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銀進京
    "大人！第一批稅銀清點完畢了！"李明遠滿頭大汗地跑進來，手裏捧著厚厚的賬冊，"足足比去年多了三倍！"
    賈環正在喝茶，聞言差點嗆著。他放下茶盞，接過賬冊翻了翻，手指在最後一頁的數字上摩挲著——白銀二十八萬七千六百五十四兩！這可比前任知府報上去的數字翻了整整三番！
    "裝箱！"賈環"啪"地合上賬冊，"每箱兩千兩，裝一百四十箱。剩下的零頭留在庫裏周轉。"
    趙虎撓著頭問："大人，要不要摻點鉛塊？路上怕有劫道的..."
    "放屁！"賈環瞪了他一眼，"這是要給皇上過目的銀子！少一兩，咱們的腦袋都得搬家！"他沉思片刻，突然拍案道："去請錦衣衛的劉千戶來！"
    當夜，稅務司後院裏燈火通明。一百四十口包鐵皮的樟木箱整整齊齊碼放著，每個箱子上都貼著蓋有稅務司大印的封條。錦衣衛劉千戶帶著二十個力士，正在挨個箱子過秤。
    "賈大人，"劉千戶摸著胡子笑道，"您這招高明啊。讓咱們錦衣衛押送稅銀，既防了賊，又撇清了嫌疑。"
    賈環苦笑著搖頭："劉大人說笑了。下官這是怕路上出事，到時候說不清楚。"他壓低聲音，"往後每月初一送一次稅銀，還望千戶大人派得力人手..."
    正說著，突然"嗖"的一聲破空響！賈環隻覺得臉頰一熱，伸手一摸——滿手是血！一支弩箭擦著他的臉釘在了身後的柱子上，箭尾還在嗡嗡顫動！
    "有刺客！"趙虎大吼一聲，執法隊立刻舉起盾牌把賈環團團圍住。錦衣衛的人"唰"地拔出繡春刀，眨眼間就翻上了牆頭。
    劉千戶臉色鐵青："賈大人，看來有人不想讓這稅銀進京啊！"
    丈量土地
    稅銀送走的第三天，賈環在稅務司大堂召集了所有同窗。三十多個書生圍著沙盤站成一圈，沙盤上是江寧府的微縮地形。
    "諸位，"賈環用木棍指著沙盤，"接下來咱們要幹件大事——丈量全府土地！"
    書生們麵麵相覷。有個膽大的問道："大人，這...這不是戶部的差事嗎？"
    "戶部？"賈環冷笑一聲，"戶部的魚鱗冊三十年沒更新了！上個月我查過，光是江寧縣就有一萬三千畝地沒上冊！"他"啪"地把木棍折成兩段，"這些地都到哪兒去了？嗯？"
    李明遠小聲道："大人，這事牽扯太廣。那些隱田，多半是在..."
    "在那些官紳大戶手裏！"賈環接過話頭，"所以我向皇上請了旨意。"他從袖中掏出一道黃絹聖旨，"凡阻撓清丈者，以抗旨論處！"
    第二天天剛亮，兩百名執法隊員就開進了江寧縣。他們五人一組，扛著丈量繩，拿著算盤和冊子，後麵還跟著兩個挎刀的護衛。縣太爺帶著衙役在城門口攔著，臉拉得老長。
    "賈大人，這不合規矩啊！"縣太爺擦著汗說，"清丈土地得先通知地主..."
    賈環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王大人，您這麽著急，莫非您家也有隱田？"他忽然提高嗓門，"執法隊聽令！今日起，挨家挨戶丈量！少一畝地，本官唯你們是問！"
    三、刺殺不斷
    清丈的第七天傍晚，賈環正在臨時搭的帳篷裏看圖紙，親兵端來一碗蓮子羹。
    "大人，趁熱喝吧。您這一天都沒吃東西..."
    賈環頭也不抬地接過碗，剛要喝，突然覺得不對勁——碗邊有個小小的指甲印！他猛地抬頭，那親兵眼神閃爍，額角冒汗。
    "你喝。"賈環把碗遞回去。
    親兵撲通跪下："大人饒命！是...是趙師爺逼小的..."
