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寵物·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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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玩意兒比狗還難伺候!"
    我瞪著眼前這台意大利咖啡機,它像頭倔驢一樣拒絕吐出任何液體。林萱花三萬塊買的這個"家庭必需品",已經折磨我整整一早上。
    "按這裏,不是那裏。"林萱從身後環住我,帶著剛沐浴完的香氣。她修長的手指按下某個隱蔽按鈕,機器立刻發出愉悅的嗡鳴,流出琥珀色的液體。
    "魔法啊。"我撇嘴,"我們普通老百姓喝速溶就夠了。"
    搬進林萱公寓已經兩周,我每天都在發現新的"階級差異"。從智能馬桶到電動窗簾,從每周上門的私人廚師到需要特殊護理的實木地板——這個200平米的豪宅處處都在提醒我:你不屬於這裏。
    "嚐嚐。"林萱把咖啡杯遞到我嘴邊。
    我抿了一口,苦得臉都皺起來:"像喝了一口股票k線圖。"
    林萱笑著拍我:"貧嘴!今天記得去報名考試。"
    我頓時蔫了。自從上次"鴻門宴"後,林萱就鐵了心要把我培養成寵物醫師。她甚至做了個ppt,標題是《歡喜職業五年規劃》,詳細列明了從考證到開診所的每一步。
    "其實..."我撓頭,"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
    "六千一個月?合租地下室?"林萱挑眉,"別忘了你答應我爸的。"
    我歎了口氣。那天晚上林父雖然鬆口,但明確表示如果一年內我沒有"實質性進步",他會親自安排女兒去新加坡分公司。
    手機突然響起,是寵物店老板:"歡喜,今天能來加班嗎?小李請假了。"
    "馬上到!"我如獲大赦,親了林萱一口,"老板召喚,考試的事回頭說!"
    "歡喜!"林萱的喊聲被我關在電梯外。
    寵物店裏,我正給一隻薩摩耶洗澡,手機不斷震動。林萱發了十幾條消息,最後一條是張截圖——寵物醫師資格考試的報名頁麵,截止時間今天下午5點。
    "操。"我看了眼牆上的鍾,420。
    我以"家裏著火"為由提前下班,騎著共享單車衝向考試中心。到達時已經455,我氣喘籲籲地衝到櫃台:"報名!"
    工作人員皺眉:"資料帶了嗎?"
    "啥資料?"
    "身份證複印件、學曆證明、從業經曆..."
    我傻眼了。林萱的消息又來了:「需要我發電子版嗎?」
    原來她早就準備好了所有材料。
    報完名出來,我在路邊攤買了兩個包子充饑。手機震動,是林萱的視頻通話請求。
    "成功了嗎?"她背景是某個高檔餐廳,水晶吊燈晃得我眼花。
    "嗯,不過..."我咬了口包子,"考試費要八百,我..."
    "我轉你。"她打斷我,"別吃那個了,來半島酒店,我爸朋友生日。"
    我看了眼自己沾滿狗毛的t恤:"就這樣去?"
    "直接來,我給你準備了衣服。"她壓低聲音,"穿幫了就說你是獸醫專業高材生。"
    "林萱..."
    "拜托,就這一次。"
    掛斷電話,我盯著包子發呆。自從認識林萱,我好像一直在扮演某個更好的版本——寵物醫生、商業顧問、名校畢業生...但真正的歡喜是誰?
    半島酒店宴會廳,我穿著不合身的西裝,像隻誤入天鵝群的土撥鼠。林萱挽著我穿梭在香檳與晚禮服之間,不斷向人介紹:"這是歡喜,寵物醫學專家。"
    "久仰。"一位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伸手,"聽說您在野生動物救治方麵很有研究?"
    我硬著頭皮握手:"略懂,主要給貓狗絕育..."
    林萱在背後掐我。
    "歡喜很謙虛。"她笑容甜美,"他去年在雲南參與過亞洲象救助項目。"
    我差點被香檳嗆死。這謊扯得也太大了。
    "是嗎?"一個尖銳的女聲插進來,"那請問亞洲象的體溫調節機製是怎樣的?"
    說話的是個妝容精致的女人,約莫三十出頭,腕表足夠買我十年工資。
    "蘇總監。"林萱語氣驟冷,"好巧。"
    "不巧,我是受邀嘉賓。"女人晃著酒杯,"林小姐的男朋友看起來很...特別。"
    我額頭開始冒汗。亞洲象?我連吉娃娃發燒都治不好。
    "象群通過耳朵血管擴張散熱。"我突然說,"每隻耳朵有超過五萬條毛細血管。"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林萱。其實這是我昨晚看動物世界記住的,純屬瞎貓碰上死耗子。
    蘇總監臉色變了變:"有意思。那象群的社會結構呢?"
