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以後值夜,記得多帶些暖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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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的夜風裹著玉蘭花的甜香掠過遊廊,竹溪倚著朱漆廊柱,指尖的鎏金護甲輕輕撥弄著腰間的雙魚香囊——那是海辛上個月親手繡的,針腳雖歪扭卻格外密實。她望著東廂窗紙上跳動的燭影,見林幻城的影子抬手替陳如玥攏了攏被角,忽然想起今早替少夫人梳頭時,發間落下的那片茉莉花瓣。
    "竹溪,去歇會兒吧。"海辛的聲音帶著幾分心疼,他新換的月白棉袍上沾著晚風中的玉蘭香,"昨夜你值了前半夜,這會兒該輪到我了。"他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的花瓣,指尖觸到她發間的鎏金蝴蝶簪時,耳尖猛地紅了。
    竹溪抬頭看他,發現他發間的銀簪不知何時換成了玉蘭花樣式,與她簪子上的蝴蝶正巧湊成"蝶戀花"。
    "海辛哥忘了?"她輕笑一聲,護甲在他袖口虛點,"上個月你端著參湯摔在門檻上,燙得少夫人的波斯地毯都褪了色。"
    海辛的臉騰地紅到耳根,慌忙低頭盯著青磚縫裏新冒的草芽:"那不是...當時聽見少夫人咳嗽..."他忽然住了口,目光飄向窗紙上交疊的影子,想起今早路過書房時,看見林幻城對著《陳娘子簪花圖》發怔的模樣——畫中女子腕間的翡翠指環,正是他親自給陳如玥戴上的。
    "如今少主啊..."竹溪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窗紙上林幻城正替陳如玥摘下發間的步搖,動作輕得像觸碰一幅稀世珍寶,"連我給少夫人送桂花糖,他都要問上三句"誰讓送的"。"她晃了晃手中的鎏金提梁壺,壺身上新刻的"如玥"二字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何況你個大男人,真要進去..."
    "我就是擔心你!"海辛忽然提高聲音,話出口又有些慌,忙低頭撥弄腰間的玉佩穗子,"這種事...本該讓阿桃做的。你一個姑娘家..."
    竹溪挑眉看他,發現他耳後的薄紅一直蔓延到脖頸,像被晚霞染透的玉蘭花瓣。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她還沒伺候少主,但是那會海辛已經認識她了,那個暴雨夜,海辛冒雨去藥鋪替她抓藥,回來時渾身濕透,卻把藥包緊緊護在懷裏。
    "我哪裏不似姑娘家?"她故意將臉湊近他,看他慌忙後退時撞翻了廊下的燈籠,"難不成海辛哥覺得,我該像少夫人那樣,整日捧著《女戒》做賢妻?"
    "不是!"海辛急得直擺手,燈籠穗子掃過他鼻尖,"你...你比畫裏的仙子還厲害,能認香料、會舞劍...隻是..."他忽然攥緊拳頭,聲音低下去,"隻是這種夜裏守著的活兒,該讓男人來。"
    玉蘭花忽然撲簌簌落了滿地,竹溪望著海辛發間的玉蘭花簪,想起他今早說"看見玉蘭開了,就想給你摘一支"。夜風掀起她的衣袖,露出腕間他送的紅繩——那是用他第一次領的月錢編的,繩頭還係著顆小小的琉璃珠。
    "傻哥哥。"她用護甲輕輕敲了敲他的銀簪,卻在觸到他溫熱的肌膚時,指尖微微蜷起,"以後值夜,記得多帶些暖爐。"她將手中的鎏金壺塞進他懷裏,壺身還帶著暖爐的溫度,"我去前院看看炭盆,若是少夫人要喝水...你就喊阿桃。"
    海辛望著她轉身時飄動的裙角,忽然鼓起勇氣抓住她一片衣袖:"竹溪,等過了春日..."他的聲音混著玉蘭花的香,輕輕抖著,"我想跟少主請個假,去西街的首飾鋪..."
    竹溪回頭看他,見他眼中映著漫天星子,比畫舫上的燈籠還要明亮。她忽然想起少夫人說過的話:"真心就像春草,總要在風裏晃一晃,才知道是不是紮了根。"
    於是她笑著晃了晃手腕上的紅繩,看琉璃珠在月光下轉出細碎的光:"先把你的玉蘭花簪練得比我蝴蝶簪還好看再說。"
    當她的身影消失在遊廊盡頭時,海辛聽見屋內傳來陳如玥的輕笑,混著林幻城低低的說話聲。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鎏金壺,壺蓋上的並蒂蓮紋竟與竹溪香囊上的刺繡分毫不差。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已是子時,可他望著滿地玉蘭花,忽然覺得這個春夜格外溫暖——有些心事就像破土的春草,雖還未開花,卻已在月光下,悄悄埋下了整季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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