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階梯在第八十七級突然向右急轉，潮濕的石壁上開始出現菱形排列的熒光苔蘚，幽藍的光斑像散落的電子眼注視著三人的腳步。林悠的戰術靴碾過最後一級台階時，靴底的壓力傳感器突然發出輕響 —— 地麵材質從合金鋼轉為帶有彈性的防滑聚合物，深灰色的表麵下隱約可見淡金色的電路紋路，像凝固的熔岩流在地表蔓延。
    "氣壓正常，但空氣裏有乙硫醇的氣味。" 李薇的戰術麵罩自動分析著氣體成分，護目鏡右下角彈出紅色警示，"是防篡改係統的標誌氣體，說明這裏的空氣循環係統還在運作。" 她抬起手腕，黑客終端的金屬觸須無聲刺入牆壁縫隙，數據流如熒光蚯蚓般順著牆麵遊走，"牆體含 37 的記憶合金，結構在自主調整...... 見鬼，走廊在緩慢變形。"
    張野的突擊步槍槍口掃過頭頂交錯的管道，那些手腕粗的銀色管道正滲出淡粉色液體，沿著管壁形成細小的生物電流，在黑暗中勾勒出星核集團的徽標。當他的探照燈掃過右側牆壁時，嵌在牆內的透明觀察窗突然亮起，裏麵漂浮著半具浸泡在琥珀色培養液中的人體 —— 胸腔以下被機械肢取代，脊椎處伸出的神經束正與天花板垂下的管線相連，心髒部位跳動著結晶狀的發光體。
    "保持隊形，每隔十米檢查一次坐標。" 林悠的探測器緊貼地麵，全息屏上顯示的三維地圖正在詭異地自我修正，原本筆直的走廊在屏幕上扭曲成 dna 雙螺旋結構，"李薇，把終端接入主通風係統，我們需要知道守衛的部署路線。"
    當三人踏入圓形大廳的瞬間，天花板上的冷光帶突然由青轉紅， thousand 盞菱形燈組同時亮起，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同冰凍的琥珀。大廳直徑足有五十米，地麵由十二塊扇形金屬板拚接而成，每塊板麵上都蝕刻著不同階段的人類進化圖譜 —— 從猿類到智人，再到最後一幀渾身覆蓋鱗甲的未知生物，眼球位置凸起的觸須正纏繞著變異植物。
    "結構掃描完成，" 李薇的聲音帶著顫音，終端屏幕上跳出成串的紅色警告，"這裏是基因進化實驗室，所有建築材料都植入了生物芯片，牆壁裏有活的神經組織...... 看上麵！"
    張野的槍口本能上抬，隻見穹頂中央懸掛著直徑三米的玻璃球體，裏麵漂浮著由無數發光菌絲組成的大腦狀物體，每條菌絲末端都連接著細小的攝像頭，此刻正像水母觸須般緩緩轉動。當他們的身影進入球體掃描範圍時，機械合成的電子音突然在顱骨內炸響，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震動聽覺神經：
    「檢測到未經授權的原生人類個體，基因適配度 0.7，啟動淨化協議。」
    林悠的探測器突然發出刺耳尖嘯，全息屏上代表危險的紅點從四麵八方湧來。他眼角餘光瞥見右側走廊地麵突然裂開，六台蛛形機械守衛從升降口中爬出，金屬肢節摩擦聲中，每條腿末端的鋸齒刀刃正在高頻震動，空氣被切割時發出蜂鳴。這些守衛的軀體呈橢圓狀，表麵覆蓋著可以反射光線的液態金屬，當它們靜止時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
    "能量護盾！" 李薇的黑客終端迸濺出火花，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終端正在被反向入侵，星核集團的徽標在屏幕上不斷放大，"它們的控製係統用的是活體神經網，常規電磁幹擾無效！"
    張野的第一梭子彈打在領頭守衛的軀幹上，7.62 毫米穿甲彈在液態金屬表麵激起漣漪，彈孔在 0.3 秒內自動愈合。他咒罵著切換成燃燒彈模式，槍口噴出的火舌將守衛籠罩在高溫中，卻見液態金屬在高溫下轉化為氣態，形成的金屬蒸汽反而順著通風口向他們湧來。
    "打關節！" 林悠的生物能匕首劃出藍光，刃口特有的高頻震動波切開守衛的機械關節，黑色機油混著神經液從斷裂處噴出。當他砍斷第三隻機械腿時，地麵突然傳來震動，扇形金屬板開始逆時針旋轉，將三人向中心的圓形凹槽推送。李薇的地質雷達顯示，凹槽下方五百米處存在巨大的生物反應，像是某種正在沉睡的巨型生命體。
    "抓住扶手！" 張野抓住牆壁上突然彈出的合金欄杆，卻發現欄杆表麵覆蓋著溫熱的生物膜，觸感像人類的動脈。隨著金屬板的轉動，四周牆壁上的觀察窗依次亮起，每個窗口內都在上演不同的恐怖實驗：有的培養艙裏，人類嬰兒正在與蛇類胚胎融合，尾巴處的鱗片已經刺破羊水；有的實驗台上，誌願者的背部裂開，生出由金屬與血肉混合的翅膀，神經束正與天花板垂下的能量管線相連。
    電子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明顯的電流雜音：「原生人類汙染等級提升至紅色，啟動第二階段防禦 —— 釋放淨化者。」
