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雨晴:輪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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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帕亞的晨鍾穿透薄霧,低沉悠遠。我攙著雨晴,跟隨阿普派來的向導穿過最後一段山路。雨晴的傷口已經結痂,但長途跋涉仍讓她臉色蒼白。
    "那就是孟帕亞寺。"向導——一個傈僳族少年指著山頂。
    雲霧繚繞中,一座金頂佛寺若隱若現。少年完成任務後迅速離去,仿佛多留一秒都會惹上麻煩。
    寺廟山門前的石階長滿青苔,顯然香客稀少。我們剛踏上台階,兩個持棍武僧就攔住了去路。
    "施主何事?"高個武僧漢語生硬。
    雨晴亮出玉佩:"求見吳方丈,為故人傳話。"
    武僧看到玉佩,臉色驟變,低聲用緬語交談幾句,然後示意我們跟上。穿過幾重院落,香火味越來越濃,誦經聲從大殿傳來,讓人莫名心安。
    主殿後的禪房前,武僧讓我們止步。片刻後,禪房門開,一位白眉老僧緩步而出——吳方丈比想象中更蒼老,僧袍下的身軀佝僂如枯枝,但雙眼卻亮得驚人。
    "二十三年了..."老僧盯著雨晴的玉佩,聲音顫抖,"老衲以為...再看不到這"忠"字玉。"
    雨晴上前一步:"方丈認識家父?"
    吳方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細打量我們,目光在雨晴臉上停留許久,最後長歎一聲:"進來吧,劫數啊劫數。"
    禪房內簡樸至極,一床一桌一蒲團。吳方丈親自斟茶,手抖得茶水灑了一半。
    "老k聯係我了,"他直入主題,"說你們帶著小林的東西。"
    雨晴取出老k給的信封。吳方丈看到照片上的山洞,白眉劇烈抖動:"果然...果然在那裏!"他顫抖著從床下拖出個鐵箱,取出一把老式鑰匙,"輪回殿,該開了。"
    我們跟著吳方丈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寺廟最深處一座上鎖的小殿前。殿門上的"輪回殿"三字已經斑駁,鎖頭鏽跡斑斑。
    鑰匙轉動的聲音像一聲歎息。殿門開啟的瞬間,黴味混合著藏香撲麵而來。昏暗的殿內,一尊麵目模糊的古佛俯視眾生,佛前供著幾盞長明燈。
    吳方丈點燃蠟燭,火光漸亮——佛像兩側的牆上掛滿了照片!大部分是黑白的,有些已經泛黃。我的目光立刻被正中那張吸引:身著袈裟的中年僧人雙手合十,眉眼間依稀能看出林警官的輪廓!
    "爸爸?!"雨晴踉蹌上前,手指輕觸照片,"他...出家了?還活著?"
    吳方丈搖頭:"這是十年前拍的。之後..."他欲言又止,"先看這個。"
    他移開佛龕,露出牆上的暗格。裏麵是個金屬盒,正是老k照片裏林警官手中那個!吳方丈輸入密碼"0",盒子應聲而開。
    盒中整齊碼放著文件、照片和幾盤微型磁帶。雨晴拿起最上麵的信封,抽出信紙——林警官的筆跡!
    "若有人見此信,我已不在人世..."雨晴念出聲,聲音越來越抖,"2005年絕筆?可照片是2015年的!"
    吳方丈閉目撚珠:"照片是別人送來的。送來的人說...小林早已圓寂。"
    "誰送來的?"我追問。
    老僧搖頭:"蒙麵人,隻說"雪蓮開在最高處"。"
    雨晴繼續讀信,臉色突然慘白:"不可能...這不可能!"
    信紙從她手中飄落。我撿起來,看到一段觸目驚心的文字:
    "雨晴非我親生。1998年緝毒行動中救下的女嬰,其生父乃"雪山會"創始人之一。為保護她免遭滅口,我以父之名撫養..."
    我震驚地看向雨晴。她呆立原地,像尊蒼白的雕像,隻有劇烈顫抖的手指暴露了內心的驚濤駭浪。
    "我是...毒梟的女兒?"她聲音破碎,"二十年...二十年我追查的凶手...是我的..."
