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尚未完全落定，眾人重新聚集在車邊，太陽斜掛在東南天際，映照出幾人疲憊卻警惕的身影。
    小伍站在後方警戒，步槍搭在肘間，目光不停掃視周圍高地與廢墟。趙磊則站在車頭一側，手握戰術刀柄，眼神炯炯，始終戒備不減。林風站在他們中間，抬頭望向東方天邊。
    風從劉水縣方向吹來，裹挾著塵沙和些許難以察覺的異樣氣味。
    幾分鍾前，那名名叫郭揚的 d 級覺醒者和他們簡單地交流了一些情況。“我們是從劉水縣繞出來的……”他當時這樣說，神情有些疲憊，語氣卻很謹慎，“那地方曾經有座熱電廠，還有一個油庫，城市不大，但應該還殘留些能源設施。隻是……”
    “隻是你們沒敢進去。”林風當時平靜地接話。郭揚點了點頭，眼神中有一絲驚懼，“外圍轉了一圈，城區裏有異化怪物活動，不是普通的獵食者……有些，看起來還保有人形，但動作不對勁，像是……像是被人強行馴服過一樣。”
    “你們沒動手？”趙磊當時插嘴。“我們人手太少，不敢硬闖。而且……”郭揚猶豫了一下，“我們聽到了城區裏有人的聲音，但看不見人。有可能是幸存者，也有可能是陷阱。”
    “那些怪物，不像是野生的。”他說，“反倒像是被……圈養起來的。”現在，站在荒原上，林風再一次回憶起郭揚那一番話，心中已有結論。林風眯起眼，看向地圖上劉水縣的位置，指尖輕輕在空中劃了幾下，像是在勾勒突入的路線與退路可能。他緩緩開口：“我們不進城區核心，但可以試著繞外圍設點觀察，至少要弄清楚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能源設施如果完好，我們不能放棄。”
    “那要是遇上埋伏呢？”蘇雅追問。“我和趙磊、莫立銳一組，從西北角繞進去探查，小伍你和蘇雅留守外緣觀察。如果半小時我們沒有信號，你們立刻撤。”
    林風眯起眼，看向地圖上劉水縣的位置，指尖輕輕在空中劃過幾筆，像是在勾勒突入的路線與退路的可能性。他的眉頭緊鎖，神情沉穩。“劉水縣的戰略位置，在東部交通樞紐邊緣。”他說，“如果異化怪物集中在那，很可能是某個組織故意‘養獸’。不是為了阻擋普通人，而是為了隔絕某些區域的聯係——或者，實驗。”
    “你覺得是獵食者？”莫立銳皺眉問道。林風輕輕點頭：“也可能是其他的人。但現在情報不全，我們不能貿然下結論。”
    趙磊已經握緊了武器，嘴角微微揚起：“不如進去看看？反正我們人不多，目標小，萬一還能順手救點人、撈點資源出來。”“太冒險了。”蘇雅皺起眉頭，眼神冷靜而果斷，“我們這趟是探路，不是主戰部隊。如果真碰上埋伏，想全身而退都難。”
    眾人一時間沉默了下來。黃風掠過曠野，卷起地麵的塵沙，遠處廢棄的電塔在風中“吱呀”作響，像一具枯立的巨獸。林風深吸了一口氣，視線從地圖移回眾人，語氣平緩卻不容置疑：“我們不進城區核心，但可以繞外圍設點偵查，先弄清楚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如果熱電廠還在運作，那是重要的能源節點，不能隨便放棄。”
    他頓了頓，接著安排戰術：“我、趙磊、莫立銳三人組成偵察小組，從西北角潛入外圍區域，盡量不暴露行蹤。小伍，你和蘇雅帶上望遠鏡、無人機，留在外圍高地負責遠程偵察和通訊監控。”
    “明白。”小伍點頭。蘇雅卻沒有立即應聲，她看著林風，眼神中有一絲擔憂：“你親自進？你現在的位置不應該冒險。”
    林風淡淡一笑：“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更能判斷什麽時候該退。放心，我不會送命。”“半小時內保持通訊，”蘇雅終究點頭，“超過這個時間，我們就會啟動撤退預案。”
    “很好。”林風回頭望了眼那片蒼涼的東方地平線，灰黃交織的天色下，劉水縣如同一頭沉睡的野獸，伏在荒野邊緣，等待著喚醒者的腳步。趙磊拍拍槍柄，咧嘴笑了笑：“那就……敲敲它的門吧？”
    劉水縣西北方向，殘陽斜照，碎裂的水泥路麵早已被風沙掩埋。林風、趙磊、莫立銳三人步出車隊後，改為徒步前行，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動靜。
    林風走在最前，手中持一柄黑色短刃，腳步平穩，目光時刻警惕四周；趙磊背著步槍，戰術姿態訓練有素，側身靠著廢棄樓梯前進，負責右翼警戒；莫立銳則攜帶著便攜式監測設備和高感熱成像鏡，定時觀測地形與生物反應。
    他們距離縣城城區大約五百米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被焚毀的加油站。廣告牌歪斜，一半還掛著“國鑫能源”的殘破標誌；油罐車翻覆在地，鐵皮被燒得發黑扭曲。奇怪的是，加油站外圍被人用金屬欄杆和廢舊車殼圍了起來，像是人為設置的防線。
