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茶館·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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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但尼運河在夜色中泛著幽暗的光。我關掉引擎,讓摩托車滑行到7號倉庫附近的灌木叢後。耳機裏傳來林姐穩定的呼吸聲,她已經抵達假目的地——巴黎東郊的一個廢棄工廠。
    "就位。"她低聲說,"看到兩個守衛。"
    "我這裏也有安保。"我數著倉庫門口巡邏的兩人,"後牆確實有排水管,但太高了。"
    "用我教你的方法。"林姐聲音冷靜,背景裏隱約有金屬摩擦聲——她正在準備武器。
    我深吸一口氣,從背包取出抓鉤槍。這是法國教官提供的裝備之一,原本用於登山救援。瞄準排水管上方的鐵架,我扣動扳機。抓鉤帶著繩索飛出去,穩穩勾住目標。
    "鉤住了。"我拽了拽確認牢固。
    "小心。"林姐提醒,"維克多可能設了陷阱。"
    我攀著繩索爬上後牆,手指被粗糙的磚石磨得生疼。排水管入口比想象中窄,我不得不卸下背包才勉強擠進去。管道內壁濕滑,散發著黴味和化學藥劑的味道。爬了約十米,前方出現微光——一個通往下方的金屬柵欄。
    透過柵欄,我看到一個類似實驗室的房間:牆上貼滿照片和文件,中央是幾張監控屏幕。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照片的主角都是不同年齡的林姐——從她在聖彼得堡的童年,到北京留學時期,甚至最近在蘇黎世的畫麵。
    "天啊..."我不自覺出聲。
    "歡喜?"林姐立刻詢問,"看到什麽了?"
    "整個房間都是...關於你的監控資料。"我壓低聲音,"從你小時候到現在。"
    耳機裏沉默了幾秒。"心理戰實驗室。"林姐聲音緊繃,"俄情報部門用來摧毀目標心理防線的。繼續找小雨。"
    我用隨身小刀撬開柵欄螺絲,輕輕落地。實驗室空無一人,但電腦屏幕還亮著。我快速瀏覽,發現一個標著"行動記錄"的文件夾。點開後,最新文件名為"白天鵝2.0"——裏麵是小雨的照片和詳細資料,包括她的課程表、交友圈甚至飲食偏好。
    "他們監視小雨很久了..."我渾身發冷。
    "先找到她。"林姐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我這邊有狀況,可能得暫時斷聯。記住,地下室最可能有囚室。"
    "明白。小心。"
    通訊中斷,寂靜瞬間壓下來。我檢查手槍保險,輕手輕腳推開實驗室的門。外麵是條走廊,盡頭有向下的樓梯。剛走到樓梯口,下方傳來模糊的說話聲——中文!
    "...別耍花樣,你媽媽不會來的。"是李連傑的聲音。
    "她會來!"小雨倔強的回應讓我心頭一緊,"而且她會殺了你們!"
    我屏住呼吸,慢慢下樓。地下室燈光昏暗,兩側是鐵門緊閉的房間。聲音來自最裏麵那間。透過門上的小窗,我看到小雨被綁在椅子上,李連傑背對門口站著,手裏拿著手機。
    "維克多先生,她還是不肯說..."李連傑語氣恭敬,"是,我明白...不,沒有異常。"
    他掛斷電話,轉身時我趕緊蹲下。腳步聲接近門口,我緊貼牆壁,心跳如雷。門開了,李連傑走出來,朝反方向走去。等他走遠,我立刻閃進囚室。
    "歡喜姐!"小雨瞪大眼睛,聲音壓得極低,"我就知道你會來!"
    我趕緊割斷她的繩索:"能走嗎?"
    "當然!"小雨活動著手腕,"他們給我打了什麽藥,渾身無力..."
    我扶她站起來:"知道出口嗎?"
    "李連傑帶我進來時,我看到東側有個貨運電梯。"
    我們悄悄摸出囚室,朝小雨指的方向移動。經過一個轉角時,突然撞上迎麵走來的守衛!對方反應極快,一把抓住小雨。我毫不猶豫舉槍瞄準——
    "砰!"
    守衛肩膀中彈,踉蹌後退。槍聲在封閉空間震耳欲聾,警報瞬間響徹整個倉庫。
    "跑!"我拽著小雨衝向電梯。
    身後傳來更多腳步聲和俄語喊叫。電梯需要鑰匙卡,我對著控製板連開兩槍,線路冒出火花,門緩緩打開。我們衝進去,我猛按關門鍵。
    "歡喜姐,看!"小雨指著電梯內的監控屏幕。
    畫麵顯示樓上的實驗室——李連傑正帶人搜查,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u盤塞進口袋。更令人不安的是另一個畫麵:林姐的身影出現在倉庫正門!她不是應該在東郊嗎?
