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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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全是拖著行李箱的同學,滾輪碾過水泥地的聲響像串急鼓。
不不不,等等!我真要這麽走了?天上人間……要不…… 去瞧瞧?反正順路,就看一眼應該沒事吧?
\"姐姐,你還沒走啊?\"
冷不丁響起的聲音嚇得我蹦了個高,回頭看見王少站在我身後,額角沁著汗珠。
\"你嚇死我了!\" 我拍著胸口喘氣,陽光把他襯衫領口的汗漬照得發亮。
\"大中午的魂不守舍。\" 他挑眉,指尖蹭了蹭鼻尖的汗,\"剛去教務處交表格,正準備回家呢。\" 話音未落,手腕就被我攥住了 —— 他皮膚下的血管跳得飛快,和我膝蓋傷口的刺痛一個節拍。
\"回什麽家!跟我去寢室!\"
\"寢室?我一男的......\" 他掙了掙,卻被我拽著往宿舍樓走。
午後的走廊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宿管阿姨的值班室門敞著,桌上的搪瓷杯結著白霜,裏麵的茶早涼透了。
\"你看,沒人吧?\" 我把他推進樓梯間,一樓的瓷磚地泛著潮氣,\"就說兩句話,趕緊進去!\"
寢室門 \"哢噠\" 鎖上的刹那,我反手擰開電風扇。葉片轉起來的風帶著孫夢落下的草莓香薰味,吹得桌上沒收拾的歌詞本嘩啦啦翻頁。
\"把陽台窗簾拉了,熱死了。\" 我踢掉皮鞋,坐在書桌上。
他沒吭聲,快步走到陽台扯動窗簾,厚重的藍布唰地合攏,寢室頓時沉進墨藍的陰影裏,隻有門上方形小窗漏進塊光斑,恰好落在他手腕晃蕩的銀鏈上。
\"姐姐,你這是要審犯人?\" 他往後一靠,雙手抱胸,鐵架椅發出老骨頭般的吱呀聲,喉結在陰影裏滾動了一下。
\"我問你,下午準備去幹嘛?\" 電風扇葉片在暗裏劃出模糊的圓,把他身上的橘子汽水味絞成漩渦。
他盯著我膝蓋滲血的創可貼,突然笑出聲:\"去幹嘛?沒幹嘛啊?睡覺唄!\"
\"睡覺睡覺,你能不能認真點!\" 我抬腳踢向他膝蓋,卻被他一把攥住腳踝。
他掌心的薄繭蹭過我結痂的傷口,涼絲絲的觸感讓我猛地一顫。
\"姐姐,創可貼都泡白了。\" 他指尖挑開創可貼邊緣,血痂被汗水浸得發亮,\"得重新換藥。\" 說著就把我的腳輕輕擱在他大腿上。
\"我的意思是,你們真要去砍人?\" 電風扇突然 \"哢噠\" 一聲減速,葉片在黑暗裏畫出忽明忽暗的弧。
他捏著我腳踝的手頓了頓,指腹摩挲著我腳腕的舊傷疤:\"砍人?砍什麽人?\"
\"就早上,你那個手下不是打電話說......\" 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他突然低頭笑起來,肩膀撞得椅子直晃:\"噢 —— 就這事啊?你不說我都忘了!\"
\"這你都能忘?!\" 我想抽回腳,卻被他按得更緊。
他抬起頭時,小窗的光剛好落在他睫毛上,把瞳孔裏的金棕色照得透亮:\"這不是今早給姐姐編蝴蝶結時,把腦子編進去了嘛。\" 指尖突然繞上我發間歪掉的珍珠發卡,輕輕一旋,\"你看,現在還歪著呢。\"
“所以,你真要去?” 我用腳抵著他的椅子邊緣往前湊,風扇卷著的風把他額前碎發吹到我鼻尖。
他瞳孔裏的金棕色在小窗光斑裏晃了晃,突然伸手捏住我下巴:“姐姐今天好漂亮啊!”
