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檢修車撞進地下艙的衝擊波把紀小凡肺裏的氣全擠了出來。
    他滾在鏽蝕的金屬地板上，左胸雷印紋路正瘋狂閃爍，那些紫色光紋像活蛇般往鎖骨上爬。
    "艸這比宿醉還懵...…"紀小凡剛撐起半邊身子，突然被蘇靈撲倒。
    三根記憶探針擦著他頭皮紮進艙壁，針尾還在"滋滋"噴藍煙。
    "記憶獵手！"大頭博士眼鏡片炸出裂紋，"閉眼！別對視！"
    艙門口站著個穿銀灰緊身裝甲的人，麵罩是整塊黑曜石打磨的，映出眾人扭曲的倒影。
    他腰間掛著六個金屬骷髏頭，正隨著步伐相互碰撞，發出催魂似的"哢嗒"聲。
    "晚上好，小老鼠們。"記憶獵手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我是來給你們做腦葉切除手術的。"
    阿樂剛齜牙要撲，突然像被雷劈了似的僵住。
    機械犬的眼球"啪嗒啪嗒"亂轉。
    電子音帶著奇怪的卡頓："紀...…小凡...…我的...…數據庫..….在..….消失.….."
    紀小凡太陽穴突突直跳，有什麽東西正往腦仁裏鑽。
    他看見記憶獵手麵罩上浮現出自己五歲時的畫麵。
    福利院的天花板在漏水，但這段記憶他根本沒有！
    "神經毒霧加記憶抹殺程序。"蘇靈後頸的微型雷印突然發燙。
    她反手抽出把聲波匕首，"這變態最喜歡看著目標變成白癡。"
    記憶獵手突然笑了。
    他打了個響指，艙內所有光源同時熄滅。
    絕對的黑暗中，紀小凡聽見小斌發出非人的尖叫，接著是肉體撞牆的悶響。
    "第一個。"記憶獵手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紀小凡耳後，帶著薄荷味的吐息噴在他脖子上，"輪到你了，雷印小朋友。"
    紀小凡左胸雷印"刺啦"炸出電光，照亮了記憶獵手正往他太陽穴按來的金屬手套。
    那手套指尖是五根微型注射器，裏麵翻滾著血紅色的納米機器人。
    "砰！"
    蘇靈的聲波匕首紮進記憶獵手肋間，爆開的次聲波震得他裝甲"嗡嗡"共振。
    但下一秒，她突然跪地幹嘔，瞳孔縮成針尖大小。
    記憶獵手反手把管記憶幹擾劑拍進了她後頸的雷印。
    "蘇靈！"紀小凡剛要撲過去，突然被電流般的感覺貫穿天靈蓋。
    他的視野像老電視似的閃過雪花，接著浮現出從未見過的畫麵：
    ——十二歲的蘇靈被綁在手術台上，白骨士兵正往她脊椎裏植入某種發光裝置；
    ——某個雷雨夜，她渾身是血地爬出實驗室，手裏攥著半塊染血的雷印碎片；
    ——地下艙內部的控製台前，她顫抖著按下某個紅色按鈕，整個設施在紫光中崩塌...…
    "啊！"紀小凡抱頭慘叫，這些根本不是他的記憶！
    左胸雷印燙得像烙鐵，紋路已經蔓延到左臉。
    他恍惚看見記憶獵手的麵罩裂開條縫，露出下麵沒有五官的金屬臉。
    "有趣。"記憶獵手用機械音說，"你的雷印在偷別人記憶當防火牆？"
    "防你大爺！"紀小凡抓起半截鋼管掄過去，卻在接觸瞬間被高壓電打飛。
    記憶獵手手套上的納米機器人已經順著電流鑽進他手臂，皮膚下立刻鼓起蚯蚓似的蠕動軌跡。
    大頭博士突然從側麵撞來，手裏舉著個冒火花的電閘盒："吃我電磁脈衝啦！"
    "滋滋滋——"爆開的電弧中，記憶獵手隻是微微後仰。
    他麵罩上閃過數據流："原始手段。知道什麽叫量子記憶處理器嗎？"
    紀小凡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在不受控製地發抖。
    某些記憶片段正被硬生生抽離——他記不起福利院門牌號了。
    記不起第一次見阿樂時它還是條瘸腿的機械犬，甚至記不起...…
    "雷印在反抗！"蘇靈突然從背後抱住紀小凡。
    她後頸的微型雷印與他左胸的紋路完美嵌合。
    兩道紫光交匯的瞬間，記憶獵手的麵罩"砰"地炸出裂紋。
    "量子糾纏？"記憶獵手第一次後退，"你們倆的雷印是同源的？！"
    紀小凡的視網膜上正瘋狂閃過蘇靈的記憶殘片：某個白發老頭在給她注射紫色液體、白骨軍團的徽章在血泊中反光、寫著"雷髓計劃"的金屬檔案櫃...…