    “有人設過崗哨。”趙磊低聲道，“不是普通流寇，這些結構做得很講究。”林風點頭，蹲下身來在地麵輕輕摸了摸：“有輪胎印，偏小，應該是摩托，時間不長——可能就在三天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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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繼續往前，繞過一段斷裂橋梁，進入一片荒廢廠區。這是他們探查的第一個重點目標：劉水縣熱電廠外圍。——然而這裏出奇的安靜。廠區圍牆破碎不堪，大門半開。趙磊提槍，率先潛入，而林風與莫立銳緊隨其後。他們在高壓管道後方蹲伏觀察，很快發現異狀：
    一棟辦公樓內，仍有電力供應，部分窗戶有亮光閃動，而且——規律閃動，像是在發某種信號。“你們看。”莫立銳舉起熱成像鏡，“有人體反應……但停滯不動，很像是站立狀態。”
    林風接過儀器，看了兩眼，冷聲道：“太安靜了。像是在……等待。”
    他們沒有貿然靠近，改從熱電廠西側繞入附近的居民區。這片小區早已被丟棄多年，但詭異的是，一棟十七層的居民樓窗戶都沒有被打破，玻璃完好，甚至還有一張藍色窗簾半卷在風中搖曳。
    趙磊抬頭看了一眼，吐出一口氣：“你們有沒有覺得……太幹淨了？不像是被災後洗劫過。”
    “像是被人刻意保護過。”林風輕聲說道。莫立銳看著牆角的一隻廢棄嬰兒車，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這地方讓我感覺不對勁。”
    就在此時，一陣風吹來，遠處的廣播喇叭忽然響起一段模糊的女聲——“……歡迎光臨……請勿靠近中心城區……願文明與你同在……”廣播音質劣化嚴重，夾雜著雜音，卻不斷循環。三人麵麵相覷，趙磊低聲道：
    “是陷阱，還是求救信號？”林風皺眉，沒有回答，而是望向更深處城區方向，那裏的高樓似乎被一層淡淡的霧氣遮掩，街口還有奇怪的路障，似乎有人正在控製出入。
    他沉聲開口：“外圍先探得差不多了。現在，我們得決定——是立刻回撤，帶走這些情報，還是再深入一百米，看清這座城市的真正麵目。”
    趙磊舔了舔嘴唇：“我讚成深入一點。不進去核心，但再近點，可能能看出裏麵是不是人為控製。”
    林風回頭看了莫立銳一眼，莫立銳也重重點頭：“我支持。情報不夠。”
    林風沒有猶豫太久，語氣低沉：“行動三分鍾後開始，再深入一百米。任何異常，立刻撤退。”三人同時整理裝備，潛入劉水縣外圍深處。眼前這座看似寂靜的孤城，正悄然張開了自己的獠牙——而他們，是第一批觸碰其神經的人類。
    林風、趙磊和莫立銳深入城區外圍一百米後，發現的第一個異狀，不是怪物，不是活人，而是整潔得幾乎不合邏輯的廢墟街道。
    有些窗戶沒有碎裂，廣告牌上甚至還掛著“20年春季促銷”幾個油漆未幹的字。小巷口有塑料袋隨風輕晃，像是剛被人翻動過。
    “太整齊了。”莫立銳低聲，“末世很久了，這種完整度，不對勁。”趙磊蹲下查看地麵，手指輕輕劃過一塊幹淨到反光的地磚，眯眼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是給我們看的？”
    林風望向東南方向，那裏是劉水縣中心醫院的舊址。他注意到——某些窗戶一直亮著燈，像是沒人關的，但燈管卻從未老化。
    他的眉頭緩緩擰緊：“這不是失控，是布置。”他站起身，望向城市的高樓線。“獵食者知道臨川失守，也知道我們會逐漸向東推進。他們不想浪費資源防守每一座城，所以把‘城市’本身——變成了獵場。”
    趙磊低罵了一句：“……他們把一整座城，做成了實驗遺跡和誘餌。”“準確地說，”莫立銳看著儀器上不斷跳動的低頻信號，“這裏像個信息釣鉤……任何靠近它的探路者，都會被記錄、標記，然後在下一次任務中被精準追蹤。”
    林風閉上眼，緩緩吐出一口氣：“這說明，獵食者還在觀察。不是沒防備，是……不想嚇跑我們。”“他們想要知道：西部能走多遠。”趙磊臉色一沉：“那我們怎麽辦？直接炸了這鬼地方？”
    林風搖頭，眼中閃過一道冷光：“我們要‘看完’，然後再走——但不能按原路撤。”“你是說……他們會在原撤退路線伏擊？”莫立銳反應迅速。
    “對。他們賭我們膽敢深入，拿了信息會從原路走。我們要反其道而行。”林風目光一凝，“走他們想不到的那條路，把這條‘誘餌城市’徹底破解。”
    他緩緩轉身：“我們不是隻來探路的——我們，是來把他們的遊戲盤子，掀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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