“你看著我眼睛!” 我扒著他肩膀晃了晃,窗簾縫隙漏進的光剛好掠過他後頸的銀釘,那點金屬光澤在昏暗裏像淬了血的刃。“說真的,天上人間 ——” 話沒說完就被他仰頭的笑聲打斷,喉結重重撞在我掌心,震得我指尖發麻。
“姐姐,” 他抓著我的手腕往他胸口按,透過洗得發舊的白襯衫,我摸到他心跳快得像擂鼓,一下下撞在我掌紋裏。“你眼尾的腮紅暈到顴骨了,” 他指尖突然蹭過我眼下的淚痣,“像偷喝了葡萄酒的小狐狸。你是不是怕我出事?”
“滾蛋!” 我踹了他椅子一腳,鐵架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長音。他往後仰著躲,卻趁機攥住我的腳踝往懷裏拉,害得我膝蓋一軟,差點跪到他腿上。
膝蓋傷口的血又滲出來,滴在他褲子上暈開個暗紅的點,像誰不小心打翻的水彩。
“老王!” 我咬著牙瞪他,“再不正經我就 ——”
“就怎樣?” 他突然收了笑,手臂猛地一攬,把我整個人圈進懷裏。他身上的雪鬆味混著陽光味湧過來,壓得我喘不過氣。
“姐姐要是親我一下,”他下巴抵著我發頂,聲音悶得像浸了水的棉花,“我就不去了。”
電風扇 “哢噠” 一聲停轉,葉片在慣性裏劃出最後半圈幽藍的弧光,像枚突然凝固的月亮。整個寢室陷入蜜糖般黏稠的死寂,隻有我們交疊的心跳聲在耳膜上撞出重影 —— 他的掌心隔著薄棉裙擺焐著我膝蓋的傷口,那點疼突然泛出麻酥酥的癢,像有隻蝴蝶正用觸須輕掃結痂的皮膚。
我微微仰頭,能看見他喉結在陰影裏上下滾動,銀鏈隨著動作晃出細碎的光,映在我顫動的睫毛上,把他瞳孔裏的金棕色沉成了深潭。潭水深處有細碎的光斑遊弋,像是藏著未說出口的星子。
“親親親,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親,哥哥,我真服了你了!” 我的指尖蹭過他後頸微濕的碎發,終究隻是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指腹觸到的皮膚帶著陽光曬暖的溫度,混著他慣用的雪鬆味洗發水香氣。
“喂,姐姐,” 他突然抬眼,睫毛在小窗透進的光裏投下顫動的影,“明明是你總占我便宜好不好?” 他的指尖勾住我發間歪掉的淺藍色蝴蝶結,輕輕一旋。
“啊?” 我下意識想躲,手腕卻被他握得更緊。
“是吧?你自己說是不是!” 他往前傾著身子,鐵架椅發出吱呀的抗議,小窗透進的光剛好切過他翹起來的嘴角。
“那行行行,我錯了!” 我被他攥得生疼,隻好用另一隻手去掰他的手指。他卻突然鬆了力道,改而用指尖輕輕刮我的手心,癢得我縮著脖子往旁邊躲,膝蓋傷口蹭到鍵盤抽屜,疼得我 “嘶” 了一聲。
他立刻收了笑,指尖輕輕撥開裙擺褶皺,眼神落在滲血的創可貼時沉了沉:“笨死了。”
“所以,你哪都別去!ok?” 我揪著他襯衫領口晃了晃,風扇卷起的風把他額前碎發吹到我手背上,癢得人心裏發顫。
“行,我不去。” 他抓著我的手指勾了勾,“再嘮叨下去,裙子該滴出水了。” 陽光從窗簾縫隙斜射進來,在他睫毛上鍍了層金邊,映得瞳孔裏的金棕色像融化的蜂蜜。
“你答應過我的,以後不準一個人出去!” 我甩開他的手,膝蓋傷口牽扯著疼,卻故意挺了挺腰板。
他突然笑出聲,伸手揉亂我的頭發,發間的蝴蝶結被碰得歪到一邊:“知道啦,大小姐 —— 以後上廁所都報備行吧?”
