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金陵·清歡小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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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修的噪音持續了整整兩個月。阮清的工作室二樓從空曠的oft變成了"清歡小館"的雛形,牆壁上還留著幾幅未來得及撤下的油畫,和嶄新的不鏽鋼廚房設備形成奇妙的對比。
"這麵牆必須打通。"我踩著人字梯,手裏的錘子敲打著承重牆邊緣,"不然傳菜口太窄。"
裝修隊工頭老周在底下急得跳腳:"小祖宗,這牆打了整棟樓都得塌!"
阮清咬著鉛筆頭,突然把素描本翻到新的一頁:"如果在這裏加個旋轉餐台呢?"她畫了個誇張的弧線,"菜從廚房直接轉到每張桌子前。"
我從梯子上滑下來,湊過去看:"你當是回轉壽司啊?"卻在看到草圖後眼睛一亮,"等等,這主意其實不賴..."
三天後,一個迷你版的旋轉餐台出現在廚房與大廳之間。這是我用二手摩托車輪轂改裝的,刷上了阮清調的蒂芙尼藍。
"醜死了。"阮清嘴上嫌棄,卻偷偷拍了十幾張照片發朋友圈。
開業前夜,我獨自在空蕩蕩的餐廳裏調試招牌。那是我花半個月工資定製的霓虹燈,圖案是我和阮清一起設計的——一個外賣頭盔和一支畫筆交織在一起,下麵用行書寫著"清歡小館"四個字。
"左邊再高點。"阮清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她手裏捧著兩碗泡麵,熱氣在初春的寒意中氤氳成白霧。
我調整好招牌角度,從梯子上跳下來:"怎麽來了?不是說好今晚你好好休息。"
"睡不著。"阮清把泡麵遞給他,"嚐嚐,我加了溏心蛋和午餐肉。"
我們坐在還未擺放整齊的餐椅上,就著霓虹燈的閃爍光線吃完了這頓簡陋的"開業宴"。歡喜突然放下叉子:
"明天要是沒人來怎麽辦?"
阮清踢掉高跟鞋,把腳擱在他腿上:"那就我們倆吃,吃不完的喂流浪貓。"
霓虹燈的光芒在她臉上投下變幻的色彩,我伸手撫平她眉間的一道細紋:"你知道我為什麽答應開這店嗎?"
"因為我死纏爛打?"
"因為那天你說..."我模仿著阮清的語氣,""你做飯時眼裏的光,比我見過的所有藝術品都亮"。"
阮清的耳根悄悄紅了。她轉移話題:"菜單最後確認下?"
我變魔術般從兜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麵用圓珠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十幾道菜名,每道後麵都標了價格。
"紅燒肉38,糖醋排骨42..."阮清念著念著突然停下,"這價格是不是太低了?"
"大學生和上班族就圖個實惠。"我撓頭,"再說材料我都認識菜市場的,能砍價。"
阮清突然抓起筆,在菜單底部加了一行:"主廚特供藝術套餐——價格麵議。"
"這啥?"
"給那些裝逼的藝術圈人士準備的。"阮清狡黠地眨眼,"他們不在乎錢,隻在乎夠不夠"獨特"。"
開業當天,原定11點開張,結果早上9點就有人敲門。是隔壁畫廊的老板,帶著一群睡眼惺忪的藝術家。
"聽說你們搞了個"藝術套餐"?"畫廊老板搓著手,"我們昨晚通宵布展,急需解酒..."
我係著阮清手繪的塗鴉圍裙,在開放式廚房裏忙得腳不沾地。阮清則穿著服務生的黑白製服,頭發紮成利落的馬尾,在餐桌間穿梭。
"這是什麽?"一位女藝術家指著麵前的紅燒肉——我把它做成了抽象雕塑的形狀,肥瘦相間的肉塊堆疊成不規則的幾何體。
我擦著汗走過來:"蒙德裏安風格紅燒肉。"
藝術家們哄堂大笑,卻紛紛掏出手機拍照。阮清趁機推銷:"這是我們的"解構主義"係列,下周還會推出"超現實主義"糖醋排骨。"
中午時分,真正的食客開始湧入。大多是附近寫字樓的上班族和南藝的學生。我的拿手菜很快售罄,他不得不臨時加做"外賣員特供蛋炒飯"——用隔夜飯和任何手邊能找到的食材。
"老板!"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舉起手機,"你們上熱搜了!"
阮清湊過去看,原來是那位畫廊老板發了條微博:"南京驚現最酷藝術餐廳,外賣小哥主廚用紅燒肉致敬蒙德裏安",配圖是那盤造型奇特的肉,已經轉發過萬。
下午三點,客流稍緩,我和阮清癱在廚房後門的小板凳上分食一碗陽春麵。阮清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她父親。
"清清,聽說你改行開餐館了?"老爺子的聲音通過免提傳來,"還和那個送外賣的小夥子一起?"
我的筷子僵在半空。阮清卻鎮定自若:"爸,您要不要帶朋友來嚐嚐?今晚我們推出"懷石料理"版鴨血粉絲湯。"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六點到,準備八人位。"
掛斷電話,我的臉都綠了:"你爸?帶藝術界大佬來吃鴨血粉絲?"
