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驚天大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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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驚天大案3)
聖京宵禁十分森嚴,此時皇帝也已回宮,趙丹青就算有再硬的後台,也隻能選擇在這座府邸留宿一晚了。剛剛目睹了一場好戲的他正與六皇子並肩同行,回答著一些關於其他皇子的問題。姚文泰是真心想見到另外五位兄長,現在多打聽點事跡,免得將來見麵時鬧了笑話。
講了一些皇子事跡後,趙丹青反問道:“殿下今夜寡言少語,就不怕皇上和夢姑娘生氣?”
姚文泰搖頭淡然道:“我不怕。師傅方才是故意說的氣話,若是父皇……我的命本來就是他給的,大不了他再拿回去就是。”
另一側的元士蘭聽了這話直呼晦氣,說這是殿下的酒後胡言算不得真,還拜托趙先生千萬不要把這話傳到皇上那邊去。姚文泰見自己的二師傅低聲下氣的卑微樣,頓時就來了氣,撇下一句“你盡管告訴他”,頭也不回的往另一條路走去。
元士蘭欲追,趙丹青卻攔。他一句“讓殿下歇息吧”打消了元士蘭追上去教訓一番的念頭,二人前往夢行雲所在的安善堂。
安善堂在中山王尚未離京就藩時就是與門客幕僚們議事的地方,即使易主,規格陳設依然如初,尤其是那張複刻程度僅次於皇宮,不輸於兵部的大魏沙盤。
沙盤上,魏軍憑借洛水長臨的兩場勝仗已在邢州形成合圍之勢,過於深入的錦虎軍孤立無援,全軍覆滅隻是時間問題。而西線的形勢可謂山雨欲來,兵部左侍郎杜亮反攻劍門受阻,難以切斷妖軍命脈,這還間接促成了妖族大軍重心西移。現在的涼州雖有餘興楷率領的朝廷王師坐鎮,但它所麵臨的可是北境的傾國之力!
夢行雲沉聲道:“皇上可曾給你透露過他的意思?”
趙丹青苦澀道:“皇上不想讓一兵一卒踏進乾州,大將軍唯有死戰。”
“荒唐!”
此前獲悉天峻失守一事,就已讓曾授意過猙袖手旁觀的夢行雲大感震驚。天峻失守,猙又戰死,手裏的兩枚好棋突然就成了死棋,現在又聽到這麽一個天真想法,平常以養氣為重的夢行雲頓時一臉怒容。
見她臉色如此難看,趙丹青立馬想到是天峻出了事,“那麽大的事為何現在才說?!天界經常瞞報你又不是不知道!”
夢行雲迅速回懟:“猙也死了!我今晚是報喜不報憂,大不了我明天一早進宮麵聖再告訴他。現在不弄清局勢,我們隻會被牽著鼻子走。”
趙丹青冷靜下來思考對策,但很快又開口問:“《龍史稿》記載艮岩磐龍被龍皇關押在天峻,妖族既然拿下天峻,那龍王會不會也在他們手中?” 對事件還沒了解到如此細致地步的夢行雲隻能搖頭。
麵對孤獨綽走出的一步妙手,夢行雲、趙丹青、元士蘭死盯著那張沙盤,無人再言語,偌大的安善堂寂靜無聲。
約莫是一炷香的功夫,元士蘭打破了壓抑無比的沉默,“朝廷的王師絕不能折在涼州,該讓涼州守軍死守,其他軍民立即撤離涼州。涼州那片貧瘠之地,妖族得了也不會撈到多少好處。”
趙丹青反駁道:“那接下來呢?朝廷的賦稅糧食可是有一半都出自乾州!王師若不能禦敵於國門之外,養兵千日何用之有?”
元士蘭又反駁:“趙先生獨坐京城,如何知妖兵之凶猛?大軍壓境王師難以抵擋,若是慘敗,各州將會如何看待?朝廷難堪大任,不足以鎮守天下?恕我直言,前朝大燕不就是因為接連大敗導致各地揭竿而起嗎?”
朝廷的多數精銳都在涼州,如果為了死守涼州而被妖族大軍幾口吃掉,後世也許會給出壯烈犧牲的評價,不過在當下絕對是對姚家統治的致命打擊。事後天界就算會下場擊退妖族,但那時的大魏也是名存實亡了。
就在雙方各持己見時,夢行雲來回踱步道:“餘興楷比我們知兵,交戰一番後也該明白敵我懸殊了。他不會是愚忠之人,明天一早我就進宮讓皇上傳旨命令餘興楷退守南涼。妖族吃下北涼還要些時日,這些時日就是朝廷的調兵時機。”
趙丹青擔憂道:“要把聖旨快速傳到前線就得走天界的路子,萬一他們故意怠慢或者攔下聖旨該怎麽辦?”
