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薩瓦迪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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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降落在浦東機場時,熟悉的潮濕空氣撲麵而來。我深吸一口氣,卻莫名想念起曼穀街頭濃烈的香料味。手機剛有信號,娜拉的信息就跳了出來:"小蓮問榴蓮蛋糕是什麽顏色的。"
    我笑著回複,然後看到母親三個未接來電。回撥過去,母親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兒子!你王阿姨給你介紹了個姑娘,在銀行工作..."
    "媽,我有重要的事跟您和爸說。"我打斷她,"今晚能回家吃飯嗎?"
    地鐵上,窗外的上海以驚人的速度更新著天際線。高樓大廈間閃爍的ed屏播放著某樓盤的廣告:"安家置業,人生贏家"。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三個月沒想過買房的事了。
    父母家還是老樣子。父親坐在沙發上看新聞,母親在廚房忙碌。飯桌上擺滿了我愛吃的菜——糖醋排骨、油燜筍、醃篤鮮。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炸開的瞬間,我竟有些恍惚。
    "泰國菜很辣吧?看你都瘦了。"母親給我夾菜,"這次回來待多久?"
    我放下筷子:"媽,爸,我在泰國認識了個人..."
    半小時後,父親的眉頭擰成了結,母親手裏的碗"咣當"掉在桌上。
    "你要娶個離過婚還帶孩子的泰國女人?"父親聲音發顫,"你知道鄰居會怎麽說嗎?"
    母親更關心實際問題:"那孩子能上中國戶口嗎?你以後住泰國?工作怎麽辦?"
    我試圖解釋娜拉的善良、小蓮的可愛,卻在他們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住了口。父親最後撂下筷子:"你先想清楚自己要什麽。三十歲的人了,別一時衝動毀了一輩子。"
    那晚,我躺在兒時的床上,盯著天花板上殘留的熒光星星貼紙——那是我十二歲貼的。手機震動,娜拉發來小蓮的視頻。畫麵裏,小姑娘舉著一幅蠟筆畫:"這是給叔叔的禮物!"畫上是三個火柴人手拉手站在彩虹下。
    我胸口發緊。翻看相冊,發現這三個月拍的照片比過去三年還多——娜拉教我做冬陰功湯時鼻尖沾了紅咖喱;小蓮趴在我背上熟睡,口水流了我一脖子;我們三人擠在摩托車上的自拍...
    第二天,大學同學李毅約我喝酒。cbd的酒吧裏,西裝革履的精英們談論著股市和學區房。李毅聽完我的故事,晃著威士忌杯:"兄弟,你這不是談戀愛,是給自己找爹當啊。"
    其他朋友陸續加入話題。有人建議我玩玩就好;有人分析跨國婚姻的財產風險;做律師的趙明最直接:"泰國女人騙中國男人錢的案子我經手過十幾起。"
    我默默喝酒,突然發現這些曾經誌同道合的朋友,如今談論的話題離我如此遙遠。他們的生活圍繞著晉升、房貸、家長群,而我滿腦子都是如何讓一個泰國小女孩繼續叫我"爸爸"。
    第三天,我見到了王總。出乎意料,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那個阿頌的拳館,我們調查過,涉嫌洗錢。"
    王總遞給我一份文件:"他最近三個月有大額不明資金流入。如果你朋友需要,這可以成為談判籌碼。"
    我如獲至寶,立刻拍照發給娜拉。她回複很快:"小蓮發燒了,但不願去醫院,說等叔叔回來一起去。"
    我的心揪成一團。王總看出我的焦慮,拍拍我肩膀:"機票改簽吧,我讓法務部直接聯係泰國那邊。"
    離開前,我去見了母親。她正在陽台澆花,背影比記憶中矮小了許多。
    "媽,"我輕聲說,"我明天回泰國。"
    母親的手頓了頓,沒回頭:"想清楚了?"
    "嗯。"我走到她身邊,"那裏有人需要我。"
    母親突然轉身摸我的臉:"你眼裏有光了。"她眼眶發紅,"上次見你這樣還是你小時候養的那隻兔子死了,非要給它辦葬禮的時候。"
    我鼻子一酸,抱住這個固執又柔軟的女人。她在我耳邊歎氣:"帶那孩子回來看看吧。你爸那邊...我來做工作。"
    起飛前,我給娜拉發了信息:"提前回來了,晚上到。"沒想到剛落地開機,十幾個未接來電炸滿屏幕。最新一條語音是娜拉帶著哭腔的:"小蓮在學校暈倒了,在曼穀兒童醫院!"
    我拖著行李在機場狂奔,撞翻了免稅店的展示架都顧不上道歉。出租車裏,司機聽我說去醫院,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默默踩深了油門。
    曼穀的晚高峰車流如織,摩托車在縫隙中穿梭。我額頭抵著車窗,第一次如此痛恨這座城市的擁堵。手機又震,是娜拉發來的病房號。
    當我在醫院走廊看到蜷縮在長椅上的娜拉時,時間仿佛靜止了。她抬頭望來的眼神,像溺水者看見浮木。我衝過去抱住她,她在我懷裏發抖:"醫生說...說小蓮心髒有問題..."
    病房裏,小蓮躺在病床上,小小的身體連著各種儀器。看到我,她虛弱地笑了:"叔叔,我的榴蓮蛋糕呢?"
    我握住她的小手,強忍淚水:"等你好了,叔叔帶你去吃最新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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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用英語向我解釋病情:先天性室間隔缺損,需要手術,費用約50萬泰銖。娜拉聽到數字時臉色煞白——這相當於她兩年的收入。
    "可以做。"我毫不猶豫,"請安排最好的醫生。"
    娜拉拽我衣袖:"太貴了..."
    "我有積蓄。"我捏捏她的手,"而且王總答應先預支我工資。"
    安頓好一切已是深夜。娜拉堅持守夜,我出去買咖啡。走廊拐角,一個黑影讓我渾身血液凝固——阿頌。
    "聽說我女兒病了?"他冷笑著亮出手機屏幕,是法庭傳票,"真巧,明天就是聽證會。"
    我攥緊拳頭:"你現在還有心思爭撫養權?"
    "正好相反。"阿頌湊近,酒氣噴在我臉上,"我可以撤訴,還可以出醫藥費...隻要你離開泰國。"
    我盯著這個男人的眼睛,突然明白為什麽娜拉會害怕到想趕我走。他就像一條毒蛇,隨時準備咬向最脆弱的部位。
    "多少錢?"我平靜地問。
    阿頌以為我屈服了,咧嘴笑:"二十萬泰銖,今晚轉賬,我明天就..."
    "我是問,"我打斷他,"你覺得你女兒值多少錢?"
    阿頌表情扭曲,猛地揪住我衣領。保安聞聲趕來,他鬆開手,惡狠狠地低語:"走著瞧。"
    回到病房,娜拉已經趴在小床邊睡著了。我輕輕給她披上外套,發現她手機亮著——是和王總法務部的郵件往來。原來她一直在偷偷收集阿頌的違法證據。
    小蓮在睡夢中翻身,小手無意識地抓著空氣。我輕輕握住,她立刻安靜下來,喃喃道:"爸爸..."
    窗外,曼穀的霓虹徹夜不熄。這座天使之城,此刻正見證著一個中國男人最堅定的誓言。我吻了吻小蓮的額頭,在她耳邊承諾:"爸爸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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