    吳方丈突然按住她肩膀:"血脈不重要。小林視你如己出,把最重要的使命托付給你,這才是真緣法。"
    使命?我低頭看信紙後半段:
    ""雪蓮"組織核心成員代號"園丁",現居北京,掌握政法大權。證據在盒中磁帶內,需專業設備讀取..."
    突然,遠處傳來急促的鍾聲——不是晨鍾,而是雜亂無章的警鍾!吳方丈臉色大變:"有人闖寺!"
    我們匆忙將證據裝回金屬盒。吳方丈塞給雨晴一張紙條:"後山密道,去傈僳寨找阿普..."話音未落,殿門被猛地踹開!
    一個黑衣殺手持槍闖入,身後跟著更多武裝分子。吳方丈迅速吹滅蠟燭,推著我們躲到佛龕後。黑暗中槍聲大作,子彈打在佛像上當當作響!
    "分頭走!"吳方丈在我耳邊低語,"帶她去後山!"
    他從佛龕下抽出一把短刀塞給我,然後突然站起,僧袍一揮打翻長明燈!燃燒的燈油潑向殺手,慘叫聲中,吳方丈衝了出去!
    "走!"我拽著還在發呆的雨晴往後門跑。剛出殿門,就看到更多武裝分子從四麵八方湧來——有穿黑衣的"雪山會"殺手,也有穿迷彩的緬甸軍人,甚至還有幾個穿中國特警製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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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立民竟然跨境派兵!這更證實了"雪蓮"的能量有多可怕。
    我們借著殿宇掩護往後山跑。雨晴機械地跟著,眼神空洞。轉過一座佛塔時,一個黑影突然撲來!我本能地揮刀,感覺刀刃刺入肉體——是個緬甸軍人!他倒地時年輕的臉因痛苦扭曲,看起來不過二十歲。
    這是我第一次殺人。血腥味衝進鼻腔,胃裏翻江倒海。但沒時間崩潰,更多腳步聲逼近!
    後山懸崖邊,一條藤蔓編成的軟梯垂向雲霧深處。我們剛抓住藤蔓,追兵已到眼前!子彈呼嘯而過,打碎身旁的岩石。
    "下去!快!"我推著雨晴先下。她終於清醒過來,敏捷地攀下軟梯。我剛要跟上,一顆子彈擦過手臂,劇痛讓我鬆了手,差點墜落!
    千鈞一發之際,雨晴單手抓住我的衣領!她傷口崩裂,鮮血順著手臂流下,但死也不放手。我奮力抓住藤蔓,兩人狼狽地滑下懸崖。
    穀底溪流湍急。我們跌入水中,被衝向下遊。不知過了多久,水流變緩,我們掙紮著爬上岸,精疲力竭地癱在石灘上。
    雨晴的右肩又滲出血來。我撕下衣角重新包紮,她一動不動,隻是盯著手中的金屬盒。
    "歡喜,"她突然說,聲音輕得像羽毛,"如果我是毒梟的女兒...那我這二十年算什麽?"
    我不知如何回答。溪水嘩嘩流淌,像在嘲笑人生的荒謬。最後我握住她的手:"你是林雨晴,這就夠了。"
    她抬起頭,眼中淚光閃動:"可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我知道,"我擦去她臉上的血跡,"你是那個在法庭上為我辯護的檢察官,是冒死越獄救我的瘋子,是..."我頓了頓,"是我願意用命保護的人。"
    雨晴的眼淚終於落下。她靠在我肩上,無聲啜泣。我輕拍她的背,像安撫受驚的孩子。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我們警覺地抬頭——是追兵!必須立刻離開。雨晴抹去眼淚,重新變回那個堅毅的檢察官:"傈僳寨還有多遠?"
    "翻過那座山。"我指向東側的山嶺。
    我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再次啟程。山路崎嶇,雨晴的傷口讓她行動遲緩。傍晚時分,我們終於看到山坡上的傈僳族村寨。但反常的是,寨子裏一片死寂,沒有炊煙,沒有燈火。
    "不對勁。"我拉住雨晴,躲進路邊的樹叢。
    剛藏好,寨門處就走出幾個持槍的迷彩服——不是傈僳族人!他們說著漢語,明顯是在等人。
    "趙立民的人..."雨晴咬牙道,"阿普可能出事了。"
    我們悄悄繞到村後,發現幾具屍體被隨意丟棄在溝渠裏——是傈僳族人!其中就有幫過我們的少年向導。他的眼睛還睜著,仿佛不明白為何遭此橫禍。
    雨晴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我憤怒得渾身發抖,這些畜生連孩子都不放過!
