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莫宏的談話結束得很快，基本上是關於道山之行。
    曹軒對弗蘭克頓的權力傾軋沒什麽興趣。
    但道山……那就不一樣了。
    第二天。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弗蘭克頓的城市邊緣，一座青翠欲滴的巍峨大山前。
    山體高聳入雲，峰頂被雲霧繚繞，透著一股超然物外的仙氣。
    這裏就是道山。
    山腳下，一座氣派的石製牌坊矗立，上麵龍飛鳳舞地刻著兩個古樸大字：道山。
    幾個身穿藍白相間道服的年輕男女，正聚在牌坊附近說笑。他們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朝氣蓬勃。
    曹軒下了車，一身休閑裝扮，與那些道服弟子顯得格格不入。
    他徑直走了過去。
    弟子們注意到了這個不速之客，笑談聲漸漸平息。一道道帶著好奇與審視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好。”曹軒的聲調很平，聽不出什麽情緒。
    一個身材稍高的弟子站了出來，似乎是這群人的頭兒。“你是什麽人？此乃道山腳下，外人不得隨意逗留。”
    話語還算客氣，但那站姿裏，卻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我找幾個人。”曹軒直接忽略了後半句。“這裏有個叫墨淵的嗎？”
    墨淵這個名字，讓那幾個弟子起了些許騷動。
    為首那名弟子的神色微變。“你找墨淵大師兄？”
    “墨淵師兄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是在閉關，就是在外遊曆。想見他，全憑一個緣字。”另一個弟子插嘴道，言語間滿是敬仰。
    緣字？
    曹軒差點笑出聲。當初被自己一腳踹下山的家夥，現在倒成了什麽神秘人物了？
    “行。”他沒在這事上糾結。“那陳嫣和餘思思呢？”
    這一次，眾人的反應更大了。
    如果說墨淵是他們敬仰的對象，那這兩個名字，就是所有外門男弟子閑聊與綺夢的源頭。
    “你認識陳師妹和餘師妹？”為首弟子的審視意味更濃了。
    一個看起來年紀較小的弟子忍不住脫口而出：
    “哇，陳師妹和餘師妹可是我們道山雙璧！
    才來了幾個月，天賦驚才絕豔，直接被青玄長老收為關門弟子了！
    簡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何止是天才！人也美得不像話！”另一個弟子接話，臉上泛起紅暈，“
    內門裏不知道多少師兄在追她們呢。聽說，連墨淵大師兄都對她們另眼相看！”
    弟子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言語間是毫不掩飾的仰慕、嫉妒與八卦，完全忘了要盤問曹軒。
    他們描繪出的，是兩個被眾星捧月，在門內地位超然的絕代佳人。
    曹軒靜靜地聽著。
    看來她們過得不錯，那就好。
    為首的弟子終於想起正事，他清了清嗓子，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他用一種帶著挑戰的口吻看著曹軒：“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跟她們是什麽關係？”
    曹軒迎上他們的視線。
    陳述了一個簡單的事實。
    “我是她們的男朋友。”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幾個弟子的臉上，瞬間上演了一出川劇變臉。從震驚，到不信，再到赤裸裸的嘲弄。
    “噗！”
    不知是誰，第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噴了。
    “男朋友？就你？做什麽白日夢呢？”
    “哪來的瘋子？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陳師妹和餘師妹是天上的仙女，怎麽可能會有世俗界的男朋友？”
    “你看他那身打扮！一個俗氣的城裏人，給師妹們提鞋都不配！”
    譏諷聲毫不掩飾，此起彼伏。
    在他們眼裏，陳嫣和餘思思是屬於道山的仙子，一個凡夫俗子竟敢妄稱是她們的男友，簡直是他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更是對他們心中女神的一種侮辱。
    為首那名弟子的麵色也冷了下來。“這位先生，我勸你謹言慎行。汙蔑我派內門弟子，這罪過可不小。”
    曹軒對這些嘲諷充耳不聞，他隻想見到人。“怎麽才能見到她們？”
    “見她們？”為首的弟子嗤笑一聲，“她們是內門弟子，你是山外之人。內外有別，除非她們自己出來，否則你根本見不到。”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居高臨下拿捏別人的感覺。
    “不過嘛，”他話鋒一轉，故作大度地說道，“今天我心情好，指點你一條路。過幾天，會有內門弟子下山采買物資，兩位師妹或許會一同前來。你若是在此誠心等候，說不定能碰上。我們也可以幫你通報一聲。”
    當然，至於會不會真的通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大概率是把他當傻子晾幾天，然後找個由頭趕走。
    “沒有別的辦法？”曹軒問。
    “有啊，”為首弟子朝著牌坊後方，一條幾乎看不清的山路指了指。那是一條陡峭的青石階梯，蜿蜒著沒入雲端。“那就是千階梯。連接著山外和內門。”
    他用一種看扁了曹軒的姿態繼續說。
    “任何人，隻要能爬到頂，就能進入內門。不過，這階梯考驗的不是體力，是心性。像你這種從紅塵俗世而來，滿腦子雜念的人……嗬嗬。”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就連我們這些日日修身養性的外門弟子，都難如登天，多少人連一百階都上不去。你？”他搖了搖頭，“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別自取其辱了。”
    其餘弟子紛紛附和，滿臉的不屑。
    他們見過太多想一步登天的人，最後都狼狽收場。這個對心性修行一無所知的外人，恐怕走個幾步就得放棄。
    “考驗心性？”
    曹軒抬頭看了一眼那條仿佛沒有盡頭的階梯。
    他沒功夫在這裏幹等幾天。
    他邁開步子，朝著石牌坊走去。
    那幾個弟子抱著臂膀，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模樣。
    “看，他居然真的要去試。”
    “真是不自量力，估計不出十分鍾就得滾下來。”
    “一個不懂修身養性的凡人，正好讓他吃點苦頭。”
    他們毫不避諱的嘲弄聲，清晰地傳來。
    曹軒穿過石牌坊，來到千階梯的起點。
    他沒有理會身後的聒噪。
    隻是抬起腳。
    穩穩地踏上了第一級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