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湖賓館8302房門前，陳飛抬手欲敲門又停住。口袋裏的鉛瓶沉甸甸的，血石似乎在發燙。身後，張偉和蘇沐青警惕地觀察著走廊兩頭。
    "確定要見他？"張偉壓低聲音，"那家夥明顯有問題。"
    "必須弄清楚血石的來曆。"陳飛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門。
    門開了一條縫，周明遠憔悴的臉出現在門後。他比上次見麵瘦了一圈，眼窩深陷，金絲眼鏡後的雙眼布滿血絲。
    "進來，快。"周明遠緊張地掃視走廊，確認沒有跟蹤者後才關上門。
    房間拉著厚厚的窗簾，桌上擺滿了儀器和古籍複印件。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個鉛製容器，連接著各種監測設備。
    "你們不該一起來的。"周明遠責備道，"目標太大。"
    "少廢話。"張偉擋在陳飛前麵，"你到底知道什麽？為什麽有人翻我們工作室？"
    周明遠沒回答，而是看向陳飛："血石帶來了嗎？"
    陳飛猶豫了一下，掏出鉛瓶放在桌上："先告訴我們你知道的。"
    周明遠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一張古老羊皮紙的照片，上麵繪著一塊灰白色石頭，周圍環繞著奇異的符文。
    "這是18世紀英國探險家記錄的緬甸古卷，現存大英博物館。記載了"翡翠瞳"的傳說——一種能讓人"視幽冥，通古今"的神奇礦物。"
    蘇沐青湊近屏幕："這圖案...確實很像血石。"
    "不是像，就是。"周明遠調出另一張照片，是血石在紫外燈下的特寫，表麵有幾乎不可見的紋路，"看這些天然形成的紋路，和古卷上的符文完全吻合。"
    陳飛胸口發緊："所以這石頭真有超自然力量？"
    "不是超自然，是科學尚未認知的自然。"周明遠推了推眼鏡，"我父親研究了一輩子特殊礦物，發現某些古老文明掌握著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材料技術。"
    他打開鉛容器，取出一塊小指大小的灰石碎片，與血石材質相似但光澤暗淡："這是二十年前在緬甸古寺發現的碎片，父親用它做了十年實驗，最後..."
    周明遠調出一段視頻：一個白發老者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管子，皮膚呈現詭異的灰綠色。
    "輻射病變？"蘇沐青皺眉。
    "不完全是。"周明遠搖頭，"父親臨終前說，這種礦物會"選擇"使用者。契合者獲得能力，不契合者...就會這樣。"
    陳飛想起自己獲得能力的過程——血石主動吸收了他的血液。是被選擇了？
    "趙家為什麽追查血石？"他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周明遠表情變得複雜："因為三十年前，趙天成的父親趙昆侖在緬甸古墓發現了三塊血石。其中兩塊讓他發了橫財，第三塊...就是你手上這塊，被他弄丟了。"
    "弄丟？"
    "不，是被偷。"周明遠調出一張老照片，上麵是年輕時的趙昆侖和一個穿白大褂的男子站在礦洞前，"偷走血石的人，是我父親。"
    房間一片寂靜。陳飛消化著這個信息——原來血石的恩怨已經延續了兩代人。
    "趙昆侖發現血石秘密後，想壟斷這種力量。"周明遠繼續道，"我父親是當時受邀研究的科學家之一，他發現趙家在用活人做殘忍實驗，就帶著血石逃回了國。"
    蘇沐青突然指著照片背景："等等，這個礦洞...是帕敢的"鬼眼"礦？那個三十年前坍塌的..."
    "沒錯，死了兩百多礦工。"周明遠聲音低沉，"官方說是事故，但我父親堅信是趙昆侖為掩蓋血石秘密故意製造的。"
    陳飛想起自己使用血石後的痛苦，不禁打了個寒戰。如果趙家掌握更多血石，會做出什麽事？
    "現在趙家知道你手上有血石。"周明遠嚴肅地看著陳飛，"他們不會罷休。我建議..."
