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賈環就被院子裏掃地的沙沙聲驚醒了。他眯著眼往外瞅，見彩雲正打著哈欠在掃落葉，連忙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等掃帚聲漸漸遠了，他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順手就把昨晚抄的《中庸》塞進了空間。想了想，又摸出兩個溫熱的肉包子，囫圇塞進嘴裏——這是昨兒半夜去廚房"拿"的，還冒著熱氣呢。
    "三爺今兒倒是醒得早。"彩雲端著洗臉水進來，見他已經穿戴整齊，不由愣了愣。
    賈環低頭係著腰帶，含混地應了一聲。他現在可沒空去族學，昨晚偷來的那本《戰國策》才看了三頁，得趁著日頭好趕緊讀完。
    等彩雲一轉身，他立馬翻窗溜了出去。外頭露水重，園子裏濕漉漉的。賈環貓著腰鑽過回廊，突然聽見前麵有人說話，趕緊閃身躲進空間裏。
    "咦？人呢？"周瑞家的提著燈籠四處張望，"方才明明看見三..."
    賈環躲在空間裏大氣不敢出。這地方跟他那小破屋差不多大，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戰利品"——十幾本手抄書，幾包點心，還有偷來的筆墨紙硯。最貴重的是前天順手牽羊的一匣子上等徽墨，擱在賈政書房最顯眼的地方，居然沒人發現丟了。
    待外頭沒動靜了，他才鬼魅似的溜出來，直奔西邊那個破院子。翻牆時不小心踢到一塊磚，驚得野貓"嗷"地一聲竄走了。
    "死貓！"賈環罵了句，從空間取出火石點亮蠟燭。昏黃的光下，牆邊那摞書又高了些——這都是他這兩個月的"收獲"。
    剛翻開《戰國策》，外頭突然傳來腳步聲。賈環心頭一跳，趕緊把書塞回空間，同時掏出事先準備的迷香粉末灑在蠟燭旁——這是跟街口賣狗皮膏藥的老頭兒學的招數。
    "這破院子能有啥？"賴大總管的聲音越來越近，賈環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了，"老太太非說聽見讀書聲..."
    賈環屏住呼吸，悄悄摸出那支銀釵。這是他上個月從王夫人首飾匣子裏"借"的，磨得鋒利無比。
    腳步聲在門外停了會兒，終於漸漸遠去。賈環長舒一口氣，卻發現後背衣裳全濕透了。
    "老不死的..."他咬牙切齒地嘀咕，卻不敢耽誤工夫，趕緊繼續看書。這《戰國策》裏盡是些爾虞我詐的故事，看得他眼睛發亮。
    午時三刻，賈環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他懶洋洋地從空間取出一碟醬牛肉，兩個白麵饅頭，還有一壺溫熱的杏仁茶——都是從大廚房順來的。吃著吃著，他突然想起什麽，從空間角落裏翻出個小瓷瓶。
    "阿黃！"他輕輕喚了聲。
    一條瘦骨嶙峋的老狗應聲鑽進來，親熱地蹭他的腿。賈環把特意留的肉包子丟給它，看著它狼吞虎咽的樣子，莫名想起趙姨娘啃冷饅頭的模樣。
    "等著吧..."他摸了摸阿黃的腦袋，眼神突然陰沉下來，"總有一天..."
    後晌突然下起雨來，破屋頂滴滴答答漏得厲害。賈環不得不蜷在唯一幹燥的角落，就著微光繼續抄書。自從發現空間能保鮮，他就想出了新法子——把書拆成一頁頁的，分批帶出來抄。
    正抄得起勁，外頭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賈環剛要躲，院門就被"砰"地撞開了。
    "環三叔？"賈蘭撐著傘站在門口，一臉錯愕，"您怎麽..."
    空氣仿佛凝固了。賈環的手已經摸到了銀釵，卻發現賈蘭的目光落在他膝頭的《韓非子》上——這可是賈政嚴禁小輩們看的禁書。
    "蘭哥兒餓不餓？"賈環突然笑了，從空間摸出個油紙包，"剛出爐的蓮蓉酥..."
    賈蘭咽了咽口水，眼睛滴溜溜地在書和點心之間打轉。半晌，他怯生生地邁進門檻："三叔，我能...看看這本書嗎？"
    賈環嘴角微揚，知道又多了個"同謀"。他慢條斯理地掰開酥餅，甜香立刻溢滿了潮濕的小屋。
    "想看書可以，"他壓低聲音，"但你得告訴我，東府庫房的鑰匙在哪..."
    窗外雨越下越大，兩個少年的影子在燭光裏挨得越來越近。賈環眼底閃著微妙的光，手裏的酥餅屑掉在地上，被悄悄鑽進來的阿黃舔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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