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內。
    昏黃的燈光像融化的蜂蜜般流淌在每個角落。
    原木桌椅散發著淡淡的鬆香，與空氣中彌漫的酒香交織在一起。牆上的抽象水墨畫在光影變幻中仿佛有了生命，墨色暈染出朦朧的山水。吧台後方，各色酒瓶在射燈照耀下折射出琥珀色、祖母綠和深紅寶石般的光芒，宛如一座微型的水晶宮殿。
    馬悅悅立刻警覺地坐直了身體，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裙擺。她的目光在楊淑容和我之間來回掃視，眼中寫滿了疑問和隱約的不安。
    楊淑容自來熟地拉開我們旁邊的藤椅坐下，旗袍開衩處露出修長的腿，肌膚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她單手托腮，指甲上的酒紅色甲油與唇色相得益彰，笑意盈盈地看著我們："這位可愛的小姑娘是？"
    我感覺到馬悅悅在桌下輕輕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掌心微微出汗，卻握得很緊。
    "我是他女朋友。"馬悅悅搶先回答，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帶著明顯的宣示主權的意味。
    "哦~"楊淑容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調，眼睛彎成月牙，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扇形的陰影，"看來小帥哥豔福不淺呀！"
    她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紅唇勾起一抹曖昧的弧度，讓我頓時想起那天在桂林深夜的尷尬遭遇，耳根不自覺地發燙。
    我急忙清了清嗓子，試圖轉移話題："容姐現在怎麽在麗江？桂林的店不開了嗎？"
    "我是來這邊找我表姐玩的。"她優雅地撩了下長發，幾縷發絲從精致的發髻中垂落，襯得頸線更加優美，"這家酒吧就是她開的，怎麽樣，還不錯吧？"她環顧四周，眼神中帶著自豪。
    正說著，服務員端來了我們點的雞尾酒。托盤與玻璃桌麵接觸時發出清脆的聲響。我的那杯是深邃的湛藍色，杯沿沾著一圈細鹽，像極了夜色中的雪山；馬悅悅的則是夢幻的粉紅色，杯口裝飾著一朵可食用的三色堇，看起來甜美可人。
    "容容，你就別逗人家小情侶了。"吧台裏傳來一個慵懶的女聲。我抬頭看去，那位調酒師正用雪克壺嫻熟地調酒，手腕翻轉間銀光閃爍，"人家小情侶好不容易來麗江玩一趟，別給你搞得最後吵架了。"
    她的聲音像融化了的巧克力，絲滑而富有磁性。燈光下，她穿著貼身的黑色緞麵襯衫，領口解開兩顆扣子，露出精致的鎖骨和若隱若現的溝壑。修長的手指戴著幾枚造型別致的銀戒，在調酒時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楊淑容頓時戲謔一笑，塗著紅色甲油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怪不得表姐你喜歡年紀小的男生。"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你別說，是比老男人有意思多了。"
    我聽著她倆的對話，這才意識到這位風情萬種的調酒師就是容姐的表姐，也是這家酒吧的老板娘。
    我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幾眼——她有著一張標準的鵝蛋臉，杏眼含情，鼻梁高挺，唇形飽滿。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曼妙的身材，黑色緞麵襯衫包裹著呼之欲出的豐滿上圍，纖細的腰肢下是挺翹的臀部，整個人散發著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
    我不禁猜想，這家酒吧的生意這麽好，估計和這位性感老板娘脫不開關係……
    "你在看什麽呢？"馬悅悅突然湊過來，溫熱的呼吸噴在我耳畔，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醋意，"再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她的小手在我腰間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
    我趕忙收回目光，卻惹得楊淑容"咯咯"直笑，胸前的曲線隨著笑聲輕輕顫動。
    "這就是我表姐——唐蜜。"她介紹道，手指優雅地指向吧台，"在麗江這幾條街上，那可是萬人迷的存在。"她嬌媚地衝我眨眨眼，"所以這也不怪他。畢竟我表姐的魅力無人可擋，何況是他這種沒見過什麽女人的小帥哥呢。"
