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秦重,你們已經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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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重?你——”
    厲時安瞳孔微縮,須臾被一股莫名恐懼籠罩。
    就像是被捉奸——
    他對秦重的懼意積年累月刻在骨子裏,早已形成了後天習得的條件反射,哪怕他與顧淮隻是偶遇,哪怕他和秦重已經鬧到離婚,但被這樣的境況下被秦重看見,他第一反應仍然是慌亂。
    他不被自己的apha信任,他害怕被懷疑拋棄。
    “秦上將,好巧。”
    與之相對的是,顧淮沒有半分慌亂,他隻很輕的挑了下眉,對這人的到來有些意外;也對秦重被擾亂了自己的計劃十分不爽,招呼的語氣頗有些針鋒相對的味道。
    “巧?不巧。”
    秦重這會已經脫下那身軍裝,換上了件深灰色的風衣,這將他的淩厲氣勢削平了些,多了幾分不羈痞意。
    apha的麵色比這暗沉天幕還要黑,腰背繃的筆直,他在胸前理了理自己的白絲手套,指骨發出輕微哢嚓聲,這動作看上去更像是挑釁。
    秦重毫不掩飾他對顧淮的敵意,出言諷刺:“本將尚不知,顧醫生有喜歡半夜與別人老婆私會的癖好?”
    “秦重!”厲時安皺眉。
    顧淮眯了眯眸,他想帶上那副無框平鏡了。
    他毫不示弱,淡聲懟回去:“顧某也不知,秦上將還有家暴的癖好?”
    顧淮特意加重了‘家暴’這兩個字。
    “本將的家事,就不勞顧醫生費心了。”
    以牙還牙,秦重也將‘家事’二字念的極重。
    “……”顧淮沉默。
    秦重見顧淮不再反駁,勾起一抹勝利的笑,他心情似乎愉悅了不少,轉頭朝厲時安伸出隻手,溫聲軟語:“親愛的,過來。”
    “……”
    厲時安張了張嘴,不知所措。
    他看看不發一言的顧淮,又看了看貌似溫和的秦重,內心天人交戰。
    他既無法當眾反駁秦重的‘私會’論,這會激怒apha;又不能就這麽和秦重走,仿佛是坐實了‘私會’一樣。
    他本便虧欠顧淮許多,剛剛又受了人家那麽大一個人情,怎能眼見他被誤解?
    厲時安久久沒動,秦重的耐心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少,他加重語氣:
    “安安,到我身邊來。”
    他盯著厲時安,像是下最後通牒。
    厲時安還沒說話,姍姍來遲的秦清小跑過來,氣尚未喘勻便趕著說:
    “嫂子,哥他很擔心你,快和我們回家。”
    秦重刮了秦清一眼,但沒反駁。
    “厲先生,既然秦上將來了,你便和他回去吧。”
    僵持間,顧淮出口打破了沉默。
    顧醫生身上的銳氣消散得幹幹淨淨,像是剛剛的對峙沒有發生過,他一隻手托著流雲,另一隻手揉弄著貓兒下巴,和聲細語:
    “秦上將,我與厲先生隻是偶遇,他白日裏掛了我的號,剛看見厲先生帶著傷,職業病犯了罷了。”
    說到這,顧淮微妙的頓了頓,撫摸著流雲的手也停下來,少頃後說:“還請秦上將不要誤會。”
    沒人知道他是如何雲淡風輕的說出這樣一番話的,但立竿見影得,秦重周身的氣壓顯著回溫,秦上將露出大方的笑,突然善解人意起來:“沒關係,我替安安多謝顧醫生了。”
    他語氣一轉:“隻是…顧醫生是否叫錯了稱呼?”