    話音未落，房門突然被猛烈撞擊。周明遠臉色大變，迅速將血石碎片收回鉛容器。
    "後門！"他指向浴室，"那裏有消防通道！"
    張偉第一個衝過去，卻立刻退了回來："有人！"
    主門又被撞了一下，門框開始鬆動。周明遠飛快地收拾電腦和資料："帶血石走，別讓趙家得到它！"
    陳飛抓起鉛瓶，蘇沐青則迅速用手機拍下屏幕上的資料。隨著一聲巨響，門被撞開，三個黑衣壯漢衝了進來。
    "走！"周明遠抓起桌上的台燈砸向最近的黑衣人，為三人爭取了幾秒鍾時間。
    陳飛拉著蘇沐青衝向浴室，張偉緊隨其後。他們撞開消防通道門，沿著狹窄的樓梯狂奔而下。身後傳來打鬥聲和周明遠的慘叫，但沒人敢回頭。
    八層樓梯仿佛沒有盡頭。衝到三樓時，陳飛太陽穴突然一陣劇痛，視野開始模糊。他踉蹌了一下，差點滾下樓梯，被張偉一把拉住。
    "別停！"張偉架著他繼續跑。
    終於到達底層，三人撞開消防門衝進後巷。夜雨滂沱，他們顧不上找傘，直接衝進雨幕中。跑出兩個街區後，確認沒人追趕，才在一條小巷裏停下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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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明遠他..."蘇沐青臉色蒼白。
    "凶多吉少。"張偉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那些是專業打手，出手太狠了。"
    陳飛靠著牆滑坐在地，頭痛欲裂。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汗。鉛瓶還緊握在手中，血石似乎在發燙，即使隔著鉛層也能感覺到。
    "現在怎麽辦？"張偉環顧四周，"回工作室肯定不安全。"
    蘇沐青拿出手機："我在學校有間實驗室，晚上沒人，可以去那裏。"
    半小時後，三人悄悄溜進地質大學實驗樓。蘇沐青的實驗室堆滿了礦石樣本和儀器，角落裏還有張小折疊床。
    "我通宵做實驗時用的。"她打開暖氣，"先把濕衣服換了。"
    換上實驗服的三人圍坐在小桌前，陳飛將鉛瓶放在中央。外麵的雨聲和實驗室的排氣扇構成單調的白噪音。
    "所以，"張偉打破沉默，"這塊破石頭是什麽千年神器？趙家為它殺人？我們卷入了一場超自然爭奪戰？"
    "不是超自然。"蘇沐青糾正，"是超前科學。某些礦物的輻射確實能影響人體，隻是機製尚不明確。"
    陳飛盯著鉛瓶："周明遠說血石會"選擇"使用者...為什麽是我？"
    "也許因為你的基因或體質特殊。"蘇沐青思索著，"需要更多檢測才能確定。"
    "檢測個屁！"張偉突然爆發，"你們沒看到重點嗎？趙家會殺人！周明遠可能已經死了！下一個就是我們！"
    他站起來俯視陳飛："兄弟，把這破石頭扔了吧，或者賣給趙家，多少錢都行！我不想哪天被人發現漂在滇池裏！"
    陳飛從未見過張偉這樣激動。平時嬉皮笑臉的他此刻雙眼通紅，拳頭緊握。
    "冷靜點。"蘇沐青拉住張偉，"衝動解決不了問題。"
    "那什麽能？"張偉甩開她的手，"陳飛，你從醫院回來就一直瞞著我們體檢結果。醫生到底說了什麽？"
    陳飛沉默片刻，終於取出皺巴巴的體檢報告。蘇沐青接過來快速瀏覽，臉色越來越難看。
    "視神經變異...腦部異常增生...這比我想象的嚴重多了。"她抬頭看向陳飛，"醫生建議立即住院？而你一直瞞著我們？"
    "我不想讓大家擔心。"陳飛低聲說，"而且...我停不下來。"
    "為什麽？就為了錢？"張偉難以置信，"你他媽瘋了嗎？命都不要了？"
    "不隻是錢！"陳飛也提高了聲音，"是...是那種感覺。當能力發動時，我不僅能看穿石頭，還能...感知到更多東西。就像..."
