林盼盼，小聲嘀咕：
    “別說了，被聽到又要惹麻煩。
    不過她這樣下去，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顧墨白猛地踹開辦公室門，他周身裹挾著寒氣大步逼近。
    目光掃過圍在林盼盼身邊的眾人，最後死死釘在李斯臉上：“你們醫院什麽時候成了顛倒黑白的地方？我老婆救人反倒成了罪人？”
    李斯扶了扶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閃著冷光：“顧墨白，你這話說得偏頗，我們隻是在按規矩辦事。”
    他冷笑一聲道：
    “那位患者本不在林主任的接診範圍內。
    她擅自施救，後續引發的糾紛難道不該負責？”
    顧墨白突然笑出聲：
    “規矩？我看是某些人揣著明白裝糊塗！
    外麵那些家屬為什麽鬧？還不是因為貴院這位副院長術前誤診，差點把活人治成死人！
    現在倒好，出事了就把髒水全潑到我老婆身上？”
    他轉身指向窗外，那裏隱約傳來家屬的哭喊：“聽聽，這聲音是不是比你們這些冠冕堂皇的規矩更刺耳？”
    郭德光剛要開口辯解，顧墨白一記淩厲的眼神掃過去，瞬間讓他縮了回去。
    顧墨白逼近李斯，周身散發著壓迫性的氣場：“我不管你們有什麽內部矛盾，但動我老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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