正在踱步的夢行雲忽然停下凝視著趙丹青,有那麽一瞬間,迸發的殺氣幾乎讓他當場昏厥。“那我就親手殺盡徐家人,天庭想要姚家死,徐家也別想活。”
這一夜,在京城潛藏數月的徐家老祖徐應山察覺到那股直逼心頭的殺氣後,獨坐城頭,仰天飲雪。
……
十月初七清晨,房屋道路都上積了一層淡薄白雪,為聖京點上了一抹淡妝,這對從未下凡賞雪的陸久歌有十足的吸引力。若不是有正事要辦,他真想在這琉璃世界住上小半年。
穿過一條條街道,一個個大小胡同,在早市偷閑品嚐了一下許多天仙都讚不絕口羊肉湯,感歎有人間煙火氣的吃食真是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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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往北走,直至見到那座威嚴皇城,規模上雖然要比天宮差了不少,但這種全憑人力物力財力打造出的宮殿群,在這末法時代的地界簡直堪稱奇跡了。
離皇城還有十步,陸久歌向守衛出示了大魏國師贈予的護符,得此護符的還有二十幾位天仙。他們都是各司各衙門派出的天仙,首要目的都是徹查李無痕之案。
在城門等了有一會,直到有位年輕的小太監匆匆來迎接,陸久歌這才能進入皇城查案。
陸久歌問那個小太監:“今日可有朝會?”
小太監回話:“不巧,神仙爺來得遲了,各位大人已經退朝去衙門辦公去了。”
陸久歌再問:“我可否見到你們的皇帝?”
小太監搖搖頭說:“神仙爺,今兒皇上偶感不適,好多位神仙爺都被拒之門外了。”
陸久歌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是我白來一趟了,小太監,那些衙門都在哪裏?”
小太監惶恐道:“都…都在皇城附近,左文右武,有護符就能進。”
陸久歌笑道:“慌慌張張的幹什麽?果然沒了下麵就是沒了男人氣,要不我幫你把那玩意兒變回來,再換一張臉,出宮討媳婦去?”
聽到神仙爺說這話,小太監臉色瞬間煞白,立馬跪地磕頭道:“小的家裏還有六十老母等著銀子供養,神仙爺使不得呀!”
陸久歌歎氣道:“苦命人,難為你了,看在你接我入宮的份上,這綠玉就送你了。”遞出綠玉後,他的身影一閃而逝。小太監得了這塊不菲玉石,自是感激涕零。
而在遠處目睹了仙人贈玉的夢行雲,轉頭對鄧德義說道:“待會把那小太監的玉石收了換成銀兩還他,日後要是再有發現,一並打死。” 鄧德義默默點頭,心想不愧是連皇帝都忌憚的奇女子,相比一下,還是她更適合來做這個大內總管。
“皇上在養心閣,夢小姐還是快去吧。”
夢行雲憑空變出一張白紙黑字遞給了鄧德義,說道:“既然皇上連天上下來的神仙都不肯見,那我也不必自討沒趣了,你去把這份奏疏給他。”
鄧德義接過這份奏疏,後者隨之消失不見。
吏部乃六部之首,但從名單上來看,吏部尚書一職到現在還是空懸,而兵部尚書餘興楷又身在前線。於是陸久歌就前往戶部衙門,準備拜訪既是戶部尚書又是內閣首輔的徐愷之。而早早從老祖宗那得知今日將會有天仙上訪的徐愷之故意把繁瑣事務丟給次輔石清源,退朝後直奔戶部衙門安排好一切,靜待天仙到來。
聽見外頭有人稟報國師遣人來問話,徐愷之心中一喜,先前徐家與天庭的溝通都是由老祖宗操辦,這下可算等到一個天賜良機了。徐愷之緊趕兩步,袖中雙手交疊作揖,十指上三枚翡翠扳指碰出清脆聲響,“仙官遠道而來,徐某有失遠迎,還望仙官莫怪。”
陸久歌見衙門內的官員們都停了手上工作,紛紛起身腰彎得比徐愷之還要低,心裏莫名不自在,“坐坐坐,我隻是來找你們上司問些話的,手上工作別停啊。”
跟隨徐愷之進了裏屋,看見那些賞心悅目的花鳥畫作,享受著從窗外照進來的冬日陽光,陸久歌才覺得能喘幾口清氣。這裏比起天界真可謂天差地別,上上下下都透著一股壓抑的暮氣,若換他來這裏辦公,他是連一時辰都坐不住的。
陸久歌喝了一口對方命人倒的安神茶,問道:“徐大人,之前可有仙官找過你?”
