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風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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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峰前往安慶,在許母家巷口蹲守半日……
    秦峰風塵仆仆趕到安慶,在許母家那條充滿生活氣息的巷子口,像個蹲點的偵探,一蹲就是半天。
    這巷子,簡直就是人間煙火的聚集地,空氣裏彌漫著各種食材混合的香味,引得他肚子咕咕直叫,但他紋絲不動,眼睛像雷達一樣掃視著巷子深處。
    傍晚時分,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童音。
    隻見許母牽著小孫女,手裏拎著剛從菜市場買回來的新鮮蔬菜,緩緩走來。
    小孫女背著卡通書包,一路蹦蹦跳跳,嘴裏還不停地拍著節奏,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
    秦峰的心跳瞬間加速,但他強壓住心頭的激動,沒有現身。
    他默默地掏出手機,給遠在京城的姚小波發了一條指令:“激活許母家智能音箱的隱藏錄音功能,觸發條件設定為‘兒童聲+特定節奏’。”
    當晚,麥窩音樂的後台數據庫再次傳來好消息。
    係統成功標記新增了一條“丙三·童聲變體”,來源地:安慶。
    秦峰果斷刪除了錄音備份,卻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將識別算法開源,並命名為“灶台耳朵”。
    他要讓這隻“耳朵”,去傾聽更多來自民間的、未經雕琢的聲音。
    “誰家煙囪不冒煙呢?”秦峰望著安慶的夜空,喃喃自語,“隻要火還在,總有那麽一陣風,會把它吹到別人家的鍋裏。”
    “喂,老秦,你那邊咋樣了?”電話裏傳來於佳佳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秦峰笑了笑,語氣輕鬆地說:“我找到老鄉雞的秘密武器了……”
    秦峰趕到安慶的第三天,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周德海的長子,語調低沉而悲傷:“秦先生,家父昨晚病逝了。您能不能來安慶,主持個簡單的告別儀式?”
    秦峰愣住了,瞬間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心底升起。
    他深吸一口氣,嘴角微微抽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好的,我馬上動身。”
    這一次,秦峰沒有給於佳佳打電話,而是獨自一人回到了安慶。
    他趕到周德海家中,看到靈堂已經布置好了。
    屋裏靜悄悄的,隻有低低的哀樂在耳邊響起。
    周德海的遺體安詳地躺在靈床上,臉上帶著一絲平靜的微笑,仿佛他終於完成了自己一生的使命。
    告別儀式很簡單,沒有華麗的裝飾,也沒有太多的言語。
    秦峰站在靈柩前,心中五味雜陳。
    他想起周德海那雙深邃的眼睛,想起他每次開口時那堅定而沉穩的聲音。
    老人的一生,仿佛就是一首沒有歌詞的樂章,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深意。
    就在秦峰準備離開時,他發現了一本未拆封的日曆,安靜地放在周德海的枕頭邊。
    翻開獎封,日曆的1976年11月7日那一頁被反複描黑,幾乎將紙張磨破。
    秦峰的手指輕輕滑過那一頁,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震顫。
    回到麥窩社區的辦公室,秦峰立即給姚小波打了一個電話:“小波,幫我查一下,1976年11月7日這天,麥窩曆史上有什麽特別之處。”
    姚小波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好的,我馬上查。”
    沒過多久,姚小波再次來電:“秦哥,查到了。自《靜場》首播以來,每年11月7日2307,全球總有匿名用戶上傳一段‘無詞吟唱’。
    而且,這些吟唱的旋律逐漸變得完整。最新的那條錄音來自內蒙古牧區,背景中有羊群走動的聲音,頻譜顯示為‘丙三調·大還宮’終章。”
    秦峰的心中猛地一震,仿佛有什麽東西忽然間被點亮了。
    他默默地看著窗外,城市的燈火在夜幕中熠熠生輝,而他卻仿佛聽到了那些來自泥土深處的聲音。
    老人沒有留下遺言,但他用三十年的沉默,教會了風如何說話。
    秦峰決定將這一幕記錄下來。
    他讓姚小波將這個發現刻入麥窩“火種年輪”數據庫,編號“:遺言無言”。
    與此同時,郭德鋼在德雲社的直播間悄然恢複了《靜場》的直播,但不再以德雲社的名義,而是改標題為“今晚誰在聽”。
    首期開場,他沒有敲鑼,隻輕咳三聲,鏡頭掃過觀眾席——前排坐著滄州掃院老人、甘肅陳伯、安慶許母,每人手中都拿著一樣東西:掃帚、鍋蓋、銅鈴。
    郭德鋼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今晚,我們不再隻是聽,今晚,我們一起唱。”
    彈幕瞬間刷屏:“師父,今天我們接。”
    秦峰在後台看著監控,眼中閃爍著淚光。
    他讓姚小波將這一幕刻入麥窩“火種年輪”數據庫,編號“0000:靜場重生”。
    就在這時,於佳佳推門而入,手中拿著一份文件。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堅定:“秦峰,文化部擬將‘火種密鑰’納入國家級非遺名錄,需要指定一個‘傳承人’。你報不報?”