    "得離開這,"我強迫自己冷靜,"去下一個聯絡點。"
    雨晴卻輕輕"咦"了一聲,從少年手中掰出個東西——一枚銅錢,用紅繩穿著,像是護身符。
    "老k說過..."她回憶道,"如果情況危急,就找戴這種銅錢的人。"
    我們搜遍屍體,再沒發現第二枚。夜幕降臨,追兵在村中升起篝火。我們被迫向更危險的東南方轉移——那裏是臭名昭著的"金三角"腹地。
    密林中,雨晴突然拉住我:"聽!"
    微弱的呻吟聲從灌木叢傳來。我們小心撥開枝葉,發現重傷的老k!他腹部中彈,臉色灰白,靠坐在樹根上,手裏緊握著一把槍。
    "老k!"雨晴撲過去檢查傷勢。
    老k虛弱地睜開眼:"就知道...你們會來..."他咳出一口血,"阿普死了...寨子被占...是我的錯..."
    "別說話,我們帶你走。"我試圖扶起他。
    老k搖頭:"來不及了..."他從懷裏掏出個牛皮紙袋,"拿著...去湄公河...找"白象號"...船長戴銅錢..."
    又是一枚紅繩銅錢!和少年手中那枚一模一樣。
    "老k,我父親...真的死了嗎?"雨晴突然問。
    老k眼神複雜:"小林他...選擇了最難的路..."他艱難地呼吸著,"記住...雪蓮開在最高處...園丁...澆水..."
    話未說完,老k突然舉槍向我們身後射擊!一聲慘叫,一個摸上來的殺手倒地。更多腳步聲從林間傳來!
    "走!"老k推我們,"順溪流...到湄公河!"
    我們含淚離開。跑出幾十米後,身後傳來一聲槍響——是老k的槍。接著是密集的掃射聲...然後,寂靜。
    雨晴咬著嘴唇直到滲血。我緊握她的手,兩人沉默地沿溪流狂奔。月光慘淡,照著我們這兩個無家可歸的亡命之徒,和那個裝滿罪惡證據的金屬盒。
    老k用命換來的牛皮紙袋裏,是一份名單和幾張照片。名單上全是代號:"園丁"、"花匠"、"蜂鳥"...照片則是各種秘密會麵的場景。最震撼的一張上,趙立民正恭敬地向一個背影遞文件——那人隻露出半邊肩膀,但警監肩章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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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蓮"的高層,竟是中國警方頂級人物!
    溪流逐漸變寬,水聲轟鳴。遠處,湄公河在月光下如巨蟒蜿蜒。河岸邊零星停著幾艘貨船,其中一艘船頭掛著白象木雕——"白象號"!
    我們剛要向船隻靠近,雨晴突然拽住我:"等等!"
    她銳利的目光掃視河岸:幾個看似漁夫的人腰間鼓鼓的,明顯藏著武器;更遠處,一輛沒有標識的越野車裏,煙頭的紅光忽明忽暗。
    "埋伏,"她低聲道,"他們料到我們會來。"
    我們蟄伏在蘆葦叢中,思考對策。這時,"白象號"上一個身影走到船頭——是個戴草帽的老水手,正悠閑地抽著煙鬥。月光下,他脖頸間隱約有紅色閃光。
    銅錢!和老k描述的一樣!
    但如何突破埋伏上船?我觀察四周,發現上遊漂來幾艘漁船,漁民正在收網。靈光一閃,我附在雨晴耳邊說了計劃。
    十分鍾後,我們潛水靠近漁船,悄悄爬上其中一艘,打暈了漁民確保他們隻是暫時昏迷),換上他們的衣服。然後駕著漁船,裝作普通漁夫向"白象號"靠近。
    "幹什麽的?"岸上的便衣喝問。
    "賣魚嘍!新鮮的鯰魚!"我用當地方言喊道,壓低了鬥笠。
    便衣不耐煩地揮手驅趕。我們慢慢劃到"白象號"邊,老水手瞥了我們一眼,目光在雨晴的玉佩上停留片刻。
    "鯰魚怎麽賣?"他突然用雲南口音問。
    "三塊五一斤,"雨晴按約定暗語回答,"但龍魚要五塊。"
    老水手點點頭:"上來吧,看看貨。"
    我們剛登上"白象號",岸上突然騷動起來——便衣發現那艘漂走的空漁船了!
