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波動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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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圓通寺後門的小巷幽深僻靜,午間的陽光被高牆擋在外麵,隻留下幾道斑駁的光影。陳飛站在陰影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裏的灰石頭,另一隻手緊握著蘇沐青給的紫外手電——必要時,這可以當武器。
    手表顯示1205,周明遠還沒出現。陳飛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個陷阱。正當他考慮離開時,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陳先生,久等了。"
    周明遠從一扇不起眼的側門走出來,今天他換了身便裝,看起來更像個普通遊客。但陳飛注意到他右手始終插在口袋裏,似乎握著什麽東西。
    "你遲到了。"陳飛沒有放鬆警惕。
    "繞了點路,確保沒人跟蹤。"周明遠環顧四周,"血石帶來了嗎?"
    陳飛沒有直接回答:"先告訴我副作用是什麽。"
    周明遠歎了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部平板電腦,調出一段視頻:"看看這個。"
    視頻中是一個實驗室場景,一個年輕男子被固定在椅子上,手腕上綁著一塊灰石頭——和陳飛那塊幾乎一模一樣。隨著實驗進行,男子突然劇烈抽搐,眼睛、鼻子開始流血,最後癱軟不動了。
    "這是什麽?"陳飛胃部一陣翻騰。
    "三年前的實驗記錄。血石接觸人血後會釋放特殊輻射,賦予能力的同時也在破壞人體。"周明遠嚴肅地說,"你已經出現症狀了吧?頭痛?視力模糊?"
    陳飛想起最近偶爾出現的劇烈頭痛和那次短暫的失明,後背一陣發涼。
    "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需要那塊石頭研究解藥。"周明遠調出另一張照片,上麵是個奄奄一息的老人,"這是我父親,也是礦物學家。兩年前接觸血石後就這樣了,現在靠儀器維持生命。"
    照片上的老人瘦得皮包骨,身上插滿管子。陳飛移開視線:"如果石頭這麽危險,為什麽不直接警告我?"
    "我們試過。"周明遠苦笑,"但趙氏集團的人一直在監視所有可能接觸血石的人。直接接觸太冒險。"
    陳飛想起賭石會上趙天成探究的眼神和馬老三的突然出現,信了幾分。
    "我能做什麽?"
    "把血石交給我研究。"周明遠急切地說,"同時記錄你使用能力的頻率和症狀,我會給你抑製劑緩解副作用。"
    陳飛猶豫了。這塊石頭改變了他的命運,但確實伴隨著風險。交給周明遠或許是明智的選擇,但對方真的可信嗎?
    "我需要考慮。"
    "沒時間了!"周明遠突然壓低聲音,"趙家的人已經盯上你了。昨晚賭石會後,馬老三向趙天成匯報了你的情況。"
    陳飛心頭一震:"你怎麽知道?"
    "我有內線。"周明遠看了看表,"聽著,三天後還是這個時間地點,帶血石來。我會給你第一劑抑製劑。"說完,他匆匆離開,消失在巷子深處。
    陳飛站在原地,思緒萬千。他掏出那塊灰石頭,在陽光下仔細觀察。三年來,這塊石頭一直在殺害接觸它的人?那為什麽他還活著?
    手機震動打斷了他的思緒。是張偉:"查到些關於周明遠的資料,很詭異。見麵聊?"
    半小時後,兩人在一家偏僻的奶茶店碰頭。張偉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一份加密文件:"我找了個黑客朋友,黑進了中科院舊係統。周明遠確實曾在那裏工作,但他是被開除的,原因是...非法人體實驗。"
    陳飛倒吸一口冷氣:"什麽實驗?"
    "資料不全,但似乎與某種礦物輻射有關。"張偉壓低聲音,"更詭異的是,他父親確實臥病在床,但不是因為什麽血石,而是老年癡呆。"
    陳飛握緊了拳頭。所以周明遠在撒謊?但他怎麽知道血石和副作用的事?
