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意尚未散盡，天邊泛起了一抹薄光，2月27日，東進計劃的第二天清晨，林風一行六人已經整裝待發。
    趙磊打了個哈欠，坐上副駕駛，打趣道：“今天不會再有奇奇怪怪的怪物吧？昨天那變異的蜥蜴差點啃我輪胎。”“閉嘴。”蘇雅在後座白了他一眼，“烏鴉嘴。”
    小伍和蘇雅檢查了一遍兩輛車的補給和油量，莫立銳也將備用的探測儀裝好。六人分乘兩車——林風、小五、蘇雅一車，趙雷、青青和莫立銳一車。林風安排這樣，是為了避免突發情況下資源和戰力全軍覆沒。
    “保持車距一百米以上，通話頻道三號。”林風簡短地下達了指令，車隊平穩駛上殘破的公路，一路向東。
    大約上午九點左右，前方原本灰蒙的地平線上，忽然浮現出幾個黑點。“林風。”蘇雅忽然正色，手指指著前方，“有人影，在地平線上移動，五個……六個？”
    林風立刻減速：“停車，全員警戒。”兩輛車緩緩駛到路邊，一起停靠，熄火、熄燈，借助雜草和路旁倒塌的廣告牌藏身。眾人迅速下車，隱蔽於廢墟和樹後。
    林風拿起望遠鏡看去，幾個身影正在道路上緩慢前行，看上去穿著不一，似乎沒有車輛和明顯的武器裝備，但身形高矮不一，也不像普通的平民。
    蘇雅蹲在一旁，用探測器掃了掃，搖頭：“信號不穩定，可能是攜帶了幹擾物，也可能是這片區域有異常。”
    “是巡邏的獵食者？還是別的幸存者？”張琳琳壓低聲音問。“太遠，判斷不了。”莫立銳擰起眉頭，“但他們走得不快，也不像在搜索什麽，倒像是……趕路？”
    林風沒有急著下令接觸，而是盯著那幾個人影沉思了片刻：“不管是誰，現在冒頭的都不能掉以輕心。”趙磊握緊了腰間的武器，低聲咕噥：“我還以為今天能輕鬆點，結果剛出門就碰見不明來曆的‘鄰居’……”
    林風擺手：“所有人先靜觀其變，他們沒有發現我們，等他們靠近一些，看清楚再決定。”幾人收起輕佻的心思，握緊了武器，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那幾個身影，在地平線上，逐漸清晰——他們到底是誰？敵是友？沒有人知道。
    幾分鍾後，那幾個身影終於靠近到了可以看清輪廓的距離。“有男有女。”張琳琳通過望遠鏡觀察，低聲說，“衣著破爛，有幾個人明顯氣喘籲籲，看樣子是普通人，沒太多威脅。”
    蘇雅補充：“其中一個能量波動偏強，是個d級別的，另一個是e級……但都不算高，狀態也不好，可能已經幾天沒吃飽了。”
    林風點了點頭，示意趙磊出麵：“你去，把他們攔下來，我們後麵接觸。”趙磊點頭，拍了拍屁股，鑽出掩體，走向路中央，手裏晃了晃聯絡旗表示“停下”信號。他站得挺直，聲音洪亮：“前麵的人，停下，我們不是敵人，有些問題要問你們！”
    那幾人一驚，立刻本能地停下腳步，有兩個人立刻擺出防禦姿態——其中一個青年男子的掌心泛起淡淡的青光，顯然是d級覺醒者；另一個中年女子握緊了手中的簡陋鐵棍，勉強維持姿態，氣勢卻稍顯虛浮。
    “別緊張。”趙磊慢慢靠近，舉起雙手，“我們隻是想確認你們的身份和來意，現在哪裏都不太平，這片區域最近不太太平。”那幾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鬆了姿態。那位d級覺醒者走上前一步，護在隊伍最前頭，低聲說：“我們是從魯南方向出來的幸存者，不是那個所謂獵食者的人，沿路我們倒是遠遠看到了，隻是……想找個活路。”
    林風等人這才從掩體中走出。林風站在趙磊旁邊，目光掃了一眼他們的臉和裝備，一眼便看出這是一支極其殘破的逃難小隊——三個普通人麵色蠟黃，幹裂的嘴唇說明他們的水源幾乎枯竭；兩個覺醒者雖然尚有戰力，但也已是強弩之末。
    “你們從東麵方向來？”林風開口，語氣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那邊的情況怎麽樣？”d級覺醒者愣了一下，看著林風，眼神中多了一分警惕，也多了一分尊敬。他能感受到，這個年輕人，氣息深不可測，絕非普通c級覺醒者。
    那名d級覺醒者神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試探。他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卻清晰：“我叫郭揚，曾是魯東一帶的一個民兵組織成員。我們是從東部濱城區附近出來的。”
    他頓了頓，掃了一眼林風等人，確認對方確實不是敵意之人，這才繼續說下去：“東邊的情況……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待的地方了。那裏早就不是誰都能進出的自由地帶了。”
