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我在暗房裏衝洗照片。顯影液中的影像漸漸浮現——林世誠在澳門賭場的vip包廂，左手摟著嫩模，右手簽著支票。小滿的黑客朋友搞到的監控錄像被我打印成了膠片。
    手機震動，明玉發來定位：「林公館」。
    我戴上鴨舌帽，把照片塞進檔案袋。小滿在門口攔住我："哥，警方已經收到匿名舉報了。"
    "還不夠。"我壓低聲音，"老太太今天從瑞士回來。"
    林公館燈火通明。我從側門溜進去時，聽見會客廳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你竟敢動我的錢！"老太太的咆哮穿透門板。
    我貼著牆根移動，透過門縫看見林世誠跪在地上，額頭滲血。明玉站在陰影裏，像一尊雕塑。
    "媽，我隻是..."
    "閉嘴！"老太太舉起拐杖，"董事會已經凍結了你所有賬戶！"
    明玉突然開口："婆婆，記者已經在路上了。"
    拐杖哐當落地。老太太轉向明玉，眼神像淬毒的刀："你敢威脅我？"
    明玉亮出手機屏幕："不是威脅，是交易。用這些照片換歡歡的監護權。"
    我這才注意到她手機上是林世誠騷擾歡歡的視頻。老太太臉色驟變，突然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
    "那丫頭早該和她媽一起死！"
    我衝進去時已經晚了。明玉側身閃避，刀尖劃過她手臂。我抄起花瓶砸向老太太後頸，老人應聲倒地。
    林世誠突然撲向明玉："賤人！"
    我擋在中間，被他拳頭擊中肋骨。混亂中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藍警燈透過窗簾閃爍。
    "警察！開門！"
    林世誠慌了神，轉身要跑。明玉伸腳絆倒他，自己卻撞上茶幾。我撲過去護住她，後腦重重磕在地板上。
    最後的意識裏，我看見警察破門而入，小滿舉著攝像機衝在最前麵。
    第十四章 顯影時刻
    消毒水的氣味。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在醫院。小滿趴在床邊，這次換她攥著我的手。
    "36小時。"她豎起三根手指，"醫生說你有腦震蕩。"
    我嘶啞著嗓子："明玉？"
    "隔壁病房。"小滿壓低聲音，"林世誠和老太太都進去了，性侵未成年和故意傷害罪。"
    我掙紮著要起身，被小滿按住："別急，有人要見你。"
    門開了，梁女士牽著歡歡走進來。少女穿著校服，懷裏抱著素描本。
    "歡歡想謝謝你。"梁女士推了推女兒。
    少女怯生生地遞過素描本："我畫的...送給你。"
    翻開第一頁，是我和明玉在外灘的背影。線條稚嫩卻傳神，江風揚起明玉的發梢，我的相機對著遠方。
    "畫得真好。"我喉嚨發緊，"跟你媽媽一樣有天賦。"
    歡歡突然抬頭："我知道她是我媽媽。"
    病房霎時安靜。梁女士倒吸一口氣："誰告訴你的？"
    "我自己發現的。"歡歡指著畫裏的明玉，"每次畫她，我的手就會發抖。"
    走廊傳來腳步聲。明玉扶著輸液架站在門口，病號服空蕩蕩的。歡歡轉身看她，鉛筆啪嗒掉在地上。
    "對不起..."明玉的淚砸在瓷磚上，"媽媽對不起你..."
    少女跑過去抱住她，像小鳥歸巢。梁女士別過臉擦眼淚，小滿悄悄按下了相機快門。
    三個月後，茉莉百貨重新開業。頂層畫廊正在舉辦《盡頭》攝影展。入口處是那張著名的洱海背影，但這次配了文字說明：
    "1999年攝於大理，模特：蘇明玉15歲）"
    明玉挽著歡歡站在照片前，母女倆穿著同款白裙。歡歡突然指著角落："媽媽，這是你嗎？"
    玻璃展櫃裏，靜靜躺著一本泛黃的素描本。翻開的那頁畫著少女明玉，旁邊寫著日期：我們相遇的第一天。
    我站在人群最後，看著她們相視而笑。小滿突然捅我胳膊："不過去？"
    "再等等。"我舉起相機，"讓這一刻再久一點。"
    快門聲裏，明玉若有所覺地回頭。陽光穿過天窗，在她睫毛上折出彩虹。就像很多年前，洱海邊的那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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