    "還有,"張偉繼續道,"趙天成那邊也有動靜。他派人查了你的背景,還聯係了快遞公司,問你的排班表。"
    陳飛心頭一緊。無論周明遠是否可信,趙天成確實盯上他了。
    "我們需要更小心。"陳飛思索著,"對了,今晚林遠山的茶會還去嗎?"
    "當然去!"張偉眼睛一亮,"聽說有幾個緬甸礦主會來,是好機會。"
    晚上七點,兩人來到遠山茶舍。四合院內張燈結彩,比上次熱鬧許多。林遠山穿著中式對襟衫,正在招呼客人。看到陳飛,他熱情地迎上來:"小陳來了!正好,剛到了一批新石頭。"
    茶舍後院搭起了臨時展台,十幾塊原石陳列其上,大的如磨盤,小的如拳頭。七八個客人正在品茶賞石,氣氛融洽。
    "這位是緬甸帕敢礦區的吳敏登先生。"林遠山介紹一位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他帶來的可都是老坑料。"
    吳敏登禮貌地雙手合十行禮,普通話帶著濃重口音:"小兄弟眼力好,林老板常提起。"
    陳飛謙虛幾句,開始觀察那些原石。令他驚訝的是,近半數在他眼中泛著綠光,其中一塊黃沙皮的表現尤為突出。
    "這塊什麽價?"他指向黃沙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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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萬美金。"吳敏登說,"不還價。"
    陳飛暗自咋舌。五萬美金相當於三十多萬人民幣,遠超他現在的資金能力。
    "可以先看貨嗎?"
    "當然。"吳敏登親自拿起原石遞給他。
    石頭入手沉甸甸的,表皮細膩。陳飛集中注意力,內部的綠光如呼吸般脈動,幾乎占滿整個核心區域。這絕對是個大漲的料子!
    "我很有興趣,但需要籌錢。"陳飛不舍地放下石頭,"能保留兩天嗎?"
    吳敏登看向林遠山,後者微微點頭:"給小陳留到後天中午。"
    茶會繼續進行,林遠山帶著客人品鑒了幾塊開窗料。陳飛小心地運用能力,挑了兩塊價格適中的小料子,一塊五萬,一塊三萬。
    "要切開嗎?"林遠山問。
    陳飛點頭。第一塊原石切開後,是豆種淺綠,勉強保本。第二塊卻讓他心頭一沉——表皮表現不錯,內部卻是髒裂交織,垮得徹底。
    "可惜了。"林遠山拍拍他肩膀,"賭石就是這樣,十賭九輸。"
    陳飛勉強笑笑。不應該啊,這塊在他眼中明明有綠光的。難道能力出問題了?
    他借口去洗手間,鎖上門後掏出那塊灰石頭。自從獲得能力後,他一直帶著它,像護身符一樣。現在石頭表麵的光澤似乎暗淡了些,內部的綠光也變得微弱。
    "怎麽回事..."陳飛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石頭上。
    血液瞬間被吸收,石頭內部綠光大盛。與此同時,一陣劇痛從太陽穴炸開,陳飛差點叫出聲。他扶著洗手台,等待疼痛過去。
    幾分鍾後,疼痛減輕,他洗了把臉回到茶會。再次看向那些原石時,視野變得異常清晰,綠光強度也恢複了。但這次他注意到一個之前忽略的細節——有些石頭的綠光周圍環繞著淡淡的紅暈,尤其是那些他判斷失誤的料子。
    "林叔,"他小聲問,"有些原石表皮看著不錯,裏麵卻很差,是怎麽回事?"
    "做假皮啊。"林遠山毫不意外,"現在技術高明得很,連老手都會上當。"他指了指陳飛剛才賭垮的那塊,"這種就是典型的人工做皮,裏麵注膠又染色,紫外燈下會現形。"
    陳飛恍然大悟。那些紅暈就是造假的特征!他的能力可以識別,但需要更仔細地觀察。
    茶會結束前,林遠山將陳飛拉到一旁:"小陳,我看你眼力不錯,但經驗還淺。有興趣多學學嗎?"
    陳飛眼睛一亮:"求之不得!"
