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聞言，趨前半步，額間沁出細汗：
    "陛下，蒸汽機雖已仿製成功，但鑄鐵氣缸的氣密性仍存瑕疵，恐難支撐遠洋航行。”
    “臣鬥膽請旨寬限時日，待工部攻克難關......"
    "寬限？"
    朱厚熜驟然轉身，道：
    "朕聽聞佛郎機人已至爪哇，戰船出沒馬六甲！”
    “若再遷延，西域商路未通，南洋又被蠻夷占盡先機！"
    他抓起案頭青銅鎮紙狠狠砸向地磚，瓷片迸濺間，殿內空氣瞬間凝固。
    王陽明見狀，急忙出列："陛下息怒！”
    “臣以為可先遣二十艘鐵甲艦為先鋒，以傳統戰船為輔，沿舊有航線試探。”
    “戚繼光麾下水兵久經操練，定能震懾沿途諸國。”
    “待蒸汽機改良完畢，再以傾國之師橫掃四海！"
    朱厚熜神色稍緩，踱步至窗前凝視夜空。
    良久，他沉聲道："準奏，著戚繼光七日後啟程，凡遇不從者，火器洗城！”
    “另命欽天監推演星象，擇吉日為鐵甲艦祭海。"
    待兩位大臣退下，朱厚熜召來貼身太監：
    "傳朕密旨給俞大猷，西域戰事須速戰速決。若東察合台汗國負隅頑抗，便用......"
    他壓低聲音在太監耳畔低語，燭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蟠龍柱上，恍若張牙舞爪的巨獸。
    ……
    與此同時，在塘沽港，戚繼光正凝視著新造的鐵甲艦。
    月光灑在黝黑的鐵殼上，泛著冷冽的光澤。
    甲板下，工匠們仍在調試蒸汽機，轟鳴與叮當聲徹夜不絕。
    一名參將上前稟報道："戚帥，南洋諸國已聽聞大明造鐵甲巨艦，暹羅、滿剌加皆派來使者......"
    "使者？"戚繼光冷笑一聲，手按腰間繡春刀，"告訴他們，大明水師不日將至。”
    “順者，市舶司通商；逆者，這鐵甲艦上的開花炮，可不是吃素的！"
    海風呼嘯而過，揚起他的披風，遠處的燈塔在波濤中明滅，恰似即將燎原的星火。
    戚繼光隨即大聲下令：
    “各船調整帆索！三列縱隊變雁形陣！”
    甲板上，水兵們踩著鼓點奔跑，麻繩摩擦聲與船板震動聲交織成激昂的戰歌！
    遠處船塢中，宋應星正圍著新式鐵甲船來回踱步，銅製壓力表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蒸汽從粗大的管道中噴湧而出，將他的素色長袍染得潮濕！
    “戚將軍！第三號試驗艦已完成最後調試！”
    宋應星拽著沾滿油汙的圖紙疾步而來，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狂熱光芒。
    “您看這雙缸聯動裝置，通過活塞往複推動螺旋槳，理論航速可達帆船三倍！”
    戚繼光登上鐵甲艦，撫摸著厚實的鐵板船舷，感受著腳下蒸汽機有節奏的震顫！
    當水手點燃鍋爐，黑色濃煙衝天而起。
    鐵甲艦如掙脫鎖鏈的巨鯨破浪前行時，他的心跳幾乎與蒸汽機的轟鳴共振！
    舊港碼頭，停泊著數十艘傳統福船！
    老船工們圍在岸邊，望著新式鐵甲船犁開的白色浪花竊竊私語：
    “這鐵疙瘩真能打仗？連帆都不用，莫不是被邪術附體？”
    戚繼光卻深知其中分量——以往追擊倭寇，常因風向變幻貽誤戰機。
    如今有了蒸汽機，水師便可徹底擺脫自然束縛！
    他立即下令：“抽調精銳組建蒸汽艦隊，半月內必須掌握新式艦船操作！”
    消息傳回京師，朱厚熜在乾清宮的世界輿圖前駐足良久！
    他的手指劃過南洋群島，又停在遙遠的歐洲大陸：
    “傳旨，命宋應星即刻將蒸汽機圖紙封存，工部快速打造十艘鐵甲艦！”
    “告訴戚繼光，朕要讓大明水師的旗幟，插遍每一片有海水的地方！”
    窗外，夕陽將紫禁城的飛簷染成血色，預示著一個海上霸權時代的降臨！
    ……
    鐵甲艦的轟鳴聲日夜回蕩在塘沽港，戚繼光親自督陣，將水師分成三班倒進行訓練。
    甲板上，水兵們反複練習在蒸汽動力下的火炮裝填與轉向操作。
    有人被滾燙的管道燙傷，有人在劇烈的機械震動中站立不穩，但無人退縮。
    宋應星帶著工部工匠常駐港口，隨時根據訓練中暴露的問題改良蒸汽機。
    他們加厚了鍋爐鋼板，重新設計了傳動齒輪，還在煙囪加裝了消煙裝置，減少航行時暴露蹤跡的風險。
    冬至時，十艘嶄新的鐵甲艦組成編隊，在渤海進行實戰演練。
    當旗艦發射的開花彈精準擊中五裏外的靶船，木質船體瞬間被烈焰吞噬時，觀禮台上的官員們爆發出驚呼。
    戚繼光手持千裏鏡，觀察著艦隊靈活的變陣，心中已有了完整的戰略構想：
    南洋海盜盤踞的島嶼、佛郎機人占據的馬六甲海峽、甚至更遠的歐洲商船航線，都將成為大明水師的目標。
    此時的南洋，佛郎機殖民者聽聞大明鐵甲艦的傳聞，急忙從本土調遣最新的蓋倫帆船。
    馬六甲總督在給國王的信中寫道："東方帝國正在建造前所未見的戰爭機器，我們的火炮與風帆在它麵前，或許就像孩童的玩具。
    "但他們仍抱有僥幸，認為大明水師缺乏遠洋航行經驗，難以威脅其殖民據點。
    而在京師，朱厚熜召開禦前會議，將西域的勝利戰報與水師的進展並置討論：
    "西域的陸地要奪，海洋的商路更要爭！”
    他擲下朱筆，在輿圖上圈出南洋群島，續道：
    "命戚繼光率蒸汽艦隊南下，先肅清海盜，再與佛郎機人談判——談不攏，便打！”
    “至於西域，俞大猷攻下東察合台汗國後，即刻休整，準備西進！"
    ……
    旨意傳到塘沽港時，戚繼光正在檢查即將出海的補給。
    他撫摸著腰間的佩刀，望著整裝待發的鐵甲艦隊，對副將說道：
    "幾年前抗倭，我們以血肉之軀保衛海疆；今日，我們要用這些鋼鐵巨獸，為大明開拓萬裏海疆！”
    副將抱拳道：“戚帥所言極是！”
    滴——
    隨著一聲悠長的汽笛，十艘鐵甲艦劃破海麵，乘風破浪。
    桅杆上的明黃龍旗獵獵作響，宛如帝國斬向海洋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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