    他尋找著合適的詞語："就像整個世界突然變得清晰透明，每個細節都有意義。那種感覺...讓人上癮。"
    張偉和蘇沐青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蘇沐青輕聲道："這很像某些致幻劑成癮的描述。血石的輻射可能刺激了你的獎賞回路。"
    "我沒瘋也沒上癮。"陳飛搖頭，"我隻是...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從小到大，我都是個普通人，成績普通，工作普通，連戀愛都沒談過。但血石給了我與眾不同的能力，讓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特別。"
    這番話讓房間再次陷入沉默。張偉慢慢坐回椅子上，表情複雜。
    "兄弟，"他最終開口，"你本來就很特別。不是因為什麽鬼石頭，而是因為你他媽是陳飛！那個大學時為我擋酒的陳飛，那個工作後每月給父母寄錢的陳飛，那個為幫我還債冒險賭石的陳飛！"
    陳飛眼眶發熱，別過臉去。蘇沐青輕輕握住他的手："張偉說得對。而且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理由放棄血石——它正在殺死你。"
    她拿出手機，調出剛才拍的照片："看周明遠的研究，血石的能量會隨時間衰減。即使我們不放棄，幾個月後它也會變成普通石頭。但你的身體損傷可能是永久性的。"
    陳飛看著照片上的數據和圖表，理智告訴他隊友是對的，但心底有個聲音在抗拒——放棄血石意味著回到平凡，失去好不容易獲得的一切。
    "給我三天考慮。"他最終妥協，"這期間我們找個安全地方躲起來。"
    "實驗室可以暫住。"蘇沐青說，"我有門禁卡，食物可以從食堂帶。"
    張偉還是不放心："趙家能找到周明遠，也能找到這裏。"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蘇沐青指向窗外，"而且地質大學有軍方背景，保安嚴密，趙家不敢輕舉妄動。"
    當晚，三人擠在實驗室過夜。陳飛躺在折疊床上，聽著張偉的鼾聲和蘇沐青在電腦前的鍵盤聲，無法入睡。他悄悄拿出鉛瓶，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
    血石在昏暗的應急燈下泛著詭異的微光。陳飛將它放在掌心，沒有滴血激活，隻是靜靜觀察。奇怪的是，即使如此，他也能感覺到一絲微弱的"連接"，仿佛石頭是活物，在與他交流。
    "還沒睡？"蘇沐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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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飛急忙合上手掌："在想事情。"
    蘇沐青拖了把椅子坐下："關於血石的選擇理論...我有個猜想。"她打開電腦，調出一組基因圖譜，"看這個，周明遠父親記錄的實驗對象數據。所有對血石輻射有反應的人，都有一個共同基因標記——thfr突變。"
    "那是什麽？"
    "一種影響葉酸代謝的基因變異，在亞洲人中很常見。"蘇沐青興奮地解釋，"它可能導致血腦屏障更易滲透，使血石輻射能直接作用於中樞神經！"
    陳飛聽得半懂不懂："所以我有這個突變？"
    "極有可能。簡單的基因檢測就能確認。"蘇沐青眼睛發亮，"如果成立，也許我們能找到阻斷輻射又不影響能力的方法！"
    她的熱情感染了陳飛。也許不必完全放棄能力？也許科學能解決這個困境？
    第二天一早，張偉出去買早餐和換洗衣物。蘇沐青則聯係醫學院的朋友，安排秘密基因檢測。陳飛留在實驗室整理周明遠提供的資料，試圖拚湊出血石的完整曆史。
