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說了不見就是不見!你聽不懂人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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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會不會幫我?就怕他如今身份尊貴,未必肯為我這攤渾水。”林幻城指尖摩挲著腰間玉佩,那是楊源在他還是“林喚兒”時送他的禮物,雙麵刻著“喚”字。窗外更漏聲漸急,他望著父親案頭積灰的《職貢圖》,忽然想起太液池畔的柳影——昔年與楊源偷折柳枝編帽時,那少年眼底的星光比此刻燭火更亮。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林老爺忽然握住他的手,掌紋與他腕間紅繩交疊,“太子掌管暗衛府,若能動用京中諜網...或許能尋到蛛絲馬跡。”
林幻城望著窗外漸白的天色,想起今日在水中想起記憶中那抹眼尾紅痣。她的麵容在晨光裏愈發模糊看來唯有楊源可以幫忙了。
“當年在蠻夷之地,若不是你撲過去替他擋下那些蠻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林老爺聲音漸低,案頭銅鶴香爐飄出最後一縷殘香,“去試試吧,但願他還會惦念故情。”
卯時三刻,宮門前的銅獅還浸在晨霧裏。林幻城帶著海辛立在禦道旁,看朱漆大門緩緩洞開,金釘上的露水正順著紋路往下淌,像極了十年前父親眼角未落下的淚。竹溪捧著禮盒的手微微發顫,匣中羊脂玉扳指正是今早從父親手上褪下的——那抹溫潤的白,該能替他叩開太子書房的門。
“走吧。”他拂了拂袖口的蟒紋,晨光將他的影子投在金磚上,與身後海辛竹溪的身影疊成鋒利的刃。太液池的風掠過簷角,遠處傳來朝會的鍾鳴,驚起一群白鴿掠過碧藍的天空。而他知道,有些藏在深潭裏的秘密,終將在這個晨霧未散的清晨,泛起第一道漣漪。
太子書房內,鎏金暖爐燃著龍涎香,楊源將朱砂筆重重拍在《江南水患奏報》上,墨點濺在明黃絹本邊緣,像落在雪地上的血滴。窗外臘梅正開得熱烈,他卻盯著輿圖上蜿蜒的長江水脈,指節捏得泛白:"江南又有水災了?去年剛修的堤壩,如今又決口?百姓又不上飯了?這些蛀蟲都在做什麽!竟連賑災銀都敢貪!"
案頭銅漏"滴答"作響,驚破一室怒意。他扯鬆鑲寶石的玉帶扣,任明黃錦袍滑至肩頭,露出內襯月白中衣。
看著這些文書,他越看越煩,猛地攥緊奏報,宣紙上"民不聊生"四字被揉出褶皺:"這幾日母後居然催選秀?當孤是盛京街頭的布偶戲子麽?哪有時間去考慮這些!"
指尖劃過輿圖上"揚州"二字,他忽然想起一年前微服私訪時,林喚兒替他擋下的那劍。當時那人袖口染著血,卻還能笑著調侃"太子的血可比我的金貴"。如今案頭還擺著那人送的青瓷筆洗,此刻盛著半缸殘墨,倒像是他此刻亂糟糟的心境。
“太子殿下,林府公子求見。”小雲子縮著脖子掀開門簾,燭火在他戰戰兢兢的瞳孔裏碎成光斑。鎏金暖爐的熱氣裹著龍涎香撲麵而來,卻化不開殿內凝結的冰寒——楊源捏著奏報的指尖泛白,指節因用力而凸起青黑色血管。
“沒長眼睛?孤忙著呢!”朱砂筆“啪”地砸在筆洗裏,濺起的墨點飛至小雲子鞋麵,驚得他慌忙後退半步。楊源扯鬆腰間玉帶,翡翠雙魚佩撞擊著桌沿,發出清越卻冷冽的聲響:“父皇前腳去熱河避暑,後腳就丟來這堆爛攤子——什麽江南水患、西北蝗災,當孤是三頭六臂的哪吒麽!”
“二殿下今日還遣人送了西域葡萄來。”小雲子壯著膽子回話,見太子眉峰稍緩,又添了句,“說瞧著您案頭的《霓裳羽衣圖》,想起您愛聽琵琶...您要不聽聽琵琶見一下人,休息一下?”
“住口!”楊源猛地拍案,震得硯台裏的墨汁晃出邊緣,“他倒是清閑!左擁美人右抱酒,哪像孤——”話音戛然而止,他盯著自己在宣紙上洇開的墨掌印,忽覺喉間澀得厲害。
“那這人……見還是不見呢?”小雲子攥著袖口的手心裏全是汗,金鑲玉紐扣硌得掌心發疼。暖爐的熱氣烘得他後頸發燥,卻抵不過太子眼底寒潭般的目光。
“聽不懂人話?”楊源將《河防通議》重重摔在桌上,書頁拍起的灰塵落在案頭琉璃筆架上,驚得架上棲著的翡翠小鳥擺件晃了晃。他解下腰間琥珀腰佩摔進妝奩,珊瑚珠串在錦緞上拖出刺啦聲響:“孤說不見就是不見!”
“可是人都候在廊下半個時辰了……”小雲子壯著膽子抬頭,正撞見太子擰起的眉峰——那道紋路像極了去年冬日凍裂的冰麵,“再說了,林公子難得進宮一趟……人來都來了……”
“住口!”楊源抄起案頭鎮紙砸向門框,鎏金麒麟鎮紙擦著小雲子耳際飛過,“哐當”一聲砸在紫檀門上,驚得簷下鐵馬驟響。少年天子忽然後仰靠在椅背上,望著帳頂垂下的流蘇輕笑:“你倒會替人說話,莫不是收了林家的好處?你再囉嗦明日也不用再出現在我麵前了!”
“奴、奴才不敢!”小雲子“撲通”跪下,額頭貼在金磚上,涼意順著眉心爬上後頸,“那奴才請他走。”
“夠了!”楊源猛地起身,狐裘掃落案上幾卷文書。他盯著地上蜷縮的身影,忽覺掌心發癢,似乎有什麽感應似的,此刻刻正隨著心跳突突跳動。窗外花瓣撲在窗紙上,他忽然聽見自己的聲音混著碎玉般的輕響:“等會兒!林府……什麽公子?”
“回殿下,是林幻城林公子。”
鎮紙落地的餘韻尚未消散,殿內卻驟然靜得能聽見呼吸的聲音。楊源望著自己在青磚上投下的影子,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銀鐲——那絞絲紋裏還嵌著半片楓葉,是那年重陽與那人登高時所拾。
“還愣著作甚?”他忽然彎腰撿起地上的鎮紙,語氣裏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快去偏殿請人!把孤藏的蜜漬金桔端出來,再讓小廚房燉碗雪梨百合湯——他素來怕膩。”
“是!”小雲子慌忙爬起,卻見太子已快步走向妝奩,對著菱花鏡整理起方才摔亂的玉帶。月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耳尖,竟比案頭那支新開的紅梅還要鮮豔。殿內,唯有他指尖撥弄玉簪的聲響,像極了那年春日,在禦花園裏替那人簪花時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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