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我坐在工作室的電腦前，屏幕藍光映得眼睛發澀。小滿推門進來，扔給我一杯冰美式。
    "查到了，"她咬著吸管，"林世誠下周要去澳門，用的是私人飛機。"
    我調出航空記錄："和巔峰的季度財報發布時間重合。"
    "更妙的是，"小滿調出另一份文件，"他這次帶的是財務總監和那個新捧的模特。"
    我眯起眼睛："公款旅遊？"
    "賭資至少兩千萬。"小滿敲鍵盤調出銀行流水，"從茉莉百貨項目款裏挪的。"
    手機震動，明玉發來消息：「老太太明早飛瑞士療養。」
    我和小滿對視一眼——時機到了。
    "按計劃行動。"我抓起外套，"你負責把證據發給媒體，我去見梁女士。"
    小滿突然拽住我："哥..."她欲言又止，"值得嗎？"
    我明白她的意思。扳倒林世誠意味著把明玉的女兒也卷入風暴，更可能毀掉明玉多年維持的體麵。
    "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我拍拍她腦袋，"是必須做。"
    梁公館的茶室飄著沉香。梁女士聽完我的計劃，手指在檀木桌上輕叩。
    "歡歡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突然說，"我一直告訴她父母是車禍去世的。"
    "明玉知道嗎？"
    "知道。"梁女士苦笑，"當年是她求我收養的，條件是不讓孩子知道有她這個生母。"
    茶涼了。窗外開始下雨，打在百年紫藤上沙沙作響。
    "林世誠最近常來家裏，"梁女士聲音變冷，"說是教歡歡彈琴。"
    我握緊拳頭："他碰她了？"
    "沒有實質性傷害，但..."她攥碎了一片茶葉，"歡歡開始做噩夢。"
    我推過平板電腦："這些足夠讓他身敗名裂。但需要您配合演場戲。"
    梁女士看完資料，忽然笑了："蘇明玉知道你這麽狠嗎？"
    "她比我更狠。"我調出最後一份文件——明玉這些年暗中收購的林氏股票，已經足夠發起董事會罷免。
    雨越下越大。離開時，梁女士送我到門口："明天歡歡學校有鋼琴比賽，明玉會來。"
    "以什麽身份？"
    "評委。"她撐開傘，"十五年第一次見麵。"
    上海音樂學院附中的禮堂座無虛席。我戴著鴨舌帽坐在最後一排，看著明玉和其他評委入場。她今天穿了墨綠色旗袍，頭發挽起，像個真正的貴婦。
    歡歡是第七個出場。十五歲的少女一襲白裙，鞠躬時露出和明玉如出一轍的梨渦。她彈的是德彪西的《月光》，音符像水滴落在寂靜的湖麵。
    鏡頭推近，明玉的側臉在光影中微微發抖。當歡歡彈到高潮段落時，一滴淚從她下巴墜落，在評分表上洇開墨跡。
    林世誠坐在前排vip區，不時回頭張望。中場休息時，他徑直走向評委席，俯身在明玉耳邊說了什麽。明玉表情凝固，隨即起身跟他離開。
    我悄悄跟上。他們在消防通道處停下，林世誠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
    "那丫頭長得越來越像你了。"他輕笑，"老太太明天回來，你最好..."
    "夠了。"明玉聲音冰冷，"澳門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
    "這才乖。"林世誠的皮鞋聲遠去。
    我推門進去時，明玉正對著窗外抽煙，手指發抖。
    "他起疑了？"我問。
    "他從來就沒信過我。"她吐出一口煙，"澳門是陷阱，他準備了打手。"
    我遞給她一個u盤："梁女士給的，歡歡這半年的心理診療記錄。"
    明玉看完崩潰般滑坐在地，香煙燙到手指都沒察覺："我真是個失敗的..."
    "母親？"我蹲下來與她平視，"還是失敗的女兒、妻子？"
    她抬頭看我，眼中全是血絲。
    "但你從沒失敗過做蘇明玉。"我擦掉她臉上的淚，"那個十五歲就敢獨自生下孩子的女孩。"
    禮堂響起掌聲，歡歡獲得了少年組第一名。我們站在人群最後，看著少女捧著獎杯靦腆微笑。明玉的指甲掐進我手臂，卻始終沒敢上前。
    散場時，歡歡突然朝我們這邊跑來。我的心跳驟停——她發現了？
    "請問..."少女仰起臉，眼睛亮晶晶的，"您是《盡頭》的攝影師嗎？我在梁阿姨辦公室見過您的作品。"
    明玉僵在原地。我強作鎮定："對，你喜歡攝影？"
    "超喜歡！"歡歡從書包裏掏出本子，"能給我簽個名嗎？就寫"給歡歡"..."
    明玉突然轉身就走。歡歡困惑地看著她的背影："那位評委老師是不是不舒服？"
    "嗯，她頭疼。"我機械地簽著名，"恭喜你得獎。"
    少女道謝後跑向等在校門口的梁女士。遠處，明玉的車絕塵而去，消失在梧桐樹影裏。
    第十三章 終局
    澳門永利皇宮的監控室裏，我和小滿盯著幾十個屏幕。林世誠正在vip包廂玩百家樂，麵前籌碼所剩無幾。
    "他輸光了。"小滿調出賬戶餘額，"開始借錢了。"
    我看了看表——淩晨一點，老太太的飛機應該剛降落蘇黎世。手機亮起，明玉的消息：「董事會緊急會議開始。」
    "動手。"我對小滿說。
    十分鍾後，澳門警方突襲賭場，以涉嫌洗錢帶走林世誠。同一時刻，上海巔峰廣告的會議室裏，明玉將一遝文件扔在長桌上：
    "我丈夫挪用公司資金兩億四千萬，這是證據。"
    淩晨四點，林世誠被押回上海。我和明玉在公安局門口等到了梁女士的車。
    "歡歡呢？"明玉急切地問。
    "在家睡覺。"梁女士神色複雜，"她問我為什麽電視裏那個被抓的人來過我們家。"
    明玉捂住嘴。我攬住她肩膀："都結束了。"
    "沒有。"梁女士遞給她一個信封，"今早收到的。"
    裏麵是老太太從瑞士寄來的掛號信，隻有一行字：「想知道孩子當年真正的死因嗎？」
    明玉踉蹌後退，臉色慘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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