    大廳盡頭的防爆門轟然開啟，不同於之前的機械守衛，這次出現的是四具半機械化的人體。他們的胸腔被透明裝甲覆蓋，裏麵跳動的心髒已經變異成多腔室結構，四肢末端的手指融合成三根深紫色的骨刺，行走時發出骨骼摩擦的脆響。李薇的終端終於破解了部分監控數據，瞳孔驟縮："是第三代基因戰士，他們的肌肉纖維裏植入了納米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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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悠的探測器顯示這些淨化者的體溫高達 42c，納米機器人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著表皮損傷。他突然想起在廢棄實驗室找到的報告 —— 星核集團曾嚐試將渦蟲的再生基因與人類士兵結合，眼前的生物正是失敗的半成品，他們的呼吸係統已經退化，全靠胸腔內的液態氧循環維持生命。    但戰鬥遠未結束。當第一具淨化者倒地時，大廳四周的牆壁突然彈出上百個蜂巢狀的發射口，細小的金屬彈丸呼嘯著襲來。李薇眼尖地發現這些彈丸並非普通子彈，而是攜帶神經毒素的微型注射器，立刻啟動戰術麵罩的緊急防護模式："是基因封鎖彈，打中會喪失戰鬥能力！"
    三人背靠背組成防禦圈，林悠的生物能匕首在身前劃出光盾，將射來的彈丸全部震落；張野的步槍切換成連發模式，槍口火焰照亮了逐漸逼近的機械守衛；李薇則抓住間隙，將黑客終端插入地麵的電路紋路，強行調取基地的建築藍圖。當她的指尖觸碰到數據流的瞬間，一段殘缺的監控錄像突然湧入視野：
    畫麵裏，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正在調試培養艙，艙內漂浮著的女性軀體背上生著類似星核集團徽標的鱗片，腹部高高隆起。突然，培養艙的警報響起，女性的瞳孔變成豎瞳，鱗片下伸出的觸須刺破艙體，研究員的慘叫戛然而止，畫麵最後定格在她腹部破裂的瞬間，裏麵蜷曲的胎兒竟長著與變異犬相同的顱骨。
    "林悠！" 李薇的呼喊被爆炸聲淹沒，右側的機械守衛突然合體成巨型蜈蚣狀，二十條機械腿拍打著地麵衝來。林悠看準時機，將最後一枚熱熔炸彈塞進守衛的能量核心，劇烈的爆炸掀飛了半片天花板，露出上方錯綜複雜的基因鏈狀管道，淡綠色的培養液正順著裂縫滴落，在地麵腐蝕出冒著氣泡的深坑。
    就在此時，中央凹槽突然發出強光，金屬板的轉動停止了。三人驚訝地發現，凹槽底部並非實心，而是塊透明的能量屏障，下方十米處是條螺旋向下的基因隧道，兩側牆壁由 dna 雙螺旋結構的發光體組成，每旋轉一周，就能看到不同階段的變異生物標本懸浮在琥珀中 —— 從最初的實驗鼠到類人型生物，最新的標本甚至長著與人類相似的麵孔，卻在額頭上多出隻複眼。
    電子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明顯的扭曲，像是某種存在在模仿人類語言：「你們...... 不該來這裏...... 進化不允許被原生質汙染......」
    張野啐掉麵罩上的碎玻璃，發現自己的戰術手套正在溶解 —— 剛才濺到的培養液含有納米分解酶。他拽下手套，看著手背上逐漸愈合的抓痕，突然想起在階梯上看到的那具骸骨，手腕上的電子表停在 2359，正是病毒爆發的前夜。"李薇，隧道通向哪裏？"
    "根據藍圖，" 李薇的終端終於突破了部分防火牆，地圖上閃爍的紅點顯示著守衛的部署，"下方 b1 層是實驗體培育區，b2 層是病毒原液儲存庫，我們要找的中央服務器在 b3 層...... 但這些防禦係統的核心，似乎在更深處的 b5 層，那裏有個巨大的生物反應源。"
    林悠看著逐漸逼近的機械守衛，突然注意到它們移動時會刻意避開地麵的基因圖譜，尤其是最後一幀的鱗甲生物圖案。他心中一動，將生物能匕首按在圖案中央，藍光與地麵的金色電路產生共鳴，正在逼近的守衛突然集體停頓。"它們的程序裏有對 " 完美進化體 " 的敬畏，" 他大喊著，"李薇，用你的烙印激活圖譜！"
    李薇立刻明白過來，掌心的星核烙印按在地麵，金色電路瞬間亮起，形成的光圈如漣漪般擴散。機械守衛在光圈內紛紛癱瘓，就連空中的監控菌絲體也停止了轉動。趁著這個間隙，三人迅速跳入中央凹槽，能量屏障在接觸到李薇烙印的瞬間自動打開，基因隧道內的冷光為他們照亮了向下的道路。
    當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隧道中時，大廳頂部的菌絲體突然開始劇烈蠕動，中央的玻璃球體表麵浮現出無數人臉，都是這些年在病毒中變異的受害者。最後，所有人臉匯聚成一張扭曲的笑臉，電子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近乎狂喜的顫音：
    「終於...... 新鮮的原生質樣本...... 進化的鑰匙...... 就在你們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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