    秦峰笑了笑,搖了搖頭:“一報,就死了。”
    “你有沒有想過,這可是國家級的榮譽,對麥窩來說,意義重大。”
    秦峰看著她,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這火種,不是誰的。報上去,就成了一件擺設。我讓小波生成一份匿名報告,羅列全國372個‘自發響應點’,附言:‘傳承人不在名單裏,在鍋蓋底下。’”
    三天後,申報材料悄然撤回,取而代之的是《日常聲景保護指導意見》,首次承認“非典型傳承行為”的文化價值。
    秦峰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注銷了“用戶001”賬號,將服務器管理權移交分布式節點聯盟。
    臨退前,他讓姚小波執行“終靜協議”:刪除所有核心算法源碼,僅保留聲紋匹配引擎,且每72小時自動覆寫密鑰邏輯。
    最後一刻,他在登錄頁留下一句話:“火不是誰的,吹火的人不用名字。”
    次日,全國靜音亭同步播放一段新音頻——空白磁帶底噪中,隱約有鍋蓋震動、掃帚劃地、咳嗽頓挫,匯成無聲的合唱。
    秦峰站在窗前,望著遠方的夜空,心中平靜如水。
    他忽然聽到手機震動,拿起一看,是一條短信:“明天見,南方小鎮茶館。”
    他嘴角微微上揚,秦峰在南方小鎮茶館聽評彈。
    江南絲竹咿咿呀呀,台上那旗袍美人兒,正要唱到《白蛇傳》斷橋相會的高潮,卻突然像卡帶的老爺機, \"哢\"一聲,啞了火。
    秦峰一愣,心說這也能撞車?
    誰知台下幾個老頭兒,像是排練過似的,不緊不慢地接上了腔。
    那調兒跑得,比脫韁的野驢還野,但詞兒卻對味兒,愣是把這出戲給圓了回來。
    秦峰笑了,起身出門。心想:“這幫老頭兒,深藏功與名啊!”
    巷口有家老店,賣的是手工饅頭。
    老板娘正忙著招呼客人,順手掀開蒸籠。
    \"嗡——哢\" 三聲,蒸汽裹挾著麥芽香氣撲麵而來,那聲音,就像是老式收音機在搜台。
    秦峰腳步一頓,從褡褳裏摸出一張黑膠,封麵上印著歪歪扭扭的幾個字:《灶台自己會唱歌》。
    “送人,別賣。” 他把唱片塞給老板娘,頭也不回地走了。
    歸途的綠皮火車上,哐當哐當,吵得人腦仁疼。
    秦峰百無聊賴地掏出手機,麥窩測試頻道自動連線。
    一條匿名上傳記錄跳了出來,標題簡單粗暴:“今天火旺。”
    頻譜展開,一片嘈雜的電波紋路。
    姚小波的消息緊隨而至:“秦哥,是您老宅的電線震動聲。”
    秦峰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上揚。
    風不來,是因為我們本就在風裏燒著。
    突然,手機屏幕一亮,姚小波發來一條未加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