徐愷之微笑道:“眾位上仙都在宮裏求見皇上,鄙人可沒那麽大的臉。上仙大人能下駕於此,已是令我戶部蓬蓽生輝了。”
天界常言凡人雖短壽,但拍馬屁,繞彎子的本事倒比天仙高出不少,陸久歌對此深信不疑。他生怕聊了幾個時辰都是無關緊要的話,開門見山道:“徐大人,您認不認識一個名叫夢行雲的女子。” 接著他拿出天眼複刻出來的畫作,讓徐愷之過目。
徐愷之回道:“好一個國色美人,上仙若是要尋,徐某一定傾力相助。”
夢行雲這個名字,他曾在老祖宗那裏聽到過幾次,上次隨同皇帝前往永寧他也拜托過人打聽過她,都說她生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隻可惜未能見其真容。但眼前這個天仙也來打聽是什麽意思?難道真如傳聞所說的那樣,行事放浪不羈,皆是癡情種?如果他真是下凡來找美人的,那其他在宮外求見的天仙是怎麽回事?
陸久歌看到徐愷之的疑惑眼神,確定了他是真的沒見過夢行雲,於是又問:“徐大人,您如何看待豐邑之事?我記得你當時可是有上書進諫,問責天庭的。”
徐愷之一時哽住,原來這位天仙不是來指點徐家的,是來找他麻煩的。不過,他很快就泰然自若道:“豐邑之敗給我們大魏朝廷帶來諸多麻煩,身為人臣,徐某必須鬥膽苛責上天。上仙若是來興師問罪的,徐某的項上人頭盡管拿去。”
說完,他也喝了一口茶,掌心冒汗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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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保命話說得那麽正氣凜然,陸久歌真是“佩服”,他不動聲色道:“徐大人言重了,我隻是來奉命問話的。你一介朝廷大員,沒有天意,我豈敢動你。告辭!”
徐愷之起身目送陸久歌離開衙門,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就讓他這個當朝首輔的內心波瀾不已,原來與天仙談話是這種感覺,難怪老祖宗嚴禁族內其他子弟與天仙聯絡。世間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今日之後,他倒要說伴仙如伴魔!
……
陸久歌離了戶部衙門,一時間沒了方向。據李無痕所說,夢行雲是大魏皇帝身邊的秘密心腹,那麽認識她的人會有幾個?求見皇帝?估計是輪不到他了。而從豐邑之事作為切入口,那些高官當中會有幾個敢說內幕?
一早上基本白忙活,想到自己要是沒能交差的下場,再加上冰雪融化時的寒氣,陸久歌不禁打了幾個寒顫。
“兄台,天寒怎不披幾件厚重衣裳?”
陸久歌循聲回望,見那是個身穿月白湖綢直裰的年輕郎君,乍看與尋常書生無異,可他手上的象牙折扇,腰間的羊脂白玉,還有那一身的內斂氣機,都在告訴陸久歌此人絕非尋常之人。
陸久歌反問:“那兄台你冬日持扇,不也是不合時宜嗎?”
那郎君步步走來,答非所問:“我姓易。” 接著他合扇又開扇,扇麵顯出一個細如蚊蠅的字跡:蹊徑何須明月照,且踏寒霜共覓蹤。
陸久歌見了字跡隻覺有趣,共赴人間的天仙?知曉內幕的修士?不見血就不知其真麵目,但剛見麵就要見血未免太過魯莽了。他答了一句:“我姓陸,易公子有什麽話要講,不妨當麵說明。”
易公子搖頭道:“我們人間就是這樣,明話難說,朝廷的官員不會輕易開口,皇上更不會是仙長想見就能見的。想要找到真相,就得走別的門路。”
“你跟蹤我?” 陸久歌把易公子的話放到了一邊,眼裏滿是驚訝。若此人沒出聲,他甚至發現不了這位來曆不明的玉麵郎君。
話音剛落,氣機交匯,街道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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