阮清卻異常興奮:"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他們要來"考察"你。"她跳起來,"快,我們去菜市場買最新鮮的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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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半,"清歡小館"破天荒地掛上了"包場"的牌子。阮清換上了正經的黑色連衣裙,我則被迫穿上了一套不合身的西裝——是阮清臨時從隔壁婚紗店借來的新郎禮服。
"領結歪了。"阮清踮腳幫他調整,突然噗嗤一笑,"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
她話沒說完,門鈴響了。阮清父親帶著七位銀發蒼蒼的老者魚貫而入,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藝術界泰鬥的氣場。
老爺子環顧四周,目光在旋轉餐台和霓虹燈招牌上停留片刻,最後落在我身上:"小夥子,聽說你用紅燒肉搞藝術?"
我的後背已經濕透:"就...隨便弄弄。"
一位戴圓框眼鏡的老太太突然開口:"老阮,別嚇著孩子。"她轉向我,"我們年輕時也在巴黎街頭賣過藝,藝術本就該在生活裏。"
這頓飯吃得我如坐針氈。我端上了改良版的鴨血粉絲——用高湯熬煮,配以菊花造型的豆腐和手工打的魚丸,盛在阮清手作的陶碗裏。
"有意思。"阮清父親嚐了一口,"這湯底...有股煙火氣。"
我老實交代:"加了點豬油渣,我們送外賣的管這叫"窮人的鬆露"。"
老人們哄堂大笑。酒過三巡,話題從藝術聊到人生。我漸漸放鬆,甚至敢和老爺子碰杯。
"小歡啊,"老爺子微醺時拍著他肩膀,"你知道我為什麽同意清清和你在一起嗎?"
我搖頭。
"因為她媽媽走後,你是第一個讓她真正笑的人。"老爺子指著牆上阮清畫的笑臉塗鴉,"那種笑,裝不出來。"
送走老人們已是深夜。阮清和我癱在餐廳地板上,周圍是堆積如山的碗碟。
"我們成功了。"阮清踢掉高跟鞋,"我爸那群朋友最難搞了。"
我望著天花板:"你爸說...同意我們在一起?"
阮清翻身趴在他胸口:"怎麽,現在才反應過來?"
我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等等,莉莉說明天要帶美食博主來..."
話音未落,阮清的手機彈出微博提醒——某百萬粉絲美食大v剛剛關注了她,並留言:"明天帶團隊來探店,期待"外賣小哥的逆襲"~"
第二天中午,莉莉果然帶著攝像團隊浩浩蕩蕩地來了。她今天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露背裝,一進門就大聲招呼:
"歡哥!我帶朋友來給你捧場啦!"
我正在後廚剁排骨,聞聲差點切到手。阮清鎮定自若地迎上去:"歡迎,特意給你們留了景觀位。"
莉莉點了一桌子菜,每道都要拍照半小時。吃到一半,她突然尖叫:"菜裏有頭發!"
餐廳瞬間安靜。我走出來,看見莉莉兩根手指捏著一根長發,在鏡頭前晃悠。
"是我們的疏忽。"我平靜地說,"這桌免單,我重新做一桌新的。"
我轉身回廚房,阮清緊跟進來:"明顯是故意的!那頭發是她自己的!"
我卻已經開始切菜:"不重要。記住老周的話,"顧客永遠是對的,哪怕她是你前女友"。"
新做的菜上桌時,我額外端了一份抹茶慕斯,上麵用巧克力醬寫著"原諒綠"三個字。
莉莉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在鏡頭前擠出一個笑:"歡哥還是這麽幽默..."
這場鬧劇意外帶來了更多客流。接下來的一周,"清歡小館"天天爆滿,我不得不雇了兩個幫廚,阮清也暫停了藝術創作,全職當起老板娘。
周五晚上,南京突降暴雨。餐廳裏的客人被困住,突然的停電讓現場一片混亂。
"大家別慌!"歡喜在黑暗中喊道,"我們有應急燈,還有...蠟燭!"
阮清翻出所有能用的蠟燭,在每張餐桌上點亮。我則用便攜式煤氣灶煮了一大鍋陽春麵,免費分給滯留的客人。
燭光搖曳中,餐廳變成了溫暖的避風港。有人開始唱歌,有人分享故事。我蹲在阮清身邊,借著燭光看她被熏黑的臉頰。
"累嗎?"他輕聲問。
阮清搖頭,眼睛亮得像星星:"這比藝術展有意思多了。"她頓了頓,"歡喜,我們以後每年今天都搞"燭光之夜"好不好?"
我用拇指擦掉她鼻尖的麵粉:"隨你。"頓了頓,"你就是我黑暗裏永遠不滅的那盞燈。"
雨聲漸歇時,最後一批客人也離開了。我鎖好門,轉身看見阮清趴在餐桌上睡著了,手裏還攥著今天的營業額。
我輕手輕腳地抱起她,走向二樓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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