    顧淮看向秦重。
    秦重勾起一抹劣性的笑:“您該稱呼安安為——厲夫人,才是。”
    顧淮平靜的假麵有那麽一瞬的破裂,流雲突然掙紮著要從他懷裏出去,他拍了拍安撫貓兒,裝作是被轉移了注意力,沒顧得上回複秦重的話。
    秦重冷哼一聲,說:“多謝顧醫生關懷家妻,診費我秦家會加倍奉上。”
    “安安,我們走。”
    厲時安最後看了顧淮一眼,被秦清拉著走了。
    …………
    厲時安走後,秦重卻沒直接離開,他走到顧淮身邊說:“顧醫生。”
    而顧淮溫和的氣質轉瞬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陰翳沉寂,他語氣透著股濃濃的不悅:“秦重,你打了他。”
    秦重敷衍得勾了勾唇角,帶著高高在上的不屑,笑著回懟:    他拉高語調,享受著雄競成功的優越感:“你剛剛——還請求我不要誤會。”
    所以我怎麽對他,與你何幹?
    顧淮直視著秦重,一字一頓:
    “秦重,你我都清楚,你們、已經離、婚、了。”
    秦重聽到這話先盯著顧淮瞧了那麽兩三秒,像是要從顧醫生這副皮囊下挖出什麽更深的東西,隨後咧嘴一笑:“那又如何?”
    “他身上刻著我的標記,顧淮,你才應該擺清自己的位置!”
    ……
    顧淮的側頰冷硬緊繃,在昏暗的月光下勾勒出一抹鋒銳的弧度。
    他知道厲時安帶著秦重的標記;不能標記厲時安,是他這輩子最難以釋懷的痛。
    秦重刺到了他的傷疤,他冷著臉叫了句:“秦重上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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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重輕“嘖”了聲,他們都很清楚彼此是什麽樣的人,apha從這句話裏琢磨出了些提醒的味道;像是有所顧忌,他沒再多說什麽挑釁的話,隻攤了攤手,說:“顧淮,你還是披著羊皮的時候比較討喜。”
    顧淮沒回他,秦重突然說:“我以為這麽多年,你早把他忘了。”
    顧淮閉了閉眼,他曾經也這麽認為。
    一別經年,他以為自己就算不能心如止水,至少可做到漠然以待,但他錯了。
    從他得知秦重背叛厲時安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他對厲時安的愛意,非但沒有隨著時間而沉寂,反而如陳年烈酒般愈演愈烈,呈燎原之勢,將他的身心都席卷吞噬。
    失而複得的狂喜,無時無刻不在入侵他的感官。
    原來經年自抑,不過揚湯止沸。
    “秦重,你既不珍惜他,就放他離開。”
    顧淮睜開眼,不再遮掩自己對厲時安的心思。
    話既說到這份上,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秦重依舊是笑,但這笑怎麽看怎麽惡劣:“不,顧淮,我很喜歡安安,他是我的。”
    他身上深深刻著apha天生的劣根性,偏要奪人所愛。
    曾經你搶不過我,何況如今你隻是一個beta。
    顧淮少時太優秀了,優秀到所有人都要把他們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而爭強好勝,是apha的天性。
    好在他贏了,在顧淮分化為beta那一刻,他贏得徹徹底底。
    “你會放他離開的。”顧淮說。
    厲時安不是你的戰利品,秦重。
    你既因為欲望得到他,便一定會因為欲望失去他。
    而這一天,不會遠了。
    ……
    秦重離開了。
    顧淮一個人站在荒蕪的厲家舊宅前。
    流雲扒拉著主人的手臂,用了吃奶的勁想把自己的尾巴從這個魔鬼手中拽出來。
    剛剛他險些被這黑心的主人掐斷氣!
    尾巴也要斷了!
    ……顧淮垂眸瞧了眼可憐兮兮的流雲,終於鬆手。
    流雲“咻—”得跑走了,頭也不回。
    人嫌貓厭。
    顧淮抬起自己的右手,摸過同一隻貓,也算間接握手了吧?