    中午時分，張偉匆匆趕回，臉色異常："出大事了！周明遠沒死，但上了新聞——說他涉嫌非法研究放射性物質，被警方控製。"
    "什麽？"陳飛和蘇沐青同時驚呼。
    "更詭異的是，"張偉壓低聲音，"趙老爺子來昆明了！剛下飛機就被記者圍住，說要舉辦緬甸文化展，展品中就包括"傳說中的翡翠瞳"！"
    "翡翠瞳？"陳飛猛地站起，"他還有其他血石？"
    "或者是個陷阱。"蘇沐青冷靜分析，"引我們上鉤。"
    三人爭論了一下午，最終決定由張偉先去探探虛實。作為團隊中最不引人注目的成員，他混進了趙氏珠寶的新聞發布會。
    晚上八點，張偉帶回令人不安的消息。
    "趙老爺子展示了三塊"翡翠瞳"，但..."他掏出偷拍的照片，"看這個。"
    照片上，白發蒼蒼的趙昆侖站在展台旁，手持一塊灰綠色石頭，但與陳飛的血石明顯不同。
    "假的？"陳飛問。
    "不確定，但更詭異的是這個。"張偉調出一段視頻，"看他說什麽。"
    畫麵中，趙昆侖麵對記者侃侃而談："...翡翠瞳是緬甸古代王朝的聖物，能溝通天地。我們趙氏曆經三十年搜尋，終於找齊最後一塊，將於下月在仰光舉行"開眼儀式"..."
    "開眼儀式？"蘇沐青皺眉，"什麽鬼？"
    "繼續看。"張偉快進視頻。
    趙昆侖繼續道："...根據古法，隻有特定血脈者才能激活翡翠瞳的真正力量。我們尋找了三十年，終於找到符合條件的"通靈者"..."
    鏡頭轉向台下，一個穿黑袍的瘦小身影站起來鞠躬。當那人抬頭時，陳飛倒吸一口冷氣——是那個光頭攤主！當初在古玩街與他起衝突，導致血石激活的人！
    "媽的，是他！"陳飛指著屏幕，"他認識血石！"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蘇沐青咬著下唇，"如果趙家真有其他血石，又找到了"通靈者"..."
    "他們想幹什麽？"張偉問出了關鍵問題。
    沒人能回答。陳飛盯著視頻中光頭攤主陰鷙的臉，一股寒意從脊背爬上來。這個人接觸過血石，知道它的力量，現在又與趙家合作...
    "我們需要更多信息。"他最終決定，"張偉，能查到那個光頭攤主的背景嗎？"
    "我試試。"張偉拿起手機，"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換個地方。趙家發布會來了不少記者，萬一有人認出我呢？"
    當晚，三人轉移到張偉表舅閑置的城郊公寓。地方不大但安全隱蔽，最重要的是有穩定的網絡和充足的食物儲備。
    陳飛站在小陽台上，望著遠處昆明的燈火。血石在口袋裏沉甸甸的，像一顆定時炸彈。趙家的"開眼儀式"是什麽？光頭攤主為什麽成了"通靈者"？周明遠現在怎樣了？無數問題在腦海中盤旋，但唯一確定的是——這場關於血石的爭奪，才剛剛開始。
    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血石會吞噬使用者。趙家的儀式是騙局。想知道真相，明晚8點滇池西門見。——k"
    "k？"陳飛皺眉。又一個神秘人？還是周明遠的同夥？他猶豫著是否該告訴隊友，最終決定先保留這個信息。張偉已經夠緊張了，不能再給他添亂。
    回到屋內，蘇沐青正在搭建簡易實驗設備，張偉則對著電腦瘋狂搜索資料。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陳飛胸口發緊。這兩個朋友因為他卷入危險，而他甚至不敢坦白最新的威脅信息。
    血石到底會帶他們走向何方？是財富與榮耀，還是...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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