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枝夢仰頭望著高塔，喃喃道：“感覺很怪啊。”
    “怎麽了？”初雨問。
    “我怎麽感覺我來過這兒？”
    時枝夢試圖捕捉那一閃而過的既視感。
    “也許構建幻境的時候用到了我們的記憶？”萬野夕猜測道，“畢竟我們最開始都失憶了。”
    “有道理。”時枝夢點點頭，顯然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
    “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到這裏了，阿維應該在上麵吧。”螢又又有些疲憊地舒了口氣。
    他們又是飆車又是逃命，現在城市裏已經亂得不成樣子，邊緣的高塔附近居然十分安靜。
    最先到達的探索隊成員打了一發信號彈，據說是從哪個路邊商鋪找到的，打在天上像煙花一樣。
    很快，接收到信號的其他成員紛紛匯合，他們幾人還算速度快的。
    現在高塔下方都是探索隊的成員，大家戴著兜帽，誰也看不見誰的臉，一眼望去，仿佛是什麽神秘組織。
    “人差不多到齊了，我們上去吧。”有人說。
    他們推開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塔內的螺旋樓梯狹窄而陡峭，壁龕裏是熄滅的火把。
    萬野夕凝聚火苗，將沿途的火把一一點燃，微弱的暖光驅散著塔內的潮氣，上方安靜無比。
    已經有人率先到達了頂層，他們研究著那扇緊閉的門，在敲門沒有得到回應後，選擇強行突破。
    很快，上方傳來打鬥與驚叫的聲音。
    “發生什麽了？”下麵的人高聲詢問道。
    有隊友被用力拋出，從高塔頂端墜落，那些艱難抵抗的人聽見了下方隊友的聲音，迅速傳遞已知的情報。
    “發現伊維！但有一個同類怪物在阻攔我們，他很強！”
    “啊！”
    又有人被拋出，他從旋梯頂端落下，破損的鬥篷漏出漆黑的煙霧，最後化為一灘黑水墜落底部。
    “阿維在上麵？”螢又又有些激動。
    但她的興奮感很快就消失了。
    雖然看不見上方戰場的情況，但他們的隊友不斷被擊敗，戰鬥可以稱為慘烈。
    他們順著隊友們的步伐快速攀登，竟一直沒有聽見敵人被打敗的消息。
    “這個地勢，我們沒辦法同時到達，這樣和一個一個送死有什麽區別。”
    幸好他們是專業的探索隊，有人很快發現了問題所在，他們迅速製定了新的計劃，有的人沿著高塔外壁攀爬，爭取一次性登頂更多的人，不給怪物任何反應的時間。
    ……
    新的行動計劃有了成效，但他們一方也損失慘重。
    直到時枝夢他們也登上塔頂，那隻棘手的怪物才被打敗，此時，探索隊成員所剩無幾，頂層的地上躺滿了扁平的鬥篷衣裝，漆黑的液體撒了滿地，那些都曾是他們的隊友。
    而那隻高大的彈簧身怪物 倒在正中間，已經沒有了活氣。
    順著盡頭望去，他們如願以償地見到了伊維。
    她緊緊挨著露台的邊緣，稍稍後退就會墜落下去，此時，她正帶著一臉複雜的表情，凝望著眾人。
    “阿維，你沒事吧？”螢又又欣喜地向前走了幾步。
    “她看上去沒受傷，真奇怪……那個怪物為什麽要阻攔我們靠近？”萬野夕想不通。
    “但總之，這樣就算拯救到她了吧！”時枝夢還記著他們每個人的目標。
    他們一起向伊維走去，詢問她的狀況。
    但伊維沉默不語，依舊用警惕的目光盯著他們。
    走到一半，萬野夕攔住了他們。
    “等一下……維維不對勁。”萬野夕壓低聲音，表情複雜，“她在警惕。”
    “是哦，她難道不認識我們？”時枝夢看了看其他幾人的樣貌，恍然大悟，“我們現在都是蒙麵人，她好像真的不認識。”
    “不像這麽簡單。”
    “小維，別緊張，我是時枝夢呀，他們都是你的好朋友！”時枝夢用輕快的語氣，一邊試著和伊維溝通，一邊前進了幾步。
    伊維後退了一步，圍欄擋住了她的退路，她回過頭，看見了高塔下的白霧。
    “誒誒！別跳啊，小心一點！”時枝夢嚇了一跳，她擺著雙手，像是在勸說輕生少女。
    “她手裏有刀，她把我們當成了敵人，而且好像聽不懂我們說話。”萬野夕眯起眼，盯住了伊維背在身後的那隻手。
    “怎麽如此？”
    “那怎麽辦？”
    他們已經不再控製音量溝通，但伊維看他們的眼神還是充滿陌生。
    “先把她弄過來？”初雨提議。
    時枝夢點點頭：“也對，她這樣太危險了，我們坐下來麵對麵好好談，說不定能行。”
    萬野夕不太讚同，在她的印象裏，沒有人能把警惕狀態下的伊維完美製服，但眼下似乎沒有別的辦法，所以她看了一眼夜季顏。
    夜季顏同樣沒有表態，他似乎在沉思著什麽，不準備出手幹涉。
    見他如此，萬野夕也默許了時枝夢的行動。
    於是時枝夢衝了過去。
    “這是夢嗎？”長久沉默的伊維 突然開口了。
    時枝夢一愣。
    在她愣神的刹那，伊維向後一仰，果斷地從高塔跳了下去！
    “等等？！”
    伊維的身影淹沒在層層白霧之中，然後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
    ……
    “嗯——感覺很怪啊。”時枝夢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仰頭望著高塔，尖端的部分隱沒在陰雲和霧氣中，看不清也看不見。
    “哪裏很怪？”萬野夕問。
    “我總感覺來過這兒，這個塔看著好眼熟啊。”時枝夢冥思苦想，始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類似的風景，“你們覺得呢？”
    “我也覺得眼熟。”螢又又附和道。
    “會不會是從我們記憶裏提取的？”初雨猜測道。
    畢竟他們一路走到這裏，記憶也是在沿途中不斷激活的。
    這個幻境迷宮真的很迷。
    “也有可能。”時枝夢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
    但這時，一旁的夜季顏開口否認道：“並非。”
    “嗯？”
    “很遺憾，我們確實來過這裏，就在前不久，就在上一輪的夢裏。”
    夜季顏攤開手，幻光懸浮在掌心之上，組成了一條線軸，軸上標記了幾個光點。
    “這是……？”
    “在我標記過的夢裏，現在……”夜季顏解釋道，“已經是我們經曆的第九次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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