    電梯到達一樓,門一開我們就撞上兩個持槍警衛。我本能地將小雨護在身後,舉槍對峙。
    "放下武器!"警衛用法語命令。
    僵持之際,倉庫外突然傳來警笛聲。警衛分神的刹那,小雨一個箭步上前,使出一記漂亮的掃腿將其中一人絆倒,同時肘擊另一人咽喉!
    "快走!"她拽著我衝出側門。
    我們鑽進運河邊的灌木叢,身後倉庫已亂作一團。警車、黑西裝的特工、還有幾個穿便裝但行動矯健的人混戰在一起。在混亂中,我隱約看到林姐的身影閃進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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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法國國土安全局的人。"小雨喘著氣說,"我認得他們的行動方式。"
    "你媽媽怎麽會在這裏?"
    小雨神秘地笑了:"她從來不會完全按計劃行事。"
    我們沿著運河跑出幾百米,確認沒人追來後才停下。我立刻嚐試聯係林姐,但耳機隻傳來靜電噪音。
    "聯係不上她。"我焦急地檢查手機,同樣沒信號。
    "去安全屋。"小雨果斷地說,"媽媽說過如果失聯就去那裏。"
    安全屋是林姐與法國教官約定的備用匯合點——蒙帕納斯一棟老式公寓。我們乘出租車繞路前往,途中小雨一直警惕地觀察後方。
    "你剛才的身手..."我忍不住問,"是林姐教的?"
    小雨點頭:"從六歲開始。媽媽說,要想活得自由,先得學會保護自己。"
    我胸口發緊。林姐從未提及這些,她一直默默為女兒準備著最壞的可能。
    安全屋是頂樓一間不起眼的小公寓。進門後,小雨熟門熟路地從冰箱暗格取出備用手機,撥了個號碼。
    "是我。"她用法語說,"代碼"紅天鵝"...對,安全...不,媽媽還沒回來...明白。"
    掛斷後,她轉向我:"法國對外安全總局的人一小時內會到。他們說媽媽那邊...情況複雜。"
    "什麽叫"情況複雜"?"
    小雨咬著嘴唇:"維克多不在倉庫。媽媽可能追蹤他去了真正的地點。"
    我胃部絞緊。林姐獨自麵對俄羅斯最危險的情報官員之一...
    "我們能做什麽?"
    "等。"小雨聲音出奇地冷靜,"相信媽媽。"
    等待的每一分鍾都像一年那麽長。小雨翻出醫藥箱,幫我處理爬排水管時擦傷的手掌。這時我才注意到她手腕上有注射的針眼。
    "他們給你打了什麽?"
    "某種吐真劑吧。"小雨聳肩,"問了好多關於媽媽的問題...她平時和誰聯係,在中國有什麽資源..."
    "你說了什麽?"
    "實話實說——我不知道。"小雨狡黠地笑了,"媽媽從不讓我接觸她的"工作"。"
    一小時後,門鈴按約定節奏響起。小雨透過貓眼確認後開門——法國教官帶著兩個便裝特工進來,後麵跟著...林姐!
    她臉色慘白,右臂纏著臨時繃帶,但眼神異常明亮。看到小雨,她踉蹌一步上前,緊緊抱住女兒。
    "你沒事...感謝上帝..."她聲音哽咽。
    我站在原地,喉嚨發緊。林姐鬆開小雨,轉向我,突然一把將我摟進懷裏。她身上有火藥味、血腥味和淡淡的香水味——巴黎夜晚的氣息。
    "你做得太好了..."她在我耳邊低語,呼吸顫抖。
    法國教官咳嗽一聲:"時間緊迫。林,你看到了什麽?"
    林姐鬆開我,瞬間恢複專業冷靜:"維克多在水業協會大樓的辦公室是個幌子。真正的情報中心在地下三層——那裏有個完整的行動指揮部。"
    她接過小雨遞來的水,一口氣喝光:"我闖進去時,他正在銷毀文件。但我們交手時,這個掉了——"
    林姐從口袋掏出一個燒焦但尚可辨認的文件夾。標簽上用俄文寫著"白天鵝行動:第二階段"。
    "斯韋特蘭娜的死不是意外。"林姐聲音冰冷,"庫茲涅佐夫親自下令製造車禍,因為她發現了冬宮盜竊案的真相——那不僅是文物走私,更是克格勃內部派係洗錢行動。"
    教官麵色凝重:"有證據嗎?"
