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武鋼改製風暴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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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0年9月1日,武漢鋼鐵廠第七分廠
    夜色如墨,鋼廠高爐噴吐的赤紅鐵水映亮了半邊天,空氣裏彌漫著硫磺與焦炭的刺鼻氣味。
    謝一揚站在第七分廠鏽跡斑斑的鐵門外,指尖夾著的紅塔山在夜風中明明滅滅。身後,張鐵柱單手按著腰間的軍刺,缺了半截的小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刀柄——這是羅湖口岸那場血戰後留下的紀念。
    “小謝老板,陳衛國這老狐狸約半夜見麵,擺明了沒憋好屁。”張鐵柱啐了口唾沫,鋼渣路麵上頓時騰起一縷白煙。
    謝一揚輕笑,煙頭在指間轉了個圈:“他當然沒憋好屁——可咱們要的,不就是他這點臭不可聞的‘屁’?”
    話音未落,鐵門“吱呀”一聲裂開道縫,探出張油光滿麵的胖臉。
    “謝老板?”陳衛國壓低嗓音,警服外套下露出鋼廠工裝的藍領子,“走西門,監控壞了。”
    賬本裏的“幽靈鋼材”
    第七分廠倉庫深處,陳衛國掀開防塵布,露出摞成山的特種合金鋼錠,每一塊都印著“軍工特供”的鋼印。    謝一揚屈指敲了敲鋼錠,金屬嗡鳴在倉庫裏蕩出回音。他忽然抬腳踹翻最外層的鋼錠,“轟隆”巨響中,露出內層發黑的劣質鋼材。
    “陳廠長,拿次品充軍工貨?”謝一揚似笑非笑,“重慶兵工廠的人可不是瞎子。”
    陳衛國臉色驟變,肥手猛地按住腰間——那裏別著把54式手槍。
    張鐵柱的軍刺已抵上他後心。
    “別急。”謝一揚慢條斯理地翻開隨身賬本,“第七分廠去年實際產量比報表多3700噸,這些‘幽靈鋼材’……”他指尖在某頁重重一劃,“全進了你小舅子在深圳的貿易公司。”
    冷汗順著陳衛國的雙下巴滴落。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1990年的中國,侵吞國有資產夠吃十顆槍子兒。
    三產公司的“金蟬脫殼”
    “謝老板想要什麽?”陳衛國癱坐在鋼錠上,警服腋下滲出深色汗漬。
    謝一揚合上賬本,從公文包裏抽出一份《武鋼三產公司改製試點方案》,紅頭文件上還帶著油墨香。
    “國家馬上要推‘抓大放小’政策,武鋼這些三產公司……”他點了點文件末尾的空白處,“會以‘盤活資產’名義,低價轉讓給私人。”
    陳衛國瞳孔驟縮。作為國企老油條,他太懂這套操作——把優質資產注入三產公司,再通過“改製”賤賣,神不知鬼不覺完成國有資產私有化。
    “您負責把第七分廠的‘不良資產’……”謝一揚在“不良”二字上加重音,“劃轉到三產公司,我安排香港殼公司接盤。”他推過張支票,“首期200萬港幣,存在你女兒倫敦的賬戶。”
    夜風卷著鋼渣拍打窗戶,陳衛國盯著支票上“匯豐銀行”的燙金ogo,喉結滾動。他突然抓過鋼筆,在改製方案上簽下名字,筆跡歪斜得像條垂死掙紮的蚯蚓。
    紀委檔案室的“定時炸彈”
    淩晨三點,謝一揚獨自走進江岸區紀委檔案室。
    鑰匙是周明遠給的——這位即將升任開發區主任的派出所長,如今已把謝一揚視為“政治盟友”。
    昏黃台燈下,謝一揚抽出第七分廠1989年的審計報告,用隨身相機逐頁拍攝。膠卷裏還存著前幾日拍的“證據”:陳衛國在深圳豪華酒店摟著三陪女,背景裏的日曆清晰顯示著“1990.8.15”——本該在鋼廠值班的日子。
    “二十年後的雷,現在就得埋好。”他輕聲自語,將一盒磁帶塞進檔案櫃深處,標簽上寫著“武鋼七廠民主生活會錄音1989.12”。
    磁帶裏是空白的,但等2001年國企審計風暴時,自然會有人“發現”這段“被消磁”的錄音——那時候,陳衛國早該“病退”去澳洲養老了。
    長江邊的血色黎明
    離開鋼廠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張鐵柱突然拽住謝一揚,軍刺橫在胸前——江堤下躺著個血人,工作服上“武鋼安保”的胸牌沾滿泥漿。
    “三產公司的財務科長……”張鐵柱探了探鼻息,“剛斷氣。”
    謝一揚蹲下身,掰開死者緊攥的拳頭,掌心是半張燒焦的轉賬單,殘存著“香港隆昌貿易”的字樣——正是他安排接盤的殼公司。
    “陳衛國這老狗,下手倒快。”張鐵柱咬牙。
    江風裹著晨霧撲麵而來,謝一揚起身,將煙頭彈進滔滔江水。
    “告訴周明遠,今早會有‘熱心群眾’舉報江邊發現屍體。”他眯眼望向鋼廠方向,高爐的火焰正吞噬最後一絲夜色,“至於陳衛國……留著他,比死人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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