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眼神一暗，隨即爆發出誇張大笑，接過雪茄時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田，我喜歡你！像喜歡德州撲克裏敢ain的瘋子！”他剪開茄帽，火焰騰起時壓低聲音，熱氣裹著雪茄的焦香噴在田毅耳畔，“但再瘋的賭徒也得明白，牌桌誰定的規矩！sec的新審計細則就是柵欄，中概股想進納斯達克？得學會……鑽柵欄的姿勢！”他吐出煙圈，煙霧中那雙眼睛銳利如鷹隼，鎖定田毅每一絲表情變化。
    “姿勢？”田毅輕笑，抿了一口威士忌。醇厚的泥煤味在口腔蔓延，如同他正踏入的這場危險棋局。“漢森主任，您覺得俄羅斯人……懂不懂鑽柵欄的姿勢？”他話鋒陡轉，像一把藏在絲綢下的匕首驟然出鞘。
    米勒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雪茄懸在半空。“俄國佬？”他嗤笑一聲，煙灰再次飄落，“他們隻懂兩樣——伏特加，和用油氣管道勒別人脖子！”
    “比如……‘北溪一號’聽說要開建了？”田毅的聲音輕得像歎息，目光投向遠處正與法國電影基金主席交談的辛田來未。她似有所感，回眸一笑，眼波流轉間卻還是帶著冷冽的審視。田毅收回視線，杯中的冰塊在琥珀色酒液中沉浮，折射出冷硬的光。“聽說施羅德剛下台，默克爾就急著和普京握手。德國人冬天怕冷，俄羅斯的氣管子……可比sec的柵欄暖和多了。”他指尖在杯壁緩緩劃過，如同描摹一條橫貫歐洲大陸的能源動脈。
    米勒腮幫的肌肉猛地繃緊，粗壯的手指幾乎捏碎雪茄：“暖和？那是裹著糖衣的砒霜！俄國人用盧布結算的刀子抵著歐洲的喉嚨！普京想重建蘇聯！用歐元和天然氣！”他聲音壓抑著怒火，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那些短視的歐洲佬，被幾立方天然氣就收買了骨頭！”
    “所以美國需要朋友，”田毅迎上米勒噴火的目光，聲音平穩如深海，“需要能一起在冰層下……鑿洞的朋友。”他身體微微前傾，拉近到一個足以分享秘密的距離，“俄國人的管子鋪得越快，華爾街能做的‘風險對衝’生意就越大。中資在遠東的港口、鐵路、電網……都能成為您撬動杠杆的支點。”他頓了頓，讓每一個字都像秤砣砸在米勒心頭，“畢竟，讓歐洲依賴俄羅斯，還是依賴我們……對華爾街來說，哪個故事更好‘估值’？”
    米勒死死盯著田毅，灰藍眼珠裏風暴翻湧。田毅的每一個字都精準地刺中美國戰略的痛點——既要遏製俄羅斯擴張，又需利用能源危機收割歐洲；既要嚴防中資坐大，又覬覦中國龐大的基建能力與市場。他猛灌一口威士忌，酒精燒灼著理智：“田……你是個危險的聰明人。但sec的柵欄，對所有人都一樣高！”
    “柵欄從來不是障礙，漢森主任，”田毅晃動著酒杯，冰塊叮咚作響，如同金幣碰撞，“是‘套利工具’。”他目光掃過米勒腕上那塊嶄新的、表盤鑲嵌隕石碎片的勞力士迪通拿——那是瑞士銀行保險箱裏那幅“雷諾阿”換來的甜頭。“合規的成本，最終都會轉嫁給市場。中資願意支付‘學費’，隻要……課程大綱由雙方共同審定。”他微微一笑，露出食肉動物般鋒利的白牙，“比如，渤海灣新材料產業園的技術共享清單，或許可以……更‘友好’一些？畢竟，能幫美國朋友分擔對俄施壓成本的好學生，總該有些優待？”
    晚宴喧囂如潮。米勒沉默了足有半分鍾，隻有粗重的呼吸和雪茄燃燒的滋滋聲。遠處，米倉弘昌正焦慮地望向這邊，額頭滲出的細汗在燈光下反著油光。幸田來未端著一碟精致的櫻花水信玄餅走來，如同穿行於風暴中心的優雅幽靈。
    “田，”米勒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華爾街喜歡能‘創造價值’的合作夥伴。”他扔掉雪茄蒂，用那隻戴隕石迪通拿的手，端起侍者新斟滿的威士忌，與田毅的酒杯重重一碰！“但價值……得用美元定價！”金琥珀色的液體在劇烈碰撞中潑濺出來，如同無聲的血契。“渤海灣的技術目錄，可以談！但我要看到誠意——下個月底前，田毅資本牽頭的中資銀團，必須吃下‘北極光’油氣基金15的次級債！”他眼中精光爆射，“用你們的錢，幫美國資本給俄歐的‘甜蜜管道’……上點眼藥！”
    田毅現在也深深感受到了美元霸權得一麵，田毅的酒杯穩穩停在唇邊。次級債？那是給俄羅斯天然氣巨獸投喂的裹著糖衣的毒丸！華爾街既要賺取高額利息，又要在俄歐關係破裂時引爆債務鏈，將風險轉嫁給中資！資本的獠牙在米勒偽善的笑容下森然畢露。
    “次級債的收益率，得像伏特加一樣烈才行。”田毅迎著他的目光，杯中酒液如融化的黃金，“另外，聽說米高梅正在為《007：大戰皇家賭場》的亞洲取景地發愁？”他話鋒一轉，輕描淡寫，“我的影業剛簽下雲南《雲水謠》的全球發行權，麗江的雪山古城……或許比黑山更有‘東方神秘感’？讓邦德在玉龍雪山下追車，順便喝杯雲南普洱茶，票房應該……很刺激sec的‘文化審查神經’？”他笑容溫和，話語卻如刀鋒遞出——用一部電影的取景權，換sec對中概股“文化壁壘”的網開一麵！
    米勒臉上的橫肉抽搐了一下，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大笑，震得水晶吊燈嗡嗡作響：“好！田！你他媽真是天生的華爾街之狼！”他狠狠拍打田毅的後背，力道大得足以讓普通人踉蹌。“次級債的定價，三天後我讓高盛的混蛋們找你！至於邦德……”他擠了擠眼，湊近田毅耳邊，濃重的雪茄味混合著威士忌的酸腐氣息，“讓他去喝中國茶！總比喝俄國佬的洗腳水強！”
    晚宴尾聲。米勒已帶著醉意，摟著一位身材火辣的日法混血小明星走向露台，嘴裏哼著不成調的德州牛仔歌謠。田毅獨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東京灣的燈火倒映在深色玻璃上，如同漂浮在黑色石油上的破碎鑽石。他手中那杯威士忌已見底，僅剩幾塊將化未化的殘冰，在杯底凝結成渾濁而堅硬的核。
    高辛田來未幽靈般出現在他身側，手中托著一盞新斟的溫熱清酒。“田桑，”她聲音低柔，目光卻銳利如針，穿透玻璃上田毅的倒影，刺向遠處露台上米勒搖晃的背影，“您在他眼中，是盟友，還是……新的‘次級債’？”
    田毅沒有接酒。他指尖在冰涼的玻璃上劃過，仿佛在描摹一條從渤海灣延伸到北冰洋、再貫穿歐洲大陸的、無形卻致命的資本與能源管道網絡。“在華爾街眼裏，所有人都是資產包，包括他們自己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