    "開船!"老水手一聲令下,引擎轟鳴。"白象號"猛地加速,駛向湄公河中央。岸上槍聲大作,但為時已晚。
    老水手這才正式打量我們:"老k呢?"
    "死了。"雨晴啞聲說。
    老水手沉默片刻,摘下銅錢放在掌心:"二十年前,小林、老k、李衛國和我,四人結拜兄弟。現在..."他苦笑一聲,"就剩我一個了。"
    他領我們進入船艙,鎖好門,然後出乎意料地向雨晴深深鞠躬:"林小姐,終於等到你了。"
    雨晴後退一步:"我不是...老k沒告訴你嗎?我其實..."
    "我知道你是誰,"老水手直視她,"正因為如此,你才是唯一能完成這件事的人。"
    他從暗格中取出一台老式錄音機:"是時候聽聽小林留下的最後訊息了。"
    雨晴顫抖的手將磁帶放入錄音機。沙沙的噪音後,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聲響起——是林警官,但比照片上年輕許多:
    "我是林正陽,警號。若聽到此錄音,我已不在人世。1998年行動中,我發現"雪山會"背後存在一個代號"雪蓮"的跨國犯罪集團,其核心成員包括..."
    錄音突然被刺耳的幹擾音打斷,接著是林警官急促的聲音:
    "趙立民是叛徒!他剛剛向"園丁"匯報了我的行蹤...來不及了...雨晴,我的女兒..."
    即使知道不是親生,聽到"女兒"二字時,雨晴仍渾身一顫。
    "記住,你的生父周天鴻雖是毒梟,但臨死前悔悟交出了關鍵賬本...我把賬本和證據藏在..."
    一陣雜音後,錄音突然清晰:
    "...佛像肚子裏...密碼是你生日倒序...找到後聯係張處長...別相信任何人...雪蓮開在最高處..."
    "哢嗒",錄音結束。船艙內死一般寂靜。
    "佛像..."雨晴喃喃自語,"是輪回殿那尊?可我們剛剛離開..."
    老水手搖頭:"孟帕亞寺的輪回殿佛像十年前重修過。小林說的應該是老佛像——現在在清邁的藍廟。"
    清邁!泰國!這意味著我們要跨國追查。但眼下更緊迫的是擺脫追兵。"白象號"正全速駛向湄公河下遊,但直升機的聲音已經隱約可聞。
    老水手走到船舷邊看了看:"準備換船!"他指向不遠處的一條支流,"那裏有快艇,能甩掉他們。"
    "你呢?"我問。
    他笑了笑,露出缺了門牙的牙齒:"老頭子我...該去見兄弟們了。"
    我們震驚地看著他掀開甲板上的油布——下麵赫然是成捆的炸藥!
    "不行!"雨晴抓住他的手臂,"一起走!"
    老水手輕輕掙脫:"孩子,有些路...隻能一個人走。"他將銅錢掛在雨晴脖子上,"拿著它,去清邁藍廟找維猜法師。就說..."雪蓮謝了,蓮花開了"。"
    引擎聲越來越近,探照燈掃過河麵。老水手不由分說把我們推下小艇,割斷纜繩。快艇衝入支流的瞬間,我看到"白象號"調轉船頭,迎著直升機衝去...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撕裂夜空,火光照亮了整條湄公河。雨晴跪在快艇上,無聲流淚。我緊握方向盤,向著泰國方向全速前進。
    身後,中國的追兵、緬甸的武裝、楊明的殺手,全被那團火球暫時阻擋。但前方,是更未知的危險——清邁的藍廟,佛像中的秘密,以及那個代號"園丁"的、位高權重的真凶。
    快艇穿過國境線的瞬間,雨晴打開金屬盒,借著月光再次看那張林警官的出家照。照片背麵,有一行之前沒注意到的小字:
    "無論血緣,你永遠是我的驕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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