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天氣相當糟糕。”正如默爾索所言，能看見邊界另一側的空間漆黑一片。在雷鳴般咆哮的暴雨中，巨浪猛烈地起伏和拍擊。
    “嗯…風浪已經開始撼動船身了…”李箱的表情開始變得蒼白起來，因為正在洶湧翻騰著的還有他的胃。
    “我也不知道前方這片湖域的規則和浪潮的種類。”以實瑪利開始穿越邊界，“海霧洞開的模樣，還有其中那波瀾起伏的漆黑湖麵，仍留在我的記憶之中…我隻記得親眼目睹傳說真實存在的船長所發表的激動的演說，以及我們忙上忙下為捕鯨做著準備的樣子。所以，接下來可是一場真正的冒險。”
    “此後…我們必須直麵前方的一切。”奧提斯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是的。如果浪潮來襲，我們將直麵它們。即使出現的是那頭鯨。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平靜。那時，我們進入這片湖域還沒有幾分鍾，它就發起了襲擊。”
    “等等…那是什麽？好像有什麽很長…還很高的東西在那裏。”辛克萊一臉驚訝得指著一個方向。
    “建議靠近觀察。我會站起來，用光源來提高我們的能見度。”默爾索提著提燈站起身來，將燈光照向辛克萊所指的地方。
    “＜以實瑪利，你有記得見過類似的東西嗎？＞”但丁問道。
    “沒有…我不僅是沒有模糊的印象，而且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我明白了…原來它是這樣子的啊。即使這隻是它很小的一部分…”
    “以實瑪利，所以說，我們看到的那個柱子也是那鯨的一部分？”林淵問道。
    “那是，海嘯嗎…”突然，一個幾十米高的巨浪拍來，奧提斯第一時間撲倒了但丁，“所有人，抓緊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
    “噗啊…”眾人暫時被水麵淹沒，一段時間後又浮了上來。林淵及時用精神力護住了浮士德，順便帶上了但丁和奧提斯，以至於就幾人沒有被海水浸濕，“我們很幸運。剛才它沉沒的可能性更大。”
    “哇哦…我真的…有點想現在放棄了？哈哈。”羅佳擰了把頭發，“我好想回到自己還不知道鯨長什麽模樣的時候…”
    “所以這片湖域是鯨群的沉眠之地…”以實瑪利對身上的潮濕不以為意，“是的，如果它們睡覺的時候脖子像那樣彎著…尾巴就會高高翹起，露出水麵…但…它們不可能會忽視掉這麽大的動靜。”
    “哇啊啊啊啊啊！！那、那就是鯨嗎！”根本沒有對堂吉訶德尖叫的原因產生絲毫疑惑的必要。那是迄今為止見過的個體無法爭鋒的巨大存在。在同一時間露出水麵，一致地向某個方向遊去的鯨群的姿態…足以讓默爾索也露出如此驚訝的表情。
    “在那裏，在那裏！”在以實瑪利所指之處，有一頭即使在那些龐然巨物之間也極為突出的巨鯨，蒼白得如同已死…皮膚上縱橫著可怕的巨大傷痕，而靛藍老人，在那鯨的旁邊，“哈、哈哈…我找到了！果然如此…他說得對。那些傷痕…那些我們…裴廓德號留下的傷痕…還在那裏。”
    “槳手！”她突然喊道，甚至嗓子喊得發啞，比雷鳴還要震耳，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洪亮的聲音，“回應我！槳手們！目標是那隻蒼白的家夥！全速前進！開劃！”
    林淵：“誒呀你大爺啊，給我幹哪來了？還是我嫂子的音色嗎？”
    “全速前進！開劃！”即使是奧提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號令所感召，重複起以實瑪利的怒吼。這是以實瑪利還是船副的時候的樣子嗎？還是…所見過的那位船長曾經的姿態嗎？
    “聽好了！”靛藍老人指揮起眾人，“其他蘇醒的鯨都已經遊向了誘餌撒播的方向！”
    不確定是雷聲還是老人的呼喊聲叫醒了那頭鯨，它猛然睜開了眼睛。這是一隻巨大到如同天方夜譚般的眼睛…仿佛一麵映出世界的鏡子。
    “我一直期待著能親眼見到啊。這隻眼睛。”麵無表情靠近鯨身的老人與他手中的魚叉，同樣舉起魚叉的以實瑪利臉上那充滿喜悅的表情。麵帶恐懼的罪人們，還有警戒起來的罪人們。鯨那不知從何處而起，也不知延伸至何處的眼睛，將一切都盡收眼底，“現在，魚啊。咬你的餌吧。我知道你不會做出其他選擇。唯有咬住，再將這一切吞噬殆盡。”
    “槳手！再快點！”以實瑪利再一次厲聲暴喝。
    “我尊重你，尊重你度過了我連想象都無法做到的漫長歲月，尊重你來自超出我理解範圍的遙遠之地。但是…我將借此機會，直麵你、挑戰你，進而航向那理解的盡頭。”一根巨大的魚叉劃破夜空，徑直刺向了那白鯨。
    “我已經假想過很多次了，要是再遇到你，我的內心之中會升起何種情感。”在逐漸加速的船上，以實瑪利獨自拿著捕鯨叉站在那裏，“哈…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並不複雜。好久不見。你這該死的混蛋鯨！”
    她擲出的分明是與靛藍老人的無法相比，如同細針的魚叉。但在命中後，那頭白鯨卻像是感受到了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一般，發出了痛苦的哀嚎，然後慢慢地張開了它那巨大的嘴。
    “走吧。我要開始捕魚了。”所有的罪人都聽見了靛藍老人的聲音。所有的罪人都拚盡全力劃起船來，以驚人的氣勢，搏擊死亡。眾人被吸入了那深不見底的洞口之中，仿若飛馳之箭一般洶湧的急流，將眾人衝入了如漆黑深井的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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