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狀元徐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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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熜扶著嵌滿東珠的禦座,望著階下如林的冠冕,忽然想起三日前內閣呈上的邊疆急報:
    新設的永昌府因缺員已三月未征稅賦,西南土司蠢蠢欲動。
    他摩挲著腰間玄色玉帶,目光掃過殿試策題。
    "論擴土後之吏治整飭"八個朱砂大字,在明黃卷軸上泛著刺目的光。
    "啟稟陛下,寒門貢生徐渭已完卷!"
    當王永尖細的嗓音響起時,日晷指針剛過巳時三刻。
    朱厚熜微微挑眉,命內監呈上卷子。素絹上墨跡未幹。
    "立監察法以核功過,設驛遞製以通邊情"等策論如刀刻斧鑿,尤其是"惟賢惟能,不論出身"的論斷,讓他下意識瞥向殿角的徐階。
    這位吏部侍郎正垂目凝視朝靴,袖中卻藏著昨夜加急送來的《邊臣選任新例》。
    申時三刻的閱卷場設在文淵閣。
    楊廷和撚著花白胡須,看著張四維那篇洋洋灑灑的《藩籬固國論》,眼角餘光卻留意著徐階批注的朱筆。
    後者正專注於一份來自貴州的卷子,其上"以漢法羈縻,用夷兵守土"的見解,竟與兵部密折裏的平亂方略不謀而合。
    "楊閣老,此卷當入二甲。"
    徐階突然遞過卷子,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意味深長。
    楊廷和接過時,發現卷尾赫然寫著"臣海瑞同鄉",脊背頓時泛起涼意。
    這分明是徐階在提醒他,江南鹽稅案的餘波尚未平息。
    ……
    五日後放榜,黃榜前人頭攢動。
    五百六十六名新科進士的名字以泥金書寫。
    自狀元徐渭至三甲末席,籍貫涵蓋十三布政使司。
    禮部特意在榜文旁張貼告示:凡願赴邊疆任職者,可享三年升遷之速。
    當夜,應天府客棧裏,數十名寒門進士聚在一起。
    就著油燈傳閱吏部新製的《邊官俸例》,窗外春雨淅瀝,打濕了案頭的《大明輿圖》。
    而在乾清宮暖閣,朱厚熜展開新繪製的疆域圖,將五十六枚玉製官印按在新設州縣的位置。
    燭火搖曳間,他想起殿試時張居正的策論,忽然冷笑出聲。
    侍立一旁的王永瞥見禦案暗格裏,整齊碼放著東廠密報。
    其中赫然記錄著徐階近日頻繁接見西南舉人,楊廷和則連夜修改著《漕運新律》。
    這場科舉帶來的,遠不止五百多名官員,更是朝堂勢力新一輪的暗潮湧動。
    金鑾殿鳴鞭響過三日,翰林院的海棠花未及盛放,便被卷入了不見硝煙的戰場。
    新晉進士們剛換上孔雀補服,便發現自己成了各方爭奪的棋子。
    楊廷和府邸的朱漆大門整日車馬盈門。
    管家捧著刻有"內閣"字樣的拜帖,將江南籍貫的進士們引至花廳;
    徐階則在吏部衙門設下茶宴,親手為寒門出身的學子斟上蒙頂甘露。
    茶湯裏沉浮的嫩芽恰似他深藏不露的心機。
    最激烈的爭奪發生在兵部衙門。
    鹹寧侯仇鸞的鐵甲衛隊橫在門前,將試圖招攬武進士的文官們堵在石階下。
    "這些兒郎日後都是要鎮守邊關的!"
    仇鸞的銅鈴眼掃過瑟瑟發抖的翰林官,腰間蟒紋刀鞘與石階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而在不遠處,司禮監太監王永的轎子悄然停在街角。
    轎簾縫隙裏,一雙布滿老人斑的手正將東廠密探送來的名單反複摩挲。
    徐渭作為新科狀元,自然成了眾矢之的。
    內閣首輔楊廷和親自修書邀他入值文淵閣,信箋上的飛白體蒼勁有力;
    徐階則托人送來先祖徐達的佩劍,劍穗上的金絲纏著張居正本家荊州的地圖;
    就連素來不問政事的錢有慶,也在私邸擺下家宴,席間歌姬彈奏的《出師表》,弦音裏藏著難以捉摸的意味。
    寒門進士們的處境更為微妙。
    來自雲貴的王士琦剛拒絕了楊廷和幕僚的邀約,當夜便在客棧收到匿名信。
    信中用朱砂畫著雲南土司的圖騰,墨跡未幹便暈染開來。
    而海瑞的同鄉們聚在會館商議前程時,突然闖進幾個錦衣衛。
    借口查訪白蓮教餘孽,將他們的行囊翻了個底朝天。
    吏部文選司的廊下,每日都上演著無聲的較量。
    文選郎中陳以勤將擬好的外放名單藏在袖中,卻發現楊廷和安插的眼線正盯著他腰間的鑰匙;
    徐階的門生則趁著夜色撬開庫房,將邊疆州縣的風土人情冊悄悄替換成有利於己方的版本。
    當最終的任命文書加蓋吏部大印時,墨跡裏混著的朱砂與鬆煙,恰似朝堂各派潑灑的血與墨。
    更暗處,東廠的番子們穿梭於京城街巷。
    他們記下每個進士的行蹤:誰在妓館與言官密會,誰深夜出入徐階宅邸……
    甚至某位三甲進士偷偷在城郊購置田產的細節,都化作密折飛向乾清宮。
    朱厚熜倚在蟠龍榻上,看著案頭堆積如山的奏報,忽然抓起一支斷成兩截的紫毫。
    那是前日殿試時,因用力過猛而折斷在他手中的筆。
    ……
    這日黃昏,新晉進士們按例赴國子監拜謁先師。
    孔廟的柏樹林裏,樹影婆娑間,有人瞥見徐階與楊廷和的轎子幾乎同時停在側門。
    兩人在欞星門下相遇,相互拱手時,廣袖交錯間露出的袖箭與玉佩,無聲訴說著這場博弈的凶險。
    而在琉璃瓦上,東廠的暗樁正將所見所聞刻在竹片上,準備趁著夜色送出宮牆。
    ……
    紫禁城籠罩在鉛灰色雲層下,文華殿的銅鶴香爐飄出的沉水香混著藥味。
    楊一清斜倚在雕花楠木榻上,枯槁的手指抓著褪色的內閣紅箋,喉間發出破風箱般的喘息。
    床邊,侍奉了三十年的老仆舉著犀角勺,湯藥滴落在他染著墨漬的袖口,暈開一片深褐色。
    那是昨夜強撐病體批閱《茶馬互市疏》時留下的痕跡。
    消息像長了翅膀般掠過午門。當徐階在吏部衙門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校勘《新科進士觀政條例》。
    狼毫筆尖突然在"實習期滿考核"幾字上洇出墨團。
    他望著窗外搖曳的石榴花枝,想起三日前楊一清強撐病體參加廷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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