“我出去一定叫上你!” 他舉手作投降狀,袖子滑到肘彎,露出腕上銀鏈。
我盯著那截手腕看了眼,突然轉身從衣櫃裏拽出 t 恤:“行了!我換衣服,裙子都被汗醃入味了!”
他 “哦” 了一聲,卻沒挪窩,反而靠在椅背上看著我笑。電風扇在頭頂嗡嗡轉著,把他眼裏的狡黠吹得滿屋子都是。我抱著 t 恤往陽台躲,轉身時瞥見他偷偷摸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敲打。
隨後,我把要帶回家的東西通通塞進書包,拉鏈拉到一半時,想著\"天上人間\" 的霓虹燈牌該亮了吧?
可我要怎麽去那裏,還不被身邊這個晃著腿哼歌的家夥發現?他明明說不去,卻總往窗外瞟,銀鏈在膝蓋上敲出零碎的節奏。
\"那個…… 老王,\" 我故意把書包帶勒得生疼,\"你猜他們下午會不會去?\"
\"啊?\" 他摳著指甲上的汽水漬,\"我怎麽知道。\" 喉結滾動時,小窗的光剛好照見他後槽牙 —— 今早粘的糖霜早沒了,現在嵌著點莫名的陰影。
\"那你猜詹洛軒會不會出現?\"
王少突然不哼歌了,膝蓋上的銀鏈猛地停住,發出 \"叮\" 的脆響。
\"猜不到。\" 他皺著眉扯了扯領口,白襯衫第一顆紐扣不知何時開了,露出鎖骨窩的紅痕。
\"你…… 是不是一早就認識他?\" 書包帶突然勒進掌心,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王少垂著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濃黑的影,半晌才從喉嚨裏擠出個 \"嗯\",聲線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嘶……\" 我深吸一口氣,膝蓋的傷口突然又疼起來,\"聽我的別去。\"
\"hy?\" 他突然抬眼,瞳孔裏的金棕色沉得像夜,銀鏈在膝蓋上晃出冷光。
\"他做事太絕了……\"
話音未落,王少突然笑起來,笑聲撞在電風扇的嗡鳴裏,像冰棱碎裂的聲響。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指尖卻在發間頓住。
“絕?” 他垂眸扯了扯腕上的銀鏈,鏈身交錯的鉚釘泛著冷光,尖棱能輕易劃破皮膚。“當年他帶人砸了我三個場子,現在拿‘天上人間’做餌,也算老規矩。”
梧桐葉撲簌簌砸在陽台窗戶上,像撒下的暗哨,將他眼底翻湧的戾氣切成細碎的光影。
王少突然起身扯開窗簾,夏末的陽光轟然湧進,刺得我眯起眼。他腕間銀鏈晃出冷硬的弧,在強光下折射出鋒利的芒:“他約我在天台‘談生意’,帶了二十個穿黑夾克的。嗬嗬。”
“談生意?” 我拽住他要往外走的袖子,“你們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嗎?” 電風扇停轉的瞬間,空氣裏漫開鐵鏽味,混著他身上沒散去的硝煙氣。
他突然轉身把我抵在衣櫃上,鼻尖幾乎碰到我的眼:“井水不犯河水?” 金棕色瞳孔裏燃著幽光,像打火機擦出的火星,“你當他們找我們是什麽事?”
“什麽事?難不成是你們砸了他們場子?”
“對。” 他手背在身後,望著陽台外漸沉的天色。
啊?這也不像王少一貫的行事風格啊,好端端的砸人家場子幹嘛?不對不對,不會是夜明珠吧?端的是夜明珠的場子!! 我突然驚醒,可這也不是王少端的啊,明明就是我的不是……可現在……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現在我是不去也得去了,我得去跟人解釋清楚!
