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嚴歡騎著一頭小毛驢，在蜿蜒曲折又崎嶇不平的道路上匆匆趕路。這裏地勢起伏，道路兩旁樹木繁茂。夜風呼呼地刮著，吹得樹木簌簌作響。小毛驢的蹄子踩在堅實的路麵上，也不斷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
    沒走多久，嚴歡瞧見前方有幾個人影影影綽綽地朝自己走來。夜色濃重，隻能看到他們模糊的輪廓，根本看不清長相。嚴歡正愁著找地方借宿，心裏滿是焦急，趕忙上前詢問：“各位朋友，請問附近有客棧嗎？”
    那幾個人在嚴歡麵前停了下來，其中一人開口說道：“這兒可沒有客棧，不過，往前一裏地有個小村子，你可以去那兒借宿。” 這人聲音沙啞低沉，聽起來像李老鼠。而且，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拎著一隻雞，雞時不時撲騰幾下翅膀。嚴歡心裏暗自猜測，這些雞估計又是從附近村子偷來的。
    嚴歡試探著問：“大哥，你是李老鼠嗎？”
    李老鼠眉頭一皺，上下打量了嚴歡一番，說道：“我是李老鼠，你是誰啊？”
    嚴歡熱情地回應道：“我是嚴歡呀！”
    “原來是嚴兄弟！” 李老鼠眼睛一亮，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嚴歡的肩膀，“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嚴歡神色有些凝重，目光不自覺地向四周掃了一圈，歎了口氣道：“說來話長，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呢？”
    李老鼠撓了撓頭，滿不在乎地回答道：“我打算去黑風廟找王盤龍。”
    嚴歡心中一動，稍作思索，那些官兵剛從黑風廟離開，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去。於是神色放鬆了些，對著李老鼠擺了擺手說：“那你們趕緊去吧，注意安全。”
    “那兄弟你呢？” 李老鼠疑惑地看著嚴歡。
    嚴歡指了指前方，神色坦然地說道：“我去前麵的村子找個人家借宿。”
    “奇怪了，兄弟。你為啥不跟我們一起去黑風廟呢？” 李老鼠滿臉不解地問。
    嚴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輕鬆的笑意，半開玩笑地說道：“我不是想著等你們邀請我嘛！要是方便的話，一起去倒也無妨。”
    ···
    就這樣，嚴歡跟著李老鼠等人來到了黑風廟。
    黑風廟內，熊熊篝火肆意燃燒，火苗歡快地跳躍著，劈裏啪啦地作響。王盤龍等人圍坐在火堆旁，有說有笑，臉上被火光映得通紅。跳躍的火苗把整個廟堂照得亮堂堂的，也驅散了夜晚的寒意。
    “王盤龍！” 李老鼠一邁進廟門，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聲音在空曠的廟堂裏回蕩。
    王盤龍聽到聲音，連忙轉過身。一看到李老鼠，立刻站起身，說道：“大哥，官兵剛才來過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迎上前去。
    “他們怎麽找到這兒的？” 李老鼠眉頭緊蹙，滿臉疑惑，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裏撲騰的雞遞給聶猴子，同時眼神微微一斜，輕輕點了下頭，示意他去把雞殺掉。
    “不知道。他們說你殺了尹成，正在四處找你呢。” 王盤龍攤開雙手，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可沒殺尹成。” 李老鼠斬釘截鐵地說道，臉上閃過一絲憤怒。
    “他們非說是你殺的。” 王盤龍撇了撇嘴，滿臉不屑。
    “那純粹是他們造謠。” 李老鼠說著，走到篝火旁一屁股坐了下來，順手拿起一根樹枝撥弄著火堆，火星四濺。
    “不管怎樣，他們認定是你殺了人，正到處抓你呢。” 王盤龍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擔憂。
    “我沒殺人，怕什麽！” 李老鼠說。
    “剛才那幾個官兵為了這事，還把我們給抓了。” 王盤龍微微低下頭，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他們抓你們幹嘛？” 李老鼠微微眯起眼睛，盯著王盤龍問道。
    “他們問我們有沒有見到你。我們說沒看見，他們就叫我們跪下。後來還說，必須說出你的下落，不然就殺了我們。” 王盤龍越說越激動，雙手揮舞了起來。
    “那你們有沒有供出我的藏身之地？” 李老鼠身子前傾，急切地問道。