    話沒說完，外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賈環衝出帳篷，隻見一個黑衣人正把匕首從執法隊員胸口拔出。那隊員手裏還死死攥著半截丈量繩！
    "抓活的！"賈環怒吼。
    黑衣人見事不妙，轉身就逃。執法隊弓箭手張弓搭箭，"嗖"的一箭射中那人小腿。誰知那刺客竟毫不猶豫地反手一刀，把自己中箭的腿齊膝砍斷！趁著眾人驚愕的瞬間，他咬破嘴裏毒囊，當場氣絕身亡。
    趙虎檢查完屍體回來報告："大人，這人牙縫裏藏著毒囊，身上沒有任何標記..."他壓低聲音，"但小的在他鞋底發現了這個。"
    賈環接過一看——是半片幹枯的梅花花瓣。
    當夜，賈環的帳篷周圍安排了十層守衛。他坐在燈下，看著桌上擺著的三樣東西：一碗下了毒的蓮子羹、半截染血的丈量繩、那片梅花瓣。
    "蘅蕪苑..."賈環喃喃自語，"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強行推進
    清丈進行到第二個月，遇到了最大阻力——金陵甄家的莊子。
    甄家老太君親自坐著轎子來阻攔，一群家丁拿著棍棒擋在田埂上。執法隊的小夥子們麵麵相覷，不敢上前——誰不知道甄家是金陵望族，跟京城都有關係？
    賈環得到消息，立刻帶著尚方寶劍趕到現場。老太君滿頭銀發，拄著龍頭拐杖，氣勢洶洶地指著執法隊罵："你們這些殺才！敢動我甄家一寸土，老身跟你們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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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老太君，"賈環拱手行禮，"下官奉旨清丈，還請您行個方便。"
    "呸！"老太君一口唾沫差點吐到賈環臉上，"什麽狗屁旨意！我甄家在這住了八代人，從來沒聽說過要量什麽地！"
    賈環不慌不忙地展開聖旨："老太君若不信，可以親自過目。"
    老太君看都不看，掄起拐杖就打！賈環閃身躲開，沉下臉來："執法隊聽令！弓弩手準備！"
    "唰"的一聲，五十張強弓對準了甄家人。老太君氣得渾身發抖："你敢！我侄女可是..."
    "您侄女是宮裏的甄貴妃，"賈環冷冷打斷，"下官已經請示過皇上了。皇上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一揮手，"丈量！"
    執法隊一擁而上。甄家的家丁還想反抗，被弓弩指著，一個個慫得跟鵪鶉似的。老太君當場氣暈過去，被抬回了府。
    當天晚上，賈環正在核算甄家莊子的畝數，突然聽見帳外一陣騷動。他剛抬起頭，帳篷頂上"嗤啦"一聲被劃開個大口子！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手中鋼刀直取賈環咽喉！
    賈環本能地往旁邊一滾，"刺啦"一聲，鋼刀劃破了他的官服。刺客見一擊不中，反手又是一刀！眼看賈環就要命喪刀下，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刺客胸口炸開個血洞——原來是趙虎及時趕到，用火銃打死了刺客！
    "大人！"趙虎扶起賈環，"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賈環苦笑著摸了摸被劃破的衣服："看來有人是真急了..."
    大功告成
    三個月後，江寧府的土地清丈終於完成。當最後一本魚鱗冊蓋上稅務司大印時，整個大堂爆發出歡呼聲。三十多個書生熬得眼睛通紅，這會兒卻興奮得像孩子似的。
    李明遠捧著總賬冊，聲音都在發抖："大人，清出隱田十二萬八千七百六十五畝！比原先冊子上多了四成！"
    賈環接過賬冊，手指微微發抖。這三個月，他遭遇了整整一百八十次刺殺！平均每天兩次！最危險的一次，毒箭離他心髒隻有一寸。要不是穿著皇上賜的金絲軟甲，早就命喪黃泉了。
    "造冊，上報。"賈環沙啞著嗓子說，"這些地，以後都要按實繳稅！"
    正說著，外頭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個錦衣衛力士滾鞍下馬，衝進大堂："賈大人！八百裏加急！皇上手諭！"
    賈環展開黃絹，上麵隻有八個朱紅大字：
    "朕心甚慰，愛卿當心。"
    他抬頭望向北方，突然覺得這三個月的辛苦都值了。可就在他出神的瞬間，誰也沒注意到，一個掃地的小廝悄悄撿走了他掉在地上的那片梅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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