    老板娘唐蜜微微蹙起眉頭，手中的調酒動作卻絲毫不停。雪克壺在她手中上下翻飛，劃出優美的弧線。"容容，你少胡說，"她嗔怪道，聲音裏帶著幾分無奈，"別到時候真的給人家小情侶搞吵架了。"
    楊淑容這才收斂了些，端起麵前的酒杯抿了一口，杯沿立刻留下一個紅色的唇印。"好，好，知道了。"她放下酒杯，突然話鋒一轉，"不過表姐你長得這麽好看，喜歡你的男人又那麽多，真的不打算再找一個了？非要在那個叫什麽恩曜的男人身上吊死？而且人家早都結婚了，你還忘不了他啊？"
    唐蜜手中的雪克壺突然一頓，幾滴酒液濺在吧台上。她很快恢複常態，但那一瞬間的失神沒有逃過我的眼睛。"你再胡說，我拿膠帶給你嘴巴封上。"她故作輕鬆地威脅道，但聲音裏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無奈。
    楊淑容當即嬉笑著站起身，旗袍勾勒出完美的沙漏型身材。"哎，好一個情字難解呀！"她誇張地歎了口氣，手指輕輕撫平旗袍上並不存在的褶皺，"你們先聊，我出去逛逛。"臨走前還衝我眨了眨眼，紅唇微啟："小帥哥，記得我們的約定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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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她搖曳生姿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馬悅悅立刻轉向我，杏眼圓睜："她是誰啊？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約定？"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略微發顫，手指緊緊攥住我的衣袖，指節都泛白了。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正琢磨著該怎麽解釋這個尷尬的局麵。吧台裏的唐蜜突然插話道："你們別搭理她，她就喜歡胡言亂語。"她倚在我們桌邊，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水味，像是雪鬆混合著晚香玉的氣息，"小美女別生氣，這杯酒我請，當做給你們賠禮道歉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那就謝謝老板娘了。"
    "不客氣。"她擺擺手，腕間的銀鐲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你們喊我蜜姐就行。"
    馬悅悅撅著小嘴看著我，似乎依舊不太樂意，隨即端起麵前的酒猛喝了一大口。酒液剛入口時她滿足地眯起眼，可咽下去的瞬間卻劇烈咳嗽起來，小臉漲得通紅。
    "咳咳……這是什麽酒？"她拍著胸口，眼淚都快嗆出來了，"怎麽喝起來甜甜的，到最後這麽苦？"
    我連忙輕輕拍著她的背，感受著她單薄的身軀在手掌下微微顫抖："你喝慢一點。"
    唐蜜見狀輕笑出聲，從吧台取來一杯檸檬水遞給她："你喝的這杯叫做"甜言"，前麵甜甜的，喝到後麵越來越苦，越來越烈。"她指了指我麵前那杯湛藍色的酒，"你男朋友那一杯叫做"蜜語"，前麵喝著很苦，但是到後麵越來越甜。"
    馬悅悅接過檸檬水喝了幾口，這才緩過氣來。她錯愕地看著唐蜜："還有這種酒？"
    "這是我們店裏的招牌酒。"唐蜜倚在桌邊，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甜言蜜語"就和愛情一樣。"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飄忽，像是透過我們看到了很遠的地方。
    馬悅悅好奇地拿起我的"蜜語"也抿了一口，先是皺著眉頭，隨即驚訝地睜大眼睛："還真的是耶！這也太神奇了。"
    我也端起酒杯嚐了一口。初入口時確實苦澀難忍，像是吞下了一把碎玻璃，但隨著酒液在口腔中停留，一絲甘甜漸漸浮現，最後竟在舌尖綻放出令人愉悅的果香。這種奇妙的轉變讓人忍不住想再喝一口，就像……就像唐蜜說的那樣，像極了愛情。
    窗外的溪水依舊潺潺流淌，載著無數許願燈順流而下。酒吧裏的爵士樂換了一首更加舒緩的曲子，薩克斯風的聲音像絲綢般柔滑。
    我望著杯中變幻的酒液，思緒萬千。
    有的愛情很甜，甜到最後都是苦澀。
    有的愛情很苦，苦到最後終是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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