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苦不能苦院長。
    梅明聰作為一把手，還是能夠保證自己獲得必要的防護用品。
    帶上口罩，梅明聰背著手，邁著八字步，一一巡視了療養院的各個部門，並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長時間沒有回來，會對他的威信會造成實質性的影響。隻有經常出現在下屬麵前，他們才會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老板是誰，是誰在給他們發工資。
    這與高官需要頻繁出現在公眾視野中的道理是一樣的。無論級別大小，他們都需要通過媒體渠道展示自己的存在。一旦長時間沒有露麵，很容易引發外界的猜疑。這也是為什麽很多地方新聞機構，即使不能產生經濟效益，且耗費巨大，卻依然能夠得到源源不斷撥款的原因。
    梅明聰巡視完各個部門後，最後來到了病區。由於瘟疫的肆虐，許多病人選擇了居家治療，病區顯得有些冷清，與往日的熱鬧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向幾位正將自己想象成植物的病人打了招呼，來到了醫生辦公室。
    透過觀察窗，梅明聰看到徐雪倩正在給病人行治療。徐雪倩也發現了梅明聰，微笑著揮了揮手，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繼續全神貫注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梅明聰沒有打擾她，而是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工作中的徐雪倩。男人在認真工作的時候是最有魅力的，女人也是一樣。
    梅明聰沿著走廊一路走走停停，不時地與路過的醫生和病人親切地打招呼。遇到相熟的病人，他還會停下來詳細詢問病情，安慰他們積極配合醫生治療，爭取早日康複出院。
    視察過程中，梅明聰注意到了一個現象：醫生護士很少有穿防護服的。於是他找來辛昊詢問其中的緣由。
    辛昊解釋了相關情況。原來，他們經過長時間的觀察和實踐發現，發現隻要不去隔離區，就很少會沾染上瘟疫。加上防護服不透氣，不方便工作，因此，為了更加合理地利用有限的資源，現在隻有在隔離區執勤的醫護人員才會被配發防護服。
    聽完辛昊的解釋，梅明聰不禁鬆了一口氣。如果辛昊說得是正確的，那麽防護服的需求將會大大減少，這對於緩解當前物資緊張的局麵無疑是一個好消息。他也不必急著去找王主任協調物資的問題了。
    “隔離區在哪裏？”
    “就在後山的小紅樓。”
    聽到小紅樓，梅明聰恍惚了一下。他之前一直計劃去小紅樓看看，總是被各種事情耽誤，這下更去不成了。
    梅明聰讓辛昊繼續去工作，不用專門陪他，隨後前往了鍾婷的病房。
    鍾婷正在專心致誌地看書，聽到開門聲響，看到來人是梅明聰，她眼前一亮，興奮地從床上跳了下來。
    “院長大叔，你終於回來……”
    梅明聰聽著鍾婷滔滔不絕地講述這段時間發生的大事小情，他不時插科打諢幾句，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鍾婷的身體狀況明顯好轉了許多。她不僅白胖了不少，氣色也好了很多，皮膚白裏透紅，散發著健康的光澤。
    隨著病區裏的病人數量減少，醫生護士們有了更多的時間照顧鍾婷，經常給她帶好吃的，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鍾婷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梅明聰晃了晃有些嗡嗡作響的腦袋瓜子，心中感歎小姑娘的精力真是旺盛。
    鍾婷的命太苦，但現在有這麽多好心人關心愛護她，讓她的生活重新煥發出了新的生機與希望。
    梅明聰看著鍾婷，心中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
    鍾婷突然一臉神秘地對梅明聰說：“大叔，你知道嗎？我很快就要回去上學了。”她的聲音裏透著一絲期待。
    梅明聰心中一緊，隱隱感到不安。他依然清晰地記得，上次提議讓鍾婷重新上學的事情時，鍾婷的反應非常激烈，甚至差點犯病。
    梅明聰有些擔心地看著鍾婷，發現她雖然在笑，但目光中還是有畏縮和害怕的情緒。顯然，她的內心並不像表麵上那麽堅強。
    梅明聰仔細研究過鍾婷的病曆，也專門了解過相關情況。換作他身處鍾婷當時的境地，恐怕也會精神崩潰。
    “小婷，你跟大叔說實話，是你自己想去上學的嗎？”
    鍾婷的笑容漸漸僵硬，直至完全消失。她低下頭，雙手不安地搓著衣角，情緒變得有些不穩定起來。
    察覺到鍾婷的情緒變化，梅明聰迅速轉移了話題，說起了他在濱海養的那隻黑貓，是如何如何的有趣、善解人意。