    "那明天上午來茶舍,我有些基礎知識可以教你。"林遠山意味深長地說,"這行當,光靠眼力可走不遠。"
    第二天一早,陳飛準時來到茶舍。林遠山已經泡好茶等著了。
    "賭石這一行,有句話叫"一刀窮一刀富"。"林遠山拿出幾塊小原石擺在桌上,"但真正的高手,十刀能有六刀賺。"
    他耐心地講解了翡翠原石的基本分類、場口特征、表皮表現等知識,都是陳飛在書本上學不到的實戰經驗。
    "最重要的是學會看裂。"林遠山拿起一塊開窗料,"裂決定取料大小和價值。這塊表麵看著不錯,但你看這裏..."他指向一條細微的紋路,"這裂進去了,最多取小掛件,價值減半。"
    陳飛聽得入神。這些知識與他的能力結合,才是真正的利器。
    "林叔,您這麽懂行為什麽現在隻開茶莊?"陳飛忍不住問。
    林遠山的手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十年前,我在緬甸標場賭到一塊帝王綠,價值上億。"他苦笑,"回程被人做了局,石頭被調包,還欠了一屁股債。"
    陳飛倒吸一口冷氣:"誰做的局?"
    "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內應。"林遠山搖搖頭,"這行當,利益太大,人心太險。我現在隻當中介,不碰大貨,反倒安穩。"
    這番話給陳飛敲響警鍾。即使有特殊能力,也未必能在這行全身而退。
    中午,張偉打來電話:"查到了!那塊黃沙皮的背景。吳敏登確實是帕敢礦主,但那批貨有問題,聽說混了幾塊假皮子。"
    陳飛心頭一緊:"能確定哪塊是真的嗎?"
    "不確定,但我表姐說可以幫忙看看。她認識一個緬甸地質專家。"
    陳飛立刻聯係蘇沐青,約好下午在茶舍碰頭。林遠山聽說後,主動提出讓吳敏登把石頭帶來重新鑒定。
    下午三點,四人圍著那塊黃沙皮原石研究。蘇沐青帶著放大鏡和紫外燈,仔細檢查每一寸表皮。
    "這裏有個微小的接縫。"她突然指向原石底部一條幾乎不可見的細線,"可能是做皮的痕跡。"
    陳飛集中注意力,發現石頭內部的綠光周圍確實有淡淡紅暈,之前他忽略了這點。
    "能確定嗎?"張偉問。
    "不能百分百確定,但風險太大。"蘇沐青搖頭,"這種大小的黃沙皮如果是真的,至少值五十萬。五萬美金太便宜了。"
    吳敏登在一旁臉色陰沉:"不買就算了,別說我的貨有問題。"
    林遠山打圓場:"吳老板別介意,年輕人謹慎些好。"
    最終,陳飛放棄了這塊原石。雖然可能錯失良機,但總比血本無歸強。
    離開茶舍時,林遠山送他們到門口:"小陳,你做得對。賭石第一課——學會放棄。"
    回程路上,蘇沐青好奇地問陳飛:"你怎麽看出那塊石頭有問題的?連我都要用儀器才能發現蛛絲馬跡。"
    陳飛早有準備:"直覺加上林叔教的知識。表皮過渡不自然,重量也有問題。"
    蘇沐青將信將疑,但沒再多問。
    當晚,陳飛在出租屋研究那塊灰石頭。自從昨天滴血後,石頭的光澤恢複了一些,但他也付出了代價——頭痛持續到現在,視力偶爾模糊。周明遠說的副作用確實存在。
    手機突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接通後,對方隻說了一句話:"明天別去見周明遠,他是趙家的人。"然後立刻掛斷。
    陳飛盯著手機,心跳加速。這又是誰?警告是真是假?周明遠和趙天成到底是什麽關係?
    他想起明天和周明遠的約定,陷入兩難。去,可能落入陷阱;不去,就得不到關於副作用的解藥。
    窗外,昆明的夜空烏雲密布,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陳飛感到自己正站在十字路口,每個選擇都可能改變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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