    "專注！"蘇靈咬破舌尖把血抹在紀小凡雷印上，"用情緒能量反灌他的處理器！"
    記憶獵手突然暴起，裝甲接縫處噴出神經毒霧。
    但紀小凡已經抓住那稍縱即逝的靈感。
    他故意刺激左胸雷印暴走，讓那些紫色電光像洪水般衝向大腦。
    "啊！"劇痛讓紀小凡眼球充血，但更可怕的是隨之而來的幻覺：
    他看見自己站在屍山血海中，雙手沾滿熒藍色冷卻液；
    看見白骨軍團的總部在雷暴中燃燒；看見蘇靈舉槍對著某個酷似自己的背影...…
    "記憶在反向流動？！"記憶獵手的機械音首次出現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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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量子處理器過載冒煙，那些精心收集的記憶數據正被雷印的紫光反向汙染。
    阿樂突然恢複行動，渦輪腿"嗡"地噴出藍焰，炮彈般撞向記憶獵手的膝蓋。
    "哢嚓"金屬斷裂聲中，機械犬的牙齒深深嵌進對方裝甲接縫："咬碎你...…數據線！"
    "就是現在！"大頭博士甩來個改裝過的汽車電瓶。
    紀小凡接住的瞬間，雷印自動與電極接駁。
    百萬伏特順著記憶探針的回路轟進對方量子處理器。
    記憶獵手的黑曜石麵罩像煙花般炸開，暴露出的金屬頭顱上，六個數據接口正在"劈啪"爆火花。
    他踉蹌後退著，機械音斷斷續續："錯誤...…雷髓原型體...…確認..….執行滅絕協議…..."
    "滅絕你妹！"紀小凡撲上去徒手扯開他胸甲，發現裏麵是團跳動著紫光的晶體叢。
    那些晶體表麵浮現著無數人臉，正在無聲慘叫。
    蘇靈的聲波匕首精準捅進晶體叢核心。
    隨著高頻震動，記憶獵手整個軀體像壞掉的全息投影般閃爍起來。
    他最後抬起機械手，指尖突然射出道紅光，在紀小凡左眼上灼出個焦痕。
    "記憶..….永存...…"機械音消失的瞬間，大量數據流從爆開的頭顱中噴出，在艙頂凝成短暫的投影：
    ——某個實驗室裏，幾十個孩子胸前都被烙上雷印；
    ——骨緣站在監控屏前，屏幕裏是紀小凡嬰兒時的影像；
    ——地下艙完整的模樣，艙體上刻著"情緒能量收集站"的字樣...…
    投影消失後，紀小凡左眼火辣辣地疼。
    他摸索著撿起記憶獵手殘存的裝備，發現有個微型硬盤還在閃爍。
    大頭博士剛接上便攜終端，屏幕上就跳出加密文件的提示：
    【雷髓計劃第7階段】
    【原型體編號：紀小凡】
    【情緒轉化效率：97.8】
    【建議回收日期：】
    "我日...…"小斌的髒話被咳嗽打斷，"凡哥你該不會是個...…人形電池？"
    蘇靈突然拽起紀小凡往地下艙深處跑："沒時間了！記憶獵手死前肯定發了坐標！"
    在艙體最深處，他們發現了扇刻滿雷印紋路的金屬門。
    紀小凡剛靠近，那些紋路就自動與他身上的紫光呼應。
    門縫裏滲出某種帶著鐵鏽味的冷風，吹得人後頸汗毛倒豎。
    "要進嗎？"阿樂的機械耳警惕轉動，"我掃描到門後有大型能量源。"
    紀小凡的左眼已經看不見了，但右眼突然不受控製地流淚。
    那些淚水在臉上劃出灼熱的痕跡，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按在門板上：
    "我好像...…來過這裏...…"
    門上的雷印紋路突然暴亮，某種古老的機械運轉聲從地底深處傳來。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整扇門就"嗡"地化作紫色光幕。
    蘇靈剛摸到後頸的微型雷印，整個人就被突如其來的吸力拽向光幕——
    "抓緊我！"紀小凡抓住她手腕的瞬間，雷印與雷印之間爆開刺目的能量弧。
    在完全被光幕吞噬前，紀小凡最後看見的是大頭博士驚恐的臉，和遠處隧道裏亮起的白骨軍團電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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