    "足夠多了。"林姐指向文件最後一頁的簽名,"馬克西姆的親筆批準令。更關鍵的是..."
    她翻到中間一頁,上麵是一份英文交易記錄:"看到這個賬戶了嗎?瑞士信貸的,收款人是". petrov"——列昂尼德·彼得羅夫,斯韋特蘭娜的弟弟,現任俄羅斯文化部副部長。"
    我倒吸一口冷氣:"她弟弟也參與了?"
    "不,正相反。"林姐冷笑,"這是栽贓。列昂尼德當時在中國留學,根本不在蘇聯。庫茲涅佐夫用他名義開戶,故意留下線索,為日後必要時嫁禍做準備。"
    教官接過文件拍照:"這些足夠國際刑警發紅色通緝令了。"
    "還有更緊急的。"林姐調出手機裏的一段錄音,"維克多親口承認,他們在中國也有人——謝建國隻是冰山一角。"
    錄音中維克多的聲音清晰可辨:"...謝將軍太貪心,所以我們不得不處理掉他。但新渠道已經建立,通過香港和澳門的藝術品拍賣行..."
    "新渠道?"我忍不住問。
    "文物走私。"林姐關閉錄音,"他們偷走的不僅是冬宮的藏品,還有阿富汗、伊拉克、敘利亞的國寶...用拍賣行洗白後流入黑市。"
    法國特工們交換眼神。教官點點頭:"我們會通報國際刑警和中國國安。你們三個必須立刻離開法國。"
    "怎麽走?"小雨問,"機場肯定被監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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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官微笑:"我們安排了一艘漁船,從勒阿弗爾出發,明晚到鹿特丹。從那裏飛中國。"
    林姐點頭同意。教官和特工離開後,她終於癱坐在沙發上,疲憊地閉上眼睛。我和小雨幫她重新包紮手臂傷口——子彈擦傷,不算嚴重但失血不少。
    "你怎麽找到倉庫的?"我邊塗藥邊問。
    "追蹤李連傑的手機。"林姐苦笑,"我早該想到...他一直是維克多的人。"
    小雨遞來熱茶:"維克多提到爸爸了嗎?"
    林姐表情瞬間柔和:"他說...你爸爸是真正的英雄。在最黑暗的時刻,他選擇了良知而非服從。"
    這是林姐第一次在小雨麵前提起前夫。女孩眼眶發紅,但倔強地忍住眼淚:"我就知道。"
    夜深了,小雨在隔壁房間睡著後,我和林姐站在窗前,望著巴黎的燈火。她手臂上的繃帶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維克多還說了什麽?"我輕聲問,"在你們單獨對峙時。"
    林姐沉默良久:"他說我母親...也並非死於意外。"
    我震驚地轉向她。
    "1989年,母親去列寧格勒認領父親遺物。"林姐聲音平靜得可怕,"她發現了什麽...第二天就"突發心髒病"死了。"
    我握住她冰涼的手:"你早就懷疑?"
    "一直。"她回握,力道大得發疼,"但我強迫自己不去想...因為真相會讓我發瘋。"
    月光下,我看到她臉上無聲滑落的淚水。這一刻,我真正理解了林姐內心深處那個被永遠困在1989年冬天的小女孩——她失去的不隻是父母,還有對世界的全部信任。
    "我們會讓所有人知道真相。"我輕聲承諾,"為你父親,也為斯韋特蘭娜和你母親。"
    林姐靠在我肩上,疲憊得像要融化進夜色裏:"已經開始了...法國教官拿走的證據,明天就會出現在國際媒體上。"
    我吻了吻她汗濕的額頭:"睡會兒吧。"
    她搖頭:"還有最後一件事..."
    林姐從內衣暗袋取出一個小芯片:"這是維克多保險櫃裏的。我沒告訴法國人,因為上麵有中國相關的內容。"
    "什麽內容?"
    "還不確定。"她將芯片交給我,"回國後找小雨破解。如果是真的...我們麵對的敵人比想象的更強大。"
    我小心收好芯片,突然想起什麽:"等等,你說維克多提到謝建國是被"處理掉"的?"
    林姐點頭:"暗示他不是自殺,而是被滅口。"
    "那謝家的案子..."
    "遠未結束。"她望向遠處,"但今晚...讓我們暫且休息。"
    我們相擁而眠,巴黎的月光透過窗簾,在地板上畫出淡銀色的格子。半夢半醒間,我聽到林姐在耳邊低語:
    "謝謝你...為我父親做的一切。"
    我抱緊她,在這短暫的平靜中汲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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