    “當然沒說，我們可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這時候怎麽能出賣朋友呢！” 王盤龍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道。
    “有你這樣的兄弟，就算我明天就死了，這輩子也值了！” 李老鼠伸手拍了拍王盤龍的肩膀，“後來那些官兵呢？”
    “後來，來了一位鎮惡道長，那可是個大人物。官兵一見到他，說話的語氣都變溫和了。” 王盤龍說起道長，臉上滿是敬佩之色。
    “那道長來這兒幹什麽？” 李老鼠好奇地挑了挑眉毛。
    “他是來救我們的。他說自己一向除暴安良、鋤奸扶弱，看不慣官兵欺負我們。姓鄭的還以為他隻是個啥都不會的臭道士，就想跟他比劃比劃。誰知三拳兩腳，就被道長打敗了。他知道自己不是道長的對手，灰溜溜地逃走了。” 王盤龍一邊說，一邊比劃著道長和官兵打鬥的動作。
    “這道長可真是個神人啊！他人呢，我得好好謝謝他。” 李老鼠滿臉讚歎，四處張望著，仿佛道長還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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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走了。” 王盤龍攤了攤手，一臉遺憾。
    “你怎麽沒把他留下？” 李老鼠皺著眉頭，略帶責備地問道。
    “道長不願意留下。” 王盤龍無奈地搖了搖頭。
    “哎，這樣的人物，我們一輩子也難得見幾次。真希望能跟道長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人生。” 李老鼠歎了口氣，眼中滿是向往。
    “哈哈……” 嚴歡突然大笑起來，笑聲打破了此時的氛圍。
    李老鼠轉過頭，疑惑地看著嚴歡問道：“兄弟，你笑啥呢？”
    “大哥，我們跟你坐在一起聊聊人生不也挺好的嘛！” 嚴歡笑著說道，臉上洋溢著輕鬆的笑容。
    “我們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人，能聊出啥花樣來？” 李老鼠撇了撇嘴，一臉嫌棄。
    “這…… 你這麽說，我倒是無法辯駁。” 嚴歡尷尬地笑了笑，撓了撓頭，臉上微微泛紅。
    這時，王盤龍突然站起身，一臉認真地提議：“大哥，天冷了，以後我們就住這兒吧。這地方雖然破了點，不過牆壁厚實，能擋住大風。” 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四周的牆壁。
    “這附近沒什麽人家，我們住這兒，吃啥呢？” 李老鼠說道。
    “可要是去城裏，萬一碰上那些官兵咋辦？” 王盤龍說，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微微咬著嘴唇。
    “哎。” 李老鼠無奈地歎了口氣，目光在昏暗的廟堂裏遊移，顯得有些迷茫。
    嚴歡這段時間一直為去長沙取銀子的事情發愁。一次就要取幾千兩，那麽多銀子，他一個人根本搬不動。之前他也嚐試找過一些人幫忙，可那些人要麽漫天要價，要麽看起來就不靠譜。他思來想去，覺得眼下這些叫花子倒挺符合自己的要求。一來，他們和自己認識，相處過一段時間，不太可能背叛他；二來，他們都是叫花子，生活窘迫，工錢要得也不多。
    於是，嚴歡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氣說道：“大哥，要不你們給我當保鏢吧。我要去長沙運些東西，估計需要四五個人。”
    李老鼠轉過頭，上下打量了嚴歡一番，問道：“運什麽東西要這麽多人？”
    “一堆貨物。我打算把這些貨物運回家鄉去賣。” 嚴歡眼神閃躲了一下，有些心虛地說道。
    “兄弟，幾天沒見，你都成老板啦！恭喜恭喜啊！” 李老鼠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說道。
    “大哥，你願意幫我運貨嗎？” 嚴歡向前走了一步，滿臉期待地問道。
    “找我們幹活，可得把話說明白了。一共要多少人，前後得幹多少天，每個人給多少工錢，都得講清楚嘍！” 李老鼠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點了點，一臉嚴肅地說道。
    “我要六個人，每人每天一兩銀子。大概前後要用十天，要是幹不滿十天，我也給十兩銀子。要是超過十天，就按每天一兩銀子算，你看行不？” 嚴歡小心翼翼地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忐忑。