“那個…… 老王,詹洛軒絕對不會去的!” 我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膝蓋的傷口像是被針猛地紮了一下,疼得我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窗外的風依舊卷著落葉撲簌簌地打在玻璃上,像是誰在著急地敲著窗戶。
“他肯定會去。” 他垂著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腕上的銀鏈,鏈身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真不會去!” 我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些,心髒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住,怦怦地跳個不停。
“會!” 他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我,金棕色的瞳孔裏像是燃著兩簇小火苗,在夕陽的餘暉裏亮得驚人。
“我們打賭!” 我急得直跺腳,膝蓋的疼痛讓我差點站不穩,隻能扶著旁邊的桌子勉強支撐著身體。
“賭什麽?”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賭…… 賭……” 我張了張嘴,腦子裏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該賭什麽。
他突然低笑出聲,手腕上的銀鏈隨著他的動作撞出一連串清脆的響聲,像是在演奏一首輕快的曲子。
“他去了的話……我親你一口,他沒去你親我一口。”
“你有病啊!” 我又羞又氣,伸手想推開他,卻被他攥住手腕往懷裏一帶。他的手掌溫熱而有力,指尖的薄繭輕輕擦過我的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
“玩不起?” 他挑眉,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我的臉頰,金棕色的瞳孔在夕陽的映照下亮得晃眼,像是盛滿了夏夜的星光。
“賭就賭,誰怕誰啊!” 我掙開他的手,膝蓋傷口疼得齜牙,卻還是掏出他的手機塞過去,“你現在就給你的人打電話,跟他們說你不去了!”
“好!”他挑眉,迅速接起電話,手腕上的銀鏈隨著他的動作搖晃,閃爍出一絲冷冽的光芒。
“喂?下午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不去了。” 他的聲線沉得像浸了冰,尾音還沒落地就利落地掛斷電話,手機被隨手擲在桌麵,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示著尚未退出的通話記錄。
“行了吧?滿意了?” 他轉眸看我,金棕色瞳孔裏漾著戲謔的光。
我剛重重點頭吐出 “走了”,手腕就被他攥住,書包已被他搶過去甩上肩,二話不說地朝門口走去。
我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心裏卻不禁湧起一股暖流。
其實,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老王,我有東西忘拿了,你先回家燒飯去,等我到了應該可以吃了!”我連忙說道,同時指了指書包,“我書包裏有你的球衣,已經洗好了,你等下別忘記拿出來!”
“好!那我先去,你慢點別跑!”他爽快地答應道,然後快步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校園路上。
嘖嘖嘖……我說什麽都要去天上人間,可是保安會讓我進去嗎?
我蹲在地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磚縫,掌心被磨得生疼卻渾然不覺。
保安會放我進去嗎?他們鐵青的臉、腰間的電棍,還有上次驅趕閑雜人時冷酷的眼神,像電影畫麵般在腦海裏不斷閃回,讓我心裏直發怵。可要是不去,我根本沒法安心,萬一詹洛軒真的去了,而王少又……
詹洛軒到底會不會去?指尖懸在手機屏幕上,遲遲不敢按下發送鍵。給他發消息探口風?不行!他能穩坐老大之位,心思深沉得可怕,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起疑。我這條消息一旦發出去,說不定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不僅問不出答案,還會把自己暴露。
對了,王少送我的黑色蕾絲鎏金裙還在寢室落灰呢,一年到頭都沒穿兩次的,它或許是我唯一的機會。穿上它,也許能騙過保安,讓他們以為我是這裏的客人?
我衝進寢室,把裙子從衣櫃拿下來抖了抖,小心的裝進袋子裏,王少信誓旦旦說不去,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掛斷電話時過於幹脆的態度、接電話時那抹若有若無的猶豫,都讓我滿心懷疑。我倒要親眼看看,過了三點,他到底會不會出現在那裏!