    “什麽意思？”林風的聲音依舊平靜。郭揚苦笑了一下：“濱城區、興原、海州，還有周邊幾個中型城市，現在都被一個叫‘青銅議會’的組織掌控著。他們本身實力不俗，至少有多個c級覺醒者鎮守，聽說裏麵甚至還有b級……資源都被他們牢牢掌控著，城市的物資、能源、甚至人的遷徙都被他們嚴密管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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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雅皺起眉頭：“那普通人呢？還能活得下去嗎？”郭揚苦澀地搖頭：“能苟活就不錯了。普通人想進入城市，必須交‘生存稅’，甚至要服役……女人、孩子更難。我們本來藏在濱城外的一個小鎮裏，靠山種地打獵為生，可前段時間‘青銅議會’的探子開始外擴，村裏已經有兩個孩子被他們抓去‘試煉’了。”
    他身後的一名中年女子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應該就是那兩名普通人之一。林風目光微沉：“他們掌控城市，那鄉村呢？他們也要一並納入統治？”
    郭揚搖了搖頭：“暫時還沒徹底展開。他們現在對外的策略像是在‘篩選’——隻吸納對他們有價值的人或區域，沒價值的任其自生自滅……我們村聽說西部特別是陝省一帶有一批覺醒者清剿了獵食者，占下了完整城市，還重建了秩序，就想往這邊走。”
    “結果還真找對地方了。”趙磊低聲說。林風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看向遠處的蒼茫地平線。他知道，所謂“獵食者青銅議會”，多半是繼獵食者之後人類新生出的極權勢力，建立在人類文明斷層基礎上的殘酷新秩序。
    他回過頭看向郭揚：“你們有地圖嗎？能不能把‘獵食者’控製區域標出來？”郭揚點了點頭，從破舊的背包中抽出一張手繪地圖。林風和蘇雅幾人圍上去，仔細看著那些粗略標注的城市名與控製區域的線條，心中大致有了個印象。
    “這條線之後，我們不能再直接東進了。”林風喃喃道，“得從他們空白控製區繞過去，否則很容易和他們正麵衝突。”
    趙磊握了握拳：“他們也太囂張了吧，人類都快活不下去了，還搞這套？”林風沉聲說：“末日之後，不是所有幸存者都想著重建文明。有些人隻想控製，掠奪，打造屬於他們的秩序……但我們要走的，不是那條路。”
    郭揚眼神微微發亮：“你們，是哪個勢力的？”林風回身，目光掃過眼前的幾人，語氣沉穩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們不是某個強者的私人勢力，也不是靠恐懼和暴力維係秩序的組織。”他停頓了下，聲音沉了幾分，“我們是方舟聯盟，是西部聯合營地的前線探索隊。我們存在的意義，不是為了稱王稱霸，而是為了讓普通人，哪怕是沒有覺醒的人，也能重新過上像樣的生活。”
    聽到這話，那名一直低著頭的中年婦女忍不住抬起頭，眼中泛起一絲激動與不敢置信。郭揚等人也是愣住，他們一路上聽到的，見到的，都是強者掌控資源、普通人像牲畜一樣被驅使的現實，從未想過還有這樣一種理念存在。
    林風繼續道：“臨川市已經被我們清除幹淨，現在是西部聯盟的重要據點之一，有完整的醫療係統、食物供給、教育和基礎秩序。你們如果願意，現在就可以繼續往西，臨川的後勤人員會安排你們安頓下來。”
    “真的……還能生活？”那位年紀稍長的男子艱難地問出聲，“不需要戰鬥，不需要交稅，隻要我們……正常地活著？”“你們可以種地，可以做工，可以開一家麵館，或者幹脆什麽都不做，養養傷、歇一歇。”林風點頭，目光溫和下來，“隻要遵守秩序，不傷人，不違法。我們不是救世主，但我們想盡可能守住人類文明最後的火種。”
    郭揚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眼神中那種多年未曾顯現的希望逐漸浮現。他低聲道：“我有個妹妹，還在東邊的鄉下。等安頓下來，我能……把她接過來嗎？”
    林風點頭：“可以。到了臨川，向後勤登記，登記成功後，我們會想辦法安排交通接應。但你也可以選擇留下來——加入我們的隊伍，變強之後親自去接她回來。”
    郭揚深吸一口氣，鄭重地點頭。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在今天被改寫了。“那就分開吧。”林風轉身看向隊伍，“趙磊，帶兩人送他們往西，引到安全路線，半天後再追上我們。”
    “收到！”趙磊爽快地應了一聲。車隊再次啟動，分成兩組駛向各自的方向。林風一行繼續東進，車輪碾過幹裂的土地，揚起陣陣塵沙。而望著遠去的車影，那幾位東來之人站在風中，眼中是久違的希望與熱切。“原來，文明的火焰，還沒有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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