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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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看來我來得不巧。"林幻城立於殿外,指尖剛觸到鎏金殿門便頓住。殿內傳來楊源擲竹簡於案的聲響,混著壓抑的怒喝,驚得簷下雀兒撲棱棱振翅而飛。他望著門縫裏透出的燭影,見那道修長身影正伏案翻動奏疏,朱砂筆在竹簡上重重圈點,墨點飛濺如寒梅落雪。
殿內唯有燭芯爆響的劈啪聲,驚得鎏金香爐旁的銅鶴振翅欲飛。林幻城剛收回叩門的手,指尖還凝著廊下飄來的海棠花香,便聽見殿內傳來楊源沉如鬆煙的嗓音:"幻城兄既來了,便請進吧。"那聲音混著案頭竹簡翻動的輕響,像冬雪落在青瓷盞上,清冷卻藏著不易察覺的顫意。
話音未落,銅鶴香爐突然吐出嫋嫋青煙,沉水香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龍涎香,在廊下穿堂風裏擰成纏綿的煙縷。煙影中,少年天子的玄色衣角掠過雕花屏風,腰間玉帶鉤上的螭龍紋在燭火下若隱若現——那是去北境林幻城在那山洞裏找到的貢品,此刻正隨著主人的動作輕晃,撞在鎏金桌沿上發出細碎的清響。
"林公子快請進!"簷下突然響起脆生生的喚聲,卻是小雲子掀開湘妃竹簾,發間新簪的桃花顫巍巍抖落兩瓣。這雲公公素來機靈,此刻卻紅著眼睛,鼻尖還沾著點水光,像剛被誰訓過:"方才殿下是在同奴才發牢騷呢!您瞧瞧這案頭——"他抬手拂過堆積如小山的奏疏,指尖掠過"江南水災"的朱砂標題,"西北的蝗災文書今早才到,陛下又著人送了二十車河工圖來......"
小雲子絮絮說著,忽然壓低聲音,袖口露出半截靛青布條——那是前日林幻城讓人悄悄塞進禦膳房的,專為楊源胃疾調配的藥膳方子。"您快勸勸殿下吧,從卯時到酉時水米未進,連薄荷膏都用了半罐子......"他忽然噤聲,見楊源不知何時已立在屏風後,月白中衣領口微敞,露出頸間淡青的血管,像春溪下蜿蜒的石子路。
"別在這兒耍貧嘴。"楊源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卻在林幻城攥著錦盒的手上凝住——那盒子四角繡著纏枝蓮,正是去年他裝著夜明珠,硬塞進林喚兒手中的那隻。"進來吧,外頭風涼。"他轉身時帶起的風拂過案頭,某卷奏疏突然翻開,露出內裏夾著的半幅畫像:畫中女子著茜紗裙,腕間金鈴與林幻城此刻腰間墜著的那枚,正是一對。
林幻城跟著小雲子跨過門檻時,靴底碾過一片落花——是西府海棠,開在禦花園最偏僻的角落,卻總在他每次入宮時,悄然落在他必經的遊廊上。銅鶴香爐的青煙此刻已漫到雕花梁上,將楊源的側影烘得像幅暈了墨的工筆畫,唯有眼底那點朱砂痣,亮得如同雪夜孤燈。
邁進殿內時,林幻城注意到楊源指尖還沾著未幹的朱砂,卻已換了件月白中衣,玉帶鬆鬆係著,發冠上的東珠在燭火下泛著溫潤光澤——分明是方才倉促整過容儀。案頭攤開的《河工疏》上,朱砂批注力透紙背,卻在"林氏商號"四字上洇開小團墨漬,像誰心慌時落錯的淚。
"方才在與戶部尚書論及漕運弊政,倒叫幻城兄見笑了。"楊源抬手揉了揉眉心,眼角餘光卻不住瞥見林幻城腰間晃動的玉佩。
小雲子在心中感歎哪來的戶部尚書,剛才不就我一人嗎?這尚書翻窗進來又翻窗出去了?太子這麵孔啊……
林幻城盯著案上冷卻的茶盞,見幾片碧螺春沉在盞底,猶帶初展的蜷曲姿態,忽然想起某個雨夜,眼前人也曾這樣披著濕鬥篷闖入他的書齋,發梢滴下的水珠落在宣紙上,暈開的墨痕竟與此刻茶漬別無二致。
"殿下還是這般勞心。"他從袖中取出個錦盒,裏頭是新製的薄荷膏,"上次說批奏時總犯頭暈,這膏子提神......"話音未落,便見楊源耳尖驟然泛紅,竟比案頭朱砂還要鮮亮幾分。
簷角風鈴忽然叮咚作響,驚破滿室凝滯。楊源慌忙翻開另一卷奏疏,卻將竹簡拿反了,字跡在燭火下倒著映上他發燙的臉頰。窗外明月恰好掠過飛簷,在他投在牆上的影子裏,依稀疊著某個穿茜紗裙的少女剪影,正倚著雕花欄幹,將半塊桂花糖糕偷偷塞進少年天子嘴裏。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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