    他要被自己逼瘋了。
    近在咫尺,卻似天塹之距。
    他隻能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快了…就快了——
    才能勉強壓抑住心裏那洶湧的渴望。
    他沒有身份讓厲時安選擇他。
    甚至為了不讓他難做,他還要反其道而行之。
    將心愛之人親手推向他人。
    好在…好在。
    快了。
    他馬上可以站在厲時安身前了。    顧淮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
    ·
    夜,秦家。
    厲時安被秦清帶回秦家時夜已經深了,他本就身體虛弱,又剛受過傷、情緒起起落落落,這會吹了初春的冷風正止不住的打噴嚏。
    秦重還沒回來,陳管家端上來一碗剛熬製出來的薑湯,囑咐厲時安快喝下去。
    厲時安端起薑湯,溫熱的液體剛一入喉便猛咳了起來,嚇得秦清匆忙拿起紙巾為他擦拭灑上薑湯的衣服。
    “安哥…你的嗓子?”秦清擔心的問。
    厲時安搖搖頭,陳管家拍著自己的腦門說:“誒呀,瞧我!應該先給夫人處理傷口的,您等著,我這就去拿藥!”
    “嫂子…”秦清滿目擔憂,心疼的瞧著他脖頸上大片青紫。
    “來了,來了!”陳管家很快就拿來了膏藥,他帶上膠皮手套,仔細的舀一塊在手上,半跪下身放輕力道為厲時安塗抹膏藥。
    “嘶…”厲時安吃痛。
    “可是重了?”陳叔緊緊皺著眉,他也很是心疼這個備受搓磨的oega。
    厲時安很輕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陳叔鬆一口氣,剛要繼續為厲時安塗抹。
    “嘎吱——”
    大門被傭人推開,秦重帶著寒夜裏未散的冷氣,出現在眾人麵前。
    坐在椅子上的厲時安下意識向後蹭了一小點距離。
    秦重:“……”
    被氣笑了。
    “這麽怕我?”
    他眯了眯眼,隨手將外套和手套脫下丟給一旁的傭人,側了側首示意管家下去。
    鄭管家不疑有他,將膏藥放到桌案上,低著頭離去。
    厲時安咬著唇,沒回複。
    秦重拿起膏藥,打量著厲時安脖頸上的傷口,問:“很疼?”
    厲時安垂下眸,依舊不想理他。    “說話!”秦重說。
    “還好。”
    ……
    坐在厲時安身邊的秦清眼見情形不對,就要打圓場:“哥哥哥,今天都這個點了,讓嫂子好好休息吧,你也好好休息。”
    說完秦清就要扯著秦重的袖子往外走。
    但秦清沒拽動,他又拽了一下。
    ……依舊沒拽動。
    “哥……”秦清無奈。
    秦重連正眼都沒分給弟弟一個:“秦清,你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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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清抿了抿唇,他怕他哥家暴。
    “我不會動手,就和你嫂子單獨說幾句話。”秦重開口解釋。
    秦清知道他哥的性子,這自大的apha最多解釋到這了,多說無用,好在秦重一向言而有信,他擔憂的看了眼厲時安,關門離開。
    “安安。”秦重叫他。
    apha將那塊膏藥沾了點在手上,要為他塗抹傷處,放軟語氣安撫oega的情緒:“今日是我脾氣暴躁了,以後隻要你乖乖聽話,我……”
    厲時安躲開了秦重的手。    厲時安別過頭。    “疼……”厲時安眉心緊皺,這粗魯的動作讓他痛到發抖。    “好了,回去睡覺吧,明天我再來陪你。”秦重收好桌子上的藥膏,仿佛沒看見厲時安痛到發抖一樣,笑著說。
    厲時安碰了碰自己的脖子,感到鑽心的疼。
    今時今日,秦重的一舉一動,都讓他窒息。
        為什麽現在才回來看我?
    為什麽不告訴我解千然是誰?
    為什麽對我棄之如敝屣,又要將我困在深宅中?
    秦重,你明明早就不愛我了。
    為什麽不肯放過我。
    這些問題厲時安都沒有問。
    他選了一個看似與二人情愛無關,實則最為鋒利的問題:
    “秦重,剛剛為什麽要在顧淮麵前讓我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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