    "蘇總監,"林萱打斷她,"今天是王叔叔生日,不是學術研討會。"
    她拉著我快步離開,走到角落才低聲問:"你怎麽知道那些?"
    "趙忠祥教的。"我咧嘴,"厲害吧?"
    林萱剛要說話,宴會廳大門打開,林父攜一位白發老者入場。人群立刻圍上去,我和林萱被擠到外圍。
    "那是張教授!"林萱興奮地說,"中國寵物醫學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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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踮腳張望:"就那白頭發老頭?"
    "噓!他要是能推薦你,考試就穩了!"
    林萱拖著我往人群裏擠。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老板"。
    "我接個電話。"我掙脫林萱,逃向洗手間。
    電話那頭,老板劈頭蓋臉一頓罵,說我今天給貴賓犬用的香波不對,客人投訴了。
    "我馬上回去處理..."我正說著,抬頭在洗手間鏡子裏看到自己——領帶歪斜,頭發蓬亂,西裝皺巴巴的。鏡中人與金碧輝煌的酒店格格不入。
    回到宴會廳,林萱正焦急地找我:"去哪了?我爸要介紹張教授給你認識!"
    "林萱。"我深吸一口氣,"我得回店裏。"
    "現在?"
    "客人投訴,可能丟工作。"
    她臉色變了:"你知道這個機會多難得嗎?"
    "知道。"我扯下領帶,"但那是我的工作,真實的、唯一擅長的工作。"
    林萱眼中閃過一絲受傷:"所以你寧願回去給狗洗澡?"
    "至少那是我憑本事掙的。"我轉身離開,聽見她在身後喊:"歡喜!"
    我沒回頭。走出酒店,雨開始下。我沒帶傘,索性慢悠悠地走,任憑雨水打濕全身。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林萱的十幾條未讀消息。最後一條:「張教授願意輔導你,下周一見麵。別任性了,好嗎?」
    我蹲在路邊,雨水混著淚水流進嘴角,鹹澀得像這場荒唐的戀愛。
    回到寵物店處理完投訴,已經晚上十點。我渾身濕透地回到地下室出租屋——自從和林萱吵架,我就搬回了這裏。
    剛進門,就看見林萱坐在我的折疊床上,旁邊是攤開的複習資料。
    "你怎麽..."我愣住了。
    "密碼是你生日。"她抬頭,"一直沒變過。"
    我這才注意到她眼睛紅腫,顯然哭過。球球從她懷裏跳出來,衝我搖尾巴。
    "對不起。"我們同時說出口,又同時笑了。
    林萱站起來,遞給我一個信封:"報名確認函,我替你取了。"
    我接過信封,發現下麵還有一張紙——手寫的複習計劃表,精確到每小時。
    "還有這個。"她又拿出一個塑料袋,"我做的筆記,重點都標紅了。"
    我翻開筆記,密密麻麻的工整字跡間偶爾會出現可愛的塗鴉——小狗、愛心,還有我的q版頭像。
    "你...不生氣了?"我小心翼翼地問。
    林萱歎了口氣,伸手整理我濕漉漉的頭發:"我氣的是你總看輕自己。"
    她拉我坐到床邊:"歡喜,給狗洗澡怎麽了?那是你養活自己的方式,我憑什麽看不起?"
    "但你爸..."
    "我爸白手起家的。"她笑了,"他第一份工作是碼頭搬運工。"
    我瞪大眼睛:"真的?"
    "所以他才那麽在意你的上進心。"林萱握住我的手,"不是要你變成另一個人,是希望看到你在成長。"
    我胸口發脹,低頭看她的筆記:"這得背到什麽時候..."
    "我幫你。"她靠在我肩上,"從今天開始,我們一起學。"
    就這樣,我的備考生活正式開始。白天在寵物店工作,晚上和林萱視頻學習。她給我講解專業術語,我教她怎麽給球球清理耳蟎——某種奇妙的互補。
    周一很快到來,我穿著唯一一套正經衣服去見張教授。會麵地點是大學實驗室,到處是泡在福爾馬林裏的器官標本。
    "你就是歡喜?"張教授從顯微鏡前抬頭,白發像愛因斯坦一樣炸開,"林世侄說你很有天賦。"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教授好,我其實..."