    “兄弟，你這給的是夥計的錢，還是保鏢的錢呀？” 李老鼠挑了挑眉毛，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這還有必要分夥計和保鏢嗎？” 嚴歡疑惑地問道，臉上寫滿了不解。
    “那肯定得區分啊！夥計是幹啥的？夥計就是幹活的，活兒又多又累，可不需要賣命。萬一你的貨物被強盜搶走了，跟夥計可沒啥關係。保鏢呢，不怎麽幹活，但是得保證貨物的安全，要是碰上強盜，就得拚命抵抗。要是貨物被搶走了，你還能告保鏢玩忽職守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李老鼠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嚴歡，滔滔不絕地解釋著。
    “大哥說得對。” 嚴歡連忙點頭，臉上陪著笑。
    “所以啊，保鏢和夥計的價錢可不一樣。夥計一天一兩銀子行，保鏢可不行，保鏢一天得五兩銀子。” 李老鼠雙手抱胸，一臉篤定。
    “你要是嫌貴，那就別讓大家當保鏢，都當夥計唄。到時候萬一遇到強盜，大家也隻能眼巴巴地看著貨物被搶走咯！” 李老鼠撇了撇嘴，臉上帶著一絲威脅的意味。
    “可是，在座的各位有誰當過保鏢呀？” 嚴歡小聲嘀咕道，臉上帶著一絲質疑。
    “我雖然沒當過保鏢，可我敢拚命啊！強盜要是敢來搶東西，我就跟他們真刀真槍地幹。你說強盜能不怕嗎？” 李老鼠拍了拍腰間的刀，一臉豪邁地說道。
    “怕。” 嚴歡小聲應道，有些底氣不足。
    “他怕了，還敢搶嗎？” 李老鼠向前走了一步，逼視著嚴歡。
    “他總得猶豫一下吧。” 嚴歡往後退了一步，眼神閃躲。
    “是吧。這樣不就算是個稱職的保鏢了嗎？” 李老鼠得意地笑了笑，臉上滿是自信。
    “嘿嘿。” 嚴歡尷尬地笑了笑。他心裏明白，李老鼠的功夫也就一般般，就算李老鼠拚命，強盜估計也不會放在眼裏。
    “那你願意出五兩銀子雇幾個保鏢嗎？” 李老鼠雙手叉腰，盯著嚴歡問道。
    “不願意。” 嚴歡搖了搖頭，態度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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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小子，腦子咋就轉不過彎來呢！” 李老鼠氣得直跺腳，臉上滿是怒容。
    “大哥，要不這樣，我在這兒先找四個夥計，再去別的地方找幾個保鏢？” 嚴歡滿臉堆笑，眼中帶著幾分試探，小心翼翼地看向李老鼠，言語間透著一股殷切勁兒。
    “不行，為啥呢？” 李老鼠眉毛一挑，聲音陡然提高，臉上寫滿了不悅，似乎對嚴歡的提議十分抵觸，雙手用力地揮舞著。
    “我們幾個可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不能分開，更不可能跟別人一起共事。” 嚴歡趕忙解釋，語氣誠懇，一邊說著，一邊還用力地拍了拍胸脯，試圖讓李老鼠相信他們之間深厚的情誼。
    嚴歡心裏清楚，李老鼠這人精於算計，哪怕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也要想著占點便宜。
    嚴歡轉頭看向王盤龍，臉上帶著幾分期待，輕聲問道：“大哥，你願意給我當夥計嗎？” 說這話的時候，嚴歡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王盤龍，生怕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王盤龍低頭搓手，偷偷看了李老鼠的臉色，他的嘴唇動了動，最終並未言語。
    嚴歡見狀，便又把目光轉向李老鼠，語氣更加懇切：“這樣吧，大哥，我給你五兩銀子。你讓他們跟我走一趟。” 說罷，他迅速地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動作麻利地塞給了李老鼠。
    李老鼠接過銀子，放在手裏掂量了幾下，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這才開口道：“那你們就跟他幹吧。”
    見李老鼠答應了，王盤龍這才鬆了口氣，又看著嚴歡認真地問道：“嚴兄弟，咱們可說好了。十天賺十兩銀子，可不許反悔。” 他一臉嚴肅，眼神中透著認真。
    “自然不會反悔，不過，你們也得守信用。” 嚴歡鄭重地點了點頭，同樣一臉認真。
    “那是當然。” 王盤龍語氣篤定，仿佛在向嚴歡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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