我像一陣風一樣,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而去,胸腔裏的心跳震得肋骨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喉嚨。
站在王少家門前,我扶著牆大口喘氣,額角的汗珠順著睫毛砸在地上。手懸在門把上遲遲不敢落下,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 要是被他發現裙子,被他知道我要去天上人間,會不會…… 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門。
飯菜的香氣瞬間將我包裹,蒸騰的熱氣模糊了視線。餐桌上擺著四菜一湯,糖醋排骨的甜香、青椒肉絲的辛辣混在一起,可我隻覺得胃裏翻湧。
王少倚在廚房門口,身上還係著印著卡通圖案的圍裙,發梢沾著水珠,嘴角掛著熟悉的笑。這笑容讓我喉嚨發緊,手指顫抖著把裙子塞進書包最深處,拉鏈的金屬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強裝鎮定地打招呼後,我幾乎是跌坐在餐桌前。瓷碗被我攥得冰涼,筷子夾菜的手卻止不住地輕顫。王少熱情地往我碗裏夾著排骨,肉汁滴在米飯上暈開深色的痕跡,可我嚼在嘴裏味同嚼蠟。他絮絮叨叨說著今天大合唱發生的趣事,聲音溫柔得像替我包紮傷口時哼的歌,這反而讓我心裏那隻 “兔子” 撞得更厲害,連耳垂都燒得發燙。
“怎麽了?” 他突然發問,目光像 x 光般穿透我的偽裝。
我猛地抬頭,正對上他關切的眼神,慌亂間脫口而出:“沒事,就是有點熱。” 話音未落,風扇的轟鳴聲驟然響起,強勁的風掀得頭發糊在臉上,卻吹不散後頸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低頭盯著碗裏的米飯,看著蒸騰的熱氣裏,自己扭曲變形的倒影。
時鍾的指針 “滴答” 劃過兩點整,秒針每走一格都像在往太陽穴裏釘釘子。我陷在沙發裏,後背沁出的冷汗能把沙發洇出深色痕跡,餘光卻死死盯著王少握手機的手 ——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遊戲音效震耳欲聾,可他睫毛都沒顫動一下,仿佛電話裏那句 “我不去了” 真成了鐵板釘釘的事。
“老王,你要不去睡一會,這兩天都沒怎麽睡,好好休息休息!” 我扯動嘴角,僵硬的笑容幾乎要把臉頰肌肉撕裂。喉嚨發緊得厲害,生怕下一秒就會漏出破音的顫意。
王少抬眸看我時,金棕色瞳孔清澈得可怕,像照妖鏡般要把我眼底的慌張都剜出來。
“好啊,聽你的!” 他隨手把手機扔在抱枕上,起身時帶起一陣風,掠過我發燙的耳垂。拖鞋踩在地板上的 “啪嗒” 聲漸漸遠去,房門合攏前還探出頭叮囑:“那姐姐,你也睡會唄,休息好晚點我送你回家!”
房門徹底關閉的瞬間,我猛地坐直身體,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他哪回聽我勸過?今天怎麽會這麽痛快就進房睡覺?
秒針滴答走了二十分鍾,臥室裏真沒動靜。
我的心跳愈發劇烈,仿佛要衝破胸腔,撞碎肋骨一般。
終於,我按捺不住內心的不安,像離弦的箭一樣衝進廁所。書包被我狠狠倒在馬桶蓋上,拉鏈崩開的瞬間,黑色鎏金裙如同一道淬了冰的閃電滑出來,蕾絲邊緣的金線在浴霸燈光下泛著冷光。我手忙腳亂地扯掉 t 恤,緞麵襯裏擦過皮膚時涼得人打顫。
高馬尾紮得太緊,橡皮筋勒得頭皮發麻,碎發被我胡亂別在耳後,卻總有幾縷倔強地垂下來,掃過鎖骨時癢得人心慌。我慌忙湊近鏡子 ——口紅邊緣沒暈染,睫毛膏刷頭沒掛出蒼蠅腿,眼瞼上的珠光眼影在暖光下泛著細碎藍光,鎏金裙襯得臉色不算太蒼白,總算鬆了口氣:“這樣應該能騙過保安了吧?”
我踮著腳挪到門口,皮鞋跟像貓爪似的蹭著地板,生怕踩碎空氣裏的寂靜。
輕輕擰開門縫時,門鎖發出極細的 “哢噠” 聲,驚得樓道聲控燈瞬間亮起,光線下晃見自己裙擺上的鎏金紋路,門在身後合攏的刹那,我像踩上彈簧般衝下樓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