    "聽說你憑經驗就能判斷犬瘟熱?"
    "啊?"我茫然地看向林萱,她瘋狂使眼色,"呃...看鼻子和眼屎..."
    "有意思。"張教授推了推眼鏡,"來,看看這個。"
    他帶我來到一個籠子前,裏麵是隻蔫頭耷腦的博美犬。
    "說說你的判斷。"
    我蹲下來觀察:鼻子幹裂,眼角有分泌物,呼吸急促...我輕輕掰開它的嘴,牙齦顏色異常。
    "發燒,可能肺部感染。"我憑經驗說,"但不確定是犬瘟熱還是普通肺炎。"
    張教授眼睛一亮:"怎麽治?"
    "先退燒,再..."我突然卡殼,書本知識全忘光了,"呃...抗生素?"
    "具體哪種?劑量多少?"
    我額頭冒汗:"這個..."
    "不知道就直說。"張教授突然嚴厲起來,"寵物醫師不是靠猜!"
    林萱試圖解圍:"張叔叔,他還沒係統學習..."
    "但你有天賦。"張教授直視我,"觀察力敏銳,手法熟練,缺的是理論基礎。"
    他拿出一遝資料:"這是我編的教材,三個月內背熟。如果能通過我的測試,我收你為徒。"
    我震驚地接過那本磚頭厚的書:"三個月?"
    "不願意?"
    "不!"我抱緊教材,"謝謝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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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實驗室,林萱興奮地跳起來:"太棒了!張教授從不輕易收徒!"
    我卻憂心忡忡:"三個月...我連化學元素表都背不全..."
    "我幫你。"她挽住我的胳膊,"從今天開始,每天背五個病症。"
    接下來的日子像打仗。我隨身帶著教材,利用一切碎片時間學習:給狗洗澡時背藥理,吃飯時記解剖圖,甚至做夢都在背"犬細小病毒治療方案"。
    林萱特意請了長假陪我複習。我們在地下室貼滿便簽條,她扮演病人,我當醫生,用玩偶模擬各種病例。
    "這隻貴賓犬嘔吐腹瀉,怎麽處理?"她舉著泰迪熊問。
    "先檢查是否誤食異物..."我翻書,"然後..."
    "錯!"她用熊拍我腦袋,"第一步永遠是測量體溫和血壓!"
    有時我們也會吵架,通常是因為我記混了藥名或劑量。但更多時候,是林萱驚訝於我的進步速度。
    "你其實很聰明。"一天深夜,她揉著酸痛的肩膀說,"隻是以前沒用在正道上。"
    我正伏案整理筆記,聞言抬頭:"以前覺得活著就行,現在..."我看著她在台燈下柔和的側臉,"現在想成為配得上你的人。"
    林萱眼眶突然紅了。她靠過來,輕輕吻我:"傻瓜,你早就配得上了。"
    考試前一周,張教授突然來電,要我立刻去實驗室。我忐忑不安地趕到,發現他正在給一隻金毛做檢查。
    "過來。"他頭也不抬,"說說情況。"
    我仔細觀察:金毛呼吸急促,腹部脹大,牙齦蒼白...
    "胃扭轉?"我謹慎地說。
    "怎麽處理?"
    "立即手術!需要先減壓..."我流利地背出處理方案。
    張教授終於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理論80分,實踐95。準備考試吧。"
    離開時,他叫住我:"歡喜,知道為什麽我願意教你嗎?"
    我搖頭。
    "因為你看動物的眼神。"他微笑,"那種專注和共情,是教不來的。"
    考試當天,林萱特意請了假陪我。考場外,她幫我整理衣領:"緊張嗎?"
    "還行。"我其實胃部痙攣,"就是怕辜負你..."
    "無論結果如何,"她捧住我的臉,"我為你驕傲。"
    三小時後,我走出考場,看見林萱在樹下踱步。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美得像幅畫。
    "怎麽樣?"她小跑過來。
    我做了個鬼臉:"掛了。"
    "啊?"
    "開玩笑的!"我大笑著抱起她轉圈,"穩過!"
    林萱尖叫著捶我:"混蛋!嚇死我了!"
    我們相擁在陽光下,球球圍著我們興奮地轉圈。遠處,幾個同學投來羨慕的目光。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真正的門當戶對,不是銀行卡餘額的匹配,而是兩顆心朝著同一個方向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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