    果然，小女孩天生對毛茸茸的東西沒有抵抗力。聽著梅明聰繪聲繪色的描述，鍾婷的臉上重新綻放出了笑容。
    梅明聰避開了上學的話題，專挑鍾婷感興趣的話題聊。兩人聊了很久，直到鍾婷露出了倦意，他才輕輕離開了病房。
    剛打開病房的門，身後傳來了鍾婷清脆的聲音：“院長大叔，謝謝你。重回校園，我是認真的。”
    梅明聰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微笑著對她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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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徐雪倩的辦公室，她已經打好了飯。梅明聰接過徐雪倩遞來的飯盒，也沒過多客氣，大口吃了起來。
    徐雪倩夾起一片藕片，正準備送入口中，注意到梅明聰欲言又止的表情，關切地問道：“怎麽了？飯菜不合你的胃口？”
    梅明聰放下筷子，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唇，“我聽鍾婷說，她打算回去上學。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徐雪倩的筷子一抖，夾著的藕片掉在了桌上。她抽出紙巾擦幹淨桌子，也沒了繼續吃飯的心思。
    “我知道這事兒。鍾婷求了我很久，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本想下班後跟你商量，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徐雪倩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經過這段時間的精心治療，鍾婷的病情已經大為好轉，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無異”兩個字恰恰就是關鍵，這意味著她和別人不一樣。鍾婷重返校園，一旦回憶起曾經的那些過往，隨時可能舊疾複發。
    “辛昊怎麽說？”
    “辛主任說可以試試。小婷的病情已經逐漸穩定，隻要不再受到外界的刺激，她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和學習。她還小，學習成績又那麽好，不去上學太可惜了。”
    梅明聰在辦公室裏來回踱著步子，苦苦思索著解決辦法。梅明聰不是聖母，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他實在可憐鍾婷的身世，做不到袖手旁觀，冷漠以對。
    他造了太多的殺孽，情感也慢慢變得麻木起來。但他仍願為李向玥和鍾婷在心裏保留下最後一片淨土。
    自從某個人說出了“不是你撞的，你為什麽要扶？”這樣的話後，社會的道德水平直線下降，人與人之間的溫情日漸稀薄。可那又怎樣呢？這個世界總需要有人挺身而出，縫縫補補。
    突然，梅明聰的腦海中靈光乍現，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
    “如果我設法將小婷安排進向玥的班級，讓她們互相有個照應，你覺得怎麽樣？”
    徐雪倩自然知道李向玥是誰的。她的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小婷的學籍在別的學校，想轉到那樣的名校隻怕不容易。”
    梅明聰嘬了嘬牙花子，“學籍的事我來想辦法解決。隻是不知道校長是否會賣我這個麵子。”
    如此安排有兩個明顯的好處。首先，李向玥心地善良，和鍾婷在一起，能夠互相有個照應；其次，讓鍾婷離開原來的環境，或許能幫助她逐漸淡忘過去那些不愉快的經曆，在新的環境中，開始新的生活。
    “親愛的，如果真的能讓小婷換個學校，那我就不用擔心了。”徐雪倩一時忘形，竟忘了這是在公共場合，情不自禁地想要擁抱梅明聰，奉上自己的紅唇。
    梅明聰趕緊側身躲過，故作嫌棄地說道：“你能不能先把嘴角的飯粒弄掉再來親我。”
    他的調侃自然引來了徐雪倩的嬌嗔和一頓小拳拳。
    兩人笑鬧了一陣，氣氛變得輕鬆了許多。梅明聰趁機提出讓徐雪倩和他一起離開東江，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的想法。徐雪倩愣怔了一下，並沒有第一時間答應，而